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踪入世在即。临行前,原无乡带他来到一处绝壁前。崖壁上赫然刻着两行苍劲大字:
名剑收天
银骠当家
不同于原主经常被师父带到此地观霞,莫寻踪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而自踏入此地,原无乡就变得异常沉默。
就在莫寻踪以为他们要站上一宿时,原无乡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说话了:
“江湖险恶,为师不希望你也目睹师友至交喋血黄沙,欲复仇,却唯十年面壁,方知何谓江湖。”
莫寻踪回道:
“师父,我会平安回家,平安回来见你。”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掠过莫寻踪的耳畔。
原无乡多么想对他说,寻踪,别离为师太远,至少……别走得太快。然而他深知天命难违,最终只是向少年伸出手掌。
莫寻踪会意,将手轻轻搭上。只见原无乡手一挥,少年腕间便现出一对描金唐草纹银镯。镯身做成活扣样式,内侧以小篆暗刻「平安」「喜乐」四字。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然而这对描金银镯落在莫寻踪眼里,简直就是三个加粗标红的「户口本」高亮字体。
原无乡见他这副懵懂欢喜的模样,心头一闷,转身望向远处。
“你命带双妻,须得晚婚。三十岁前成亲,恐有丧偶之虞。”
莫寻踪装傻:
“徒儿本就不打算成家啊?”
原无乡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总该给人家一个名分。你还记得师父以前是怎么与你说的吗?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此话何解?”
莫寻踪答道:
“命理中财星为妻,若财星为喜用,夫妻和睦则运势昌隆。师父是要我从一而终?”
“从一不敢指望。”原无乡斜了他一眼,哼笑道,“你能而终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原无乡心里就来气,前些日子这孩子半夜偷溜出去,再归来时,手上那串冰种翡翠手持就不翼而飞了。
原无乡这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莫寻踪平日里多是佩戴珍珠串宝石流珠,那串翡翠手持分明是特意备下的,也不知道便宜给了哪朵桃花。
莫非这就是上天在惩罚他?惩罚他这份悖伦之情?原无乡思及此处,只觉得一颗心都泡在了黄连水里,又苦又涩。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什么时候带回来给为师看看?”
莫寻踪坏心眼的反问:
“哪一个?”
原无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努力平复道:
“自然是你中意的那一个。”
莫寻踪故意激他道:
“我个个都喜欢呢,这可如何是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莫寻踪见原无乡久久不回话,绕到他的身前,一看就笑出了声:
“师父怎么闭着眼?”
“不敢睁开眼。”原无乡皮笑肉不笑道,“就当我没睡醒吧。”
莫寻踪这明晃晃的渣男发言,饶是原无乡再偏爱他,也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直视。
这小子究竟哪来的工夫招惹这么多桃花?明明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
哦,是了。原无乡恍然,自己动不动就离家散心,留徒儿独守烟雨斜阳。可不就引狼出室了。
话说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暂且不提原无乡心中是如何的悔不当初、妒火中烧。
莫寻踪这边将师父晾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新得的银镯。就在莫寻踪的指尖触到银镯表面的描金唐草纹饰时,忽然一道透明气罩凭空显现,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更妙的是,这层防护罩居然具备反击功能,一旦触发,威力直逼原无乡十成功力。
原无乡睁眼笑道:
“你倒是眼尖。”
莫寻踪撤去防护罩,凑到他面前:
“师父终于肯认清现实了吗?”
原无乡两眼一闭:
“认清了,认清你见一个爱一个了。”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这棵花心大萝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专会往人心窝子上戳!连一丁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正想着,忽觉脸颊一热。
原无乡猛地睁眼,手不自觉地抚上被亲的地方。
还未开口,就听徒弟笑道:
“多谢师父的生辰礼,我很喜欢。”
原无乡定定的看着他道:
“这并非生辰贺礼,只是给你路上防身用,等你回来……”
莫寻踪打断道:
“等我回来,我能自己挑礼物吗?”
原无乡故意别过脸去:
“哼,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
莫寻踪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不依不饶地晃着:
“师父~我过了生辰就二十了,答应我嘛师父~我保证早早回家~”
原无乡被他晃得没办法,无奈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依你便是了。”
他仔细为莫寻踪整理衣襟,认真叮嘱道:
“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好好休息,莫要逞强。江湖鱼龙混杂,择友需谨慎。若真遇到危险,切记让你师伯打头阵。反正他皮糙肉厚最经得起折腾。”
见莫寻踪神色专注,未曾有丝毫不耐,原无乡合上双眼,轻叹了口气:
“去吧,为师目送你启程。”
莫寻踪突然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师父答应我,你自己也要珍重。”
原无乡将脸埋在少年肩头,嗅着他身上山茶花的香气,短暂沉溺后抬起头,原无乡下意识抬手,又觉不妥。
正在他迟疑之时,却见莫寻踪已主动低头凑来,乖巧地把头蹭到师父的掌心。望着这个快与自己比肩的少年,原无乡不禁恍惚,寻踪何时已长得这么高了?
他轻抚徒弟发顶,温声应道:
“好,师父答应你。”
原无乡静立崖边,任凭寒风吹拂,却始终默默无言。望着莫寻踪远去的身影,他几乎想就这样站到天明,就当祭奠这场无疾而终的痴恋。
方才两人相拥时,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荒谬又好笑的念头:既然你能喜欢那么多人,那我与你是否也能有一点点的可能……
原无乡自嘲一笑。
这孩子心里装了那么多人,却从未把他放在那个位置上,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
原无乡啊原无乡,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样子?爱岂能共享?你如何能忍受与旁人共分一颗心?
莫寻踪不过随口提了句有喜欢的人,你甚至未曾见过那些人的模样,就已经觉得全天下都在与你争夺心上人。
想着想着,原无乡又笑了。
他控制不住这些念头,身不由己。他贪恋着寻踪给予的幸福与喜悦,却犹如惊弓之鸟,时刻提防着爱徒与他人暧昧的蛛丝马迹。
可悲的是,他连共享的资格都没有。他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说到底不过是在害怕失去罢了。
光是想象自己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原无乡只觉心如刀绞,痛不可言。
寻踪总说他离不开师父,其实……是师父更需要寻踪。
原无乡蓦然惊觉自己居然是如此的乏善可陈,既无少年人的锐气,又徒长他许多年岁。满腹心事却连半句都不敢吐露,只会胡思乱想。
这让他不禁想起莫寻踪身上那股蓬勃生气,少年灵动跳脱,行事却极为坚决果断,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从容风范。
自从初见莫寻踪第一面起,原无乡的目光便再难从他身上移开。
而他自己呢?
他在害怕。害怕看见徒弟眼里的厌弃,害怕连仅有的师徒情分都保不住。得此佳徒本是原无乡的福气,偏偏又成为了他的劫数。
百灵鸟终究要飞离他的掌心。
原无乡纵有万般不舍,也心知强留不得。更何况……再想握紧,终究力不从心。
他垂眸看着自己松开的双手,手套上还沾有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香气。
原无乡不由低头轻嗅,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不带温度的笑。
其实他的心底也藏着阴暗的一面,有些角落连原无乡自己都不敢直视。既然知晓这份掌控欲会束缚寻踪,原无乡只能放手,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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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踏上行程的莫寻踪全然不知,他这边人刚走,原无乡那边就已经在心底把虐恋情深演了一遍又一遍。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毕竟已经上钩的鱼哪有开新地图香呢?他还要赶场去上戏,虽说能偷听原无乡的心声,可他哪有闲工夫整天盯着听?
“你终于来了。”哈神八爪一蹬,让开位置,“看看这个吧。”
随着祂的话音落下,莫寻踪眼前的画面瞬间分割成数个场景。
其中一处显示:某个平静的村庄里,寻常的生育过程因天时混乱而变得异常。
简陋的茅屋外,农夫焦急地来回踱步,屋内传来产妇痛苦的喊叫。
接生婆满头大汗的急声嚷道:
“孩子一直生不下来!”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农夫冲进屋内,只见妻子已经流产,胎儿处于半生半死的诡异状态。
就像这个失去秩序的天地,混乱不堪的世间。
哈神偷觑着莫寻踪晦暗不明的神色,心中暗骂逆海崇帆造孽,动什么不好,偏要篡改时序,连累祂也跟着担惊受怕。
莫寻踪问道:
“尘世暗夜至今,仅因女子生育而死的,有多少人?”
哈神答道:
“本世界沿用明朝的历史设定,如今苦境的人口正值明朝中后期规模,每日新生婴孩约一万七千至两万三千……”
言下之意,每日亡故的婴孩约有两万之数。这还未计入......
“娘子啊!”
一声哀嚎骤然响起。
还未计入这些难产而亡的产妇。
如此算来,每日便要折损四万条人命。
哈神望向奄奄一息的产妇,不知该说她幸或是不幸。时序错乱吊着她的一口气,然而即便是这样苟延残喘,待时序回归正轨她终究难逃一死……
想到不久后会有数以万计的产妇同时殒命,连哈神这个外来神明都沉默了。
你们本地人搞事这么大阵仗吗?
如此深重的业障,你们逆海崇帆怎么承担得起?你们准备拿什么来偿还?
要知道这方天地早已今非昔比,尽管还是一个草台班子,却是一个不断进化的草台班子!别觉得这说法好笑,多少世界连自我意识都没有,更别提成长空间了。
在哈神看来,这个世界真要升维了。不,应该说,已经在升维了。
自从失落文明归位以来,天道渐趋完善,天地法则逐步回归正轨。世界意识不断升格,历史轨迹开始自我修正,因果轮回加速显现......
虽然仍受既定剧情的约束,但其中可斡旋的余地已大为增加。往远了不说,只看天佛原乡至今仍在台面上活跃,就足以证明扶光氏的功绩。
只要天佛原乡不灭,逆海崇帆永远别想垄断群众信仰,施行愚民政策。
逆海崇帆近来传教屡屡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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