建安城内,繁荣热闹的长街上,沿着官道中线的尽头,就是繁华巍峨的大夏皇宫。
红墙砖瓦、高大肃穆。
京城最近都在热议两件事,其中一件是失踪快一年的长仪公主被找回来了。
另一件是长仪公主刚回来就同谢太后吵了一架。
重华宫的西偏殿内,桌边、地上,都落着写有字迹的纸张。
秦知夷正素着衣坐在桌案前,一笔一划地抄着孝经。
她已经回到这座熟悉的宫室里待了半个月了。
日前,秦知夷随冯嬷嬷从颍州一路舟车劳顿,回到了京都,建安城。
谢太后在重华宫正殿接见了她这个死里逃生的亲孙女,但谢太后的眼中却没有心疼和担忧,只有深深的疲累和冷漠。
谢太后第一句便是要秦知夷三个月后嫁给萧羿。
秦知夷垂着头,听着这话,觉得简直荒谬。
她久久才开口道,“阔别多日,您不关心我的生死,只要我嫁给萧羿?”
谢太后漠然说道,“不必这样矫情,眼下见了你安好便是了。”
秦知夷轻笑了一声,冷然道,“年初时,我本就要与萧羿成婚了,是祖母您执意要我去青州以延婚期。现在,千方百计找我回来,就是让我再次嫁给萧羿么?”
“你在委屈什么?”谢太后怒斥道,“哀家以为你知道了你父亲的死,不会那么冥顽不灵,你真是太叫哀家失望了!”
秦知夷淡淡道,“失望?我才应该失望。”
谢太后被秦知夷这般不敬顶嘴,气得直接站起,直指秦知夷,“放肆!”
幸有冯嬷嬷见事态不对,忙出声说和,秦知夷才被领出了重华宫正殿。
这半个月,秦知夷每日都在抄孝经,手很酸,但她没有一丝脾气。
父母亡故之后,她在皇宫待的那两年多和这半个月一般无二。
没了爹和娘,就没了家。
这是秦知夷待在谢太后身边几年里,逐渐认识到的处境。
秦知夷住在重华宫的西偏殿,最是安静。
殿外突然有侍从交谈声,而后,是冯嬷嬷走进了宫室,说廷尉李轲之妻崔宛禾来求见殿下。
秦知夷是听到崔宛禾这个名字,眼里才亮了一瞬,崔宛禾是她学宫的同窗好友。
崔宛禾未出嫁之前便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她长着一副温柔多情的面容,桃花眼又显得她十分魅丽。
此刻崔宛禾却一身藏蓝色的命妇打扮,一点不见往日粉裙罗衫的娇俏。
崔宛禾进了内殿,行了礼后,因有一应的侍女、嬷嬷在,她只远远坐下了。
秦知夷知道宫里的规矩,她对冯嬷嬷说道,“都出去,让我们单独说会话。”
侍女们听了命令却未动,都默默瞟了一眼冯嬷嬷,没一个敢出去。
秦知夷瞬间冷了脸,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笑了笑,手一挥,说道,“殿下和李夫人说几句私房话,奴婢们就不打扰了。”
宫室内,一下便空了出来,两个姑娘坐近了说话,相互着打量彼此。
“阿妁,你真是瘦了。”崔宛禾握着秦知夷的手,二人是多年好友,现下说起话来也并不拘束,“你刚回来那会,我就向宫里递拜帖了,但被拒了十来封,今日终于是见上了,你怎么刚回来就被禁足?”
秦知夷低了头,言道,“太后要我嫁给萧羿,同她吵了一架,就这样了。”
崔宛禾捂了嘴,惊讶地说道,“宫外传的竟是真的,你当真不想嫁给萧羿?”
秦知夷有些纳闷,问道,“这事宫外怎么知道的?况且我只是同太后吵了一架,并未详谈婚约之事。”
崔宛禾回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宋家的姑娘传起来的,郎中令掌管殿掖门户,内宫禁廷之事,他家消息最灵通。”
秦知夷默了默,即便如此,重华宫里的事,怎会这样轻飘飘就传出去了?
秦知夷问道,“萧羿也知道了?”
“全京城都知道了,他应当也知道了。”
“那萧家什么反应?”
崔宛禾咬了咬唇,说道,“阿妁,李轲和萧羿从来就是不对付的,我又处在后宅之中,他家的事我不甚清楚。”
秦知夷这才想起冯嬷嬷前头进来,报的崔宛禾如今称谓,廷尉李轲之妻
她问道,“你怎么就嫁给他了?”
崔宛禾的父亲崔中理是御史大夫,李轲的父亲李隽海是丞相,文官联姻并不少见,只是秦知夷见崔宛禾如今形容消瘦,面孔少见笑颜,多是克制守礼。
“阿妁,我嫁的不是李轲,是丞相府。”崔宛禾淡淡的问道,“倒是你,怎么因为萧羿的事和太后吵起来了?”
“年前,我离开建安,就是太后想拖延婚期,不想我嫁入萧家。”秦知夷的话虽然轻,却一石惊起千层浪。
崔宛禾闻言,神情凝重起来,“阿妁,你离开的这几个月,建安发生了很多事。”
“朝中有人猜测陛下得位不正,陛下震怒,下令惩处了好几位官员,引得朝野上下人心不齐。而此时青州淮南王起兵谋反,一时之间,京中动乱、京外战乱。”
“如今,京城里三十六万兵,十万是萧家的,十万谢家的,还有十六万兵权虽说是先帝的,但都由先帝的副将,如今的太尉宋钊大人总领。宋钊认为淮南王不过宵小之辈,反对从京中出兵。陛下登基不满三年,手中兵权刚承继先帝,并拿不住军中大权。于是谢太后作主率先派了谢耿行前去平青州之乱,前线也确实传来短暂捷报,朝中一时有许多臣子倾倒向谢太后,谢太后顺势以垂帘听政稳固朝纲。”
“但不过多时,淮南王那边势猛起来,朝中有人弹劾谢家镇压不力,萧羿这时便请旨去颍州平乱。他倒是还算得力,但因着谢萧两家在朝堂上的博弈,他很快就被召回建安了。朝中因战乱一事,已是硝烟里看军权,谢萧宋三家如今在朝堂上话语权的分量极重。”
“陛下急于笼络这三家,让太子秦衡娶了宋家的姑娘做太子妃,又……”崔宛禾看了看秦知夷,犹豫道,“那时京城里都以为你死了,恰时萧太后病逝了,陛下为了保持和萧家的姻亲,便让秦朝英和萧羿议亲,但萧羿不肯,还不接皇后娘娘的夜宴请帖,还是越平侯老夫人亲自进宫接下的请帖。”
崔宛禾下着定论,说道,“谢太后与陛下在朝堂上分庭抗礼,陛下与宋家亲近,前有秦朝英与萧羿险些议亲,谢太后自不会坐以待毙,如今以婚约笼络萧家也情有可原。”
秦知夷听着,不觉冷笑起来,算计来算计去,她现下倒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这边,崔宛禾继续说道,“阿妁,你和萧羿是有情谊在的,你若嫁进萧家,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崔宛禾是被谢太后召进宫来劝说秦知夷的,但她说的这番话也是出自真心的。
她和李轲差了八岁,成婚之前的见面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秦知夷和萧羿是自小定亲,年龄又相仿,二人从小便相识,不说男女之情,总归是相熟相知的。
秦知夷没有接崔宛禾的话,而是轻轻问道,“人都说李轲貌若仙玉、温柔谦和,宛禾,嫁给李轲这样满誉京城的好夫婿,他待你好吗?”
崔宛禾愣了愣,苦笑道,“阿妁,你和我不同,李轲与我没有情谊的,我与他不过是崔李两家的利益交换。”
秦知夷语气平静地说道,“所以别说什么情谊不情谊的了,我与萧羿的那点情谊,也比不过他与萧家的荣辱与共。”
崔宛禾叹了口气,有些直白地说道,“阿妁,我知道你自小就不喜约束,为人洒脱不羁。但如今情势,你逃不掉,也争不过的。好在她是你的亲祖母,她赢了,你也不会输。”
秦知夷闻言,一怔,随后,她慢慢转头看向窗外。
殿外,那棵参天大树根壮苍劲,只是深冬,树枝已经光秃。
重华宫正殿,冯嬷嬷站在谢太后身旁,说道,“殿下见了崔家姑娘,看着高兴不少。到底是娘娘心里疼殿下,才允了崔家姑娘进宫看望殿下。”
谢太后翻看着奏折,冷冷说道,“崔宛禾若是劝不动她,倒也白费哀家这番心思了。”
冯嬷嬷干笑两声,说道,“殿下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定会听话懂事的,只是怪娘娘没早些寻回她,闹小脾气罢了。”
谢太后闻言,问了一句,“她在颍州是怎么回事?”
冯嬷嬷低了头,话中透着一股狠厉,“殿下被一农户人家救了下来,奴婢已经料理好了。”
“处理干净些,别留些什么把柄。”谢太后又拿起一份奏折看起来,语气随意无情。
谢太后没有继续多问,在她眼里,这些事都是小事,只要于大计无碍,都不重要。
天色将黑,崔宛禾已出了宫。
刚回到丞相府就有下人来说,李轲今日早早下了职,要在府里用晚食。
崔宛禾坐在镜前,婢女丫鬟们正卸着她的钗环首饰。
她看着铜镜里面容疲惫的自己,对那下人说道,“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吩咐老夫人那边的厨房做两道他爱吃的菜就是了。”
那下人却道,“二爷吩咐了,要同少夫人一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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