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偏殿原本是先太子妃病逝之前的休憩之所,此刻却被素缟覆盖,寂然无声。
偏殿中央的棺椁中所供奉的是太子妃的翟衣,因太子妃是感染瘟疫去世,她的尸首早已经被葬进了皇家陵园,眼下只有这衣冠以供祭奠。
“太子殿下,您可要节哀啊。”
大殿的安静被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打破,陈伯庸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殿外向里走来。
他的脸上尽是哀戚之色,目光死死地盯着摆放在正中的棺椁。
在太医院探得病理之前,万安城内全城戒备,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走动,即使是京营都督陈伯庸,太子妃的父亲也无法擅自离开京营吊唁女儿。
直到此刻万安城内的疫病得到了控制,他才被允许入这东宫,靠着这一袭象征地位的翟衣,聊寄哀思。
“岳父。”
自太子妃染病以来,刘聿恒悉心在旁照顾,朝廷上下、民间里外无不称誉。其岳父见此,对他对自己女儿的一片真心,也是深为嘉许。
此刻看着眼前悲怆难抑的女婿,压抑在他心头的思念也再难忍,刘伯庸红了眼眶,扶起正欲向他行礼的太子。
“岳父宽恕,聿恒没有保护好婉宁。”刘聿恒的眼睛熬得通红,一看便是几日未眠。
“疫病无情,这都是意外罢了,太子殿下莫要过分责怪自己,要怪也只能怪小女福薄。”
陈伯庸拍了拍刘聿恒的手背以示安慰,而后颤颤巍巍地走近摆放在偏殿中央的棺椁,他戎马半身,向来昂首挺胸,可面对自己女儿的牌位之时,却也像个普通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背。
“我的乖女儿呀,你怎会如此狠心,你这般撒手一去,可让我这个老父亲如何?让你的孩子如何呀?”
他那哭喊声撕心裂肺,周遭人听着无不鼻酸眼红,见此情状旁侧那几个贴身伺候过太子妃的女使已开始抽起了鼻子。
“岳父节哀,斯人已逝,婉宁定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神伤。”刘聿恒搀扶着陈伯庸,引着他向殿旁的侧拜位走去,仿似离开了这早已没有遗体的棺椁就会让人好受一些。
侧拜位旁的蒲团上,皇太孙刘承昭正伏在女使膝上酣睡,他的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姿势扭曲,一看便是跪伏难支,才歪倒着趴靠在了旁人的膝头。
“微臣老了,残烛之躯,恐亦无几多岁月可活,不日便可赴九泉与小女相见。”陈伯庸颤颤巍巍走近刘承昭,蹲下身,抚上他的泪痕,轻轻擦干,“可是稚子尚幼,未经世事,若没有母亲在身旁教育蒙化,只怕日后失了规矩,难成正器啊!”
言罢,陈伯庸又感悲凉,声音哽咽。
“岳父宽心,小婿定会为承昭寻访天下名师,悉心教诲,断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
“微臣自然相信太子殿下,只是......只是太子妃既逝,太子日后必当续弦。若新妃再有子女,这稚子......”
说到此处,陈伯庸又感怀了起来,他边抚摸着刘承昭的脸颊边抚去黏在他脸上的发丝。
“岳父放心,东宫日后再纳新人,也不会再有太子妃,婉宁将会是我唯一的妻,承昭将会是我唯一的嫡子。”说完,刘聿恒便躬下身子扶起蹲着的陈伯庸。
“太子言重,也请殿□□谅老臣为人父亲,为人外祖父的担忧。”陈伯庸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试图平缓呼吸。
“自然不会,岳父将婉宁交给我,我未能护她周全,已是我之过,日后我也定不会让承昭委屈。”刘聿恒看着陈伯庸气息不正,便提议道,“殿内闷热,岳父可要去殿外休息片刻?”
“好,微臣也正好有些事情要与殿下商议。”
东宫的长廊上,夜风吹动素白色的灯笼,发出诡异的响动。
清冷的空气中混杂着殿内的香烛味道,陈伯庸和刘聿恒立在廊下,脸上早已没了刚才殿内的悲怆神情,好似走出了那个场景,他们便不再是那个刚失去女儿的父亲,和那个刚失去妻子的丈夫了。
“太子年前吩咐微臣所办之事,微臣并未办妥,此番特意来向太子请罪。”
陈伯庸所指之事,便是蓟门闸火烧漕船之事。当时刘聿恒便想用火烧漕船的事件一箭双雕,一者把李安泰从漕运总督的位子上拉下来,另外便是将这件事嫁祸到刘聿洵的身上,撇开自己的嫌疑。
可是不知为何,那日却突然杀出了一个女子,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现下嫁祸不成,京营士兵突然出现的巧合也定会让赵普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他虽对陈伯庸处理此事的结果不满,但碍于京营对于他的重要性还是未能发作,只能轻描淡写地安慰道:“此番是小婿计划不够周全,不是岳父大人之过。”
“微臣谢殿下的宽恕,只是此计不成,眼下殿下可有新的打算?等这瘟疫一旦过去,雍王定会彻查此事,赵相那边损了李安泰,也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听说那日雍王抓了一个漕军,此人现在正在何处?”刘聿恒也并不急着回答,顾左右而问起了旁人。
“臣已打听过了,此人已经畏罪自杀了。”陈伯庸虽是不解,但幸好此人他也听周显齐说起过,略知一二。
“真是自尽?”
“也不见得,听说此人对外宣称是畏罪上吊自尽,但臣派属下打听过,此人勒痕看着不像是上吊所致,倒像是被人勒死的。”
“那便好,此人如若真是他杀,那便说明赵普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漕船的秘密,他也定不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这个哑巴亏他也只能吃下去。”
刘聿恒这些时日被困在这东宫之内,一直为蓟门闸的事情担忧,对他来说此事最好的结果便是能被掩盖过去。
“那么雍王那边该当如何?”
“雍王那边既然抓了那漕军,在他处想必也并没有找到其他确实的证据。”刘聿恒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原本军粮之事,本也只是他赵普和刘聿洵之间的事。该关心刘聿洵查到什么地步的人也应该是他赵普而不是我们,我们只要不让这火烧漕船的火烧到我们身上便可。只是......只是这漕运总督的位置,我们不可再尽力一争了。”
“可如果太子放弃漕运总督之位,太子这些年来的布局定会受影响。”
“没办法,这位子现在烫手,此番也是无奈之举。但是此位子也定不能再落入赵普的手中,更不能落入刘聿洵的手中。”刘聿恒的眼中出现一丝狠戾,心下开始盘算了起来。
“正是,此番雍王抗疫有功,军功簿上又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确不能再让其涨势了。”
“这事怪我,也是我轻敌了,万安城内的小打小闹确实也不成气候,怎么能阻止得了见惯了大场面的雍王。”刘聿恒突然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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