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方才被赵三扯过的那片头皮火辣辣的痛着,脑门上挨了两秤杆,嘴角也被戳破了点皮。陈卿月仍死死盯着她,沈笑笑看不懂他眼里复杂交织的情绪,更不想懂,于是她别过眼,草草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假装不以为意道:“看什么看,不过打了一架而已。”
“沈笑笑,你——”
相识这么多年,沈笑笑从来没有见过陈卿月这般骇人的模样,满脸愠怒,眼下有淡淡乌青,眼睛里面好像都能看到血丝。沈笑笑难得软和了些姿态,毕竟他算是救了她的,她靠在墙上,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好端端的,你生什么气嘛?”
“别碰我。现在不想和你讲话。”陈卿月冷哼一声,板着脸,抽走了自己的袖子。
沈笑笑:“……”
张口碰了个钉子,沈笑笑只好悻悻收回手。
老少爷这次好像是真的生她的气了。沈笑笑想,可他生气什么呀?若是因为被砸疼了,那他也该气赵三不是,气她做什么?又不是她砸的!
怪人。
“这可真是,”被两人晾在一旁许久的赵三转动着黄铜秤杆,“我说这小蹄子怎么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背后还有座靠山。好一对奸夫□□。这会叫来一个,一会是不是还有旁的恩客恩公要请?”赵三不怀好意地乜着沈笑笑,沈笑笑很快又被陈卿月挡在身后,赵三只好转向打量陈卿月,他轻佻笑道:“你呢?也要喊上几个狗兄狗弟过来,还是说,要喊上几个姐姐妹妹过来呀?”
沈笑笑听得额边青筋狂跳,蹦出陈卿月的阻挡,快言道:“下流坯子就是下流坯子,说话也只会说些下三滥的话。你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东西不成?哦,对不住,我说错了。你不是脑子里只有下三滥,你是没有脑子——可没有脑子,那你脖子顶着的那个圆圆的东西又是什么,屁股吗?”
陈卿月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动了一下,很快又把人拽回自己身后藏着,他低声道:“你骂他做什么。沈笑笑,这种泼皮无赖,不值得你费口舌。”
“可他骂你。还骂的那样难听,”沈笑笑皱了皱鼻子,不假思索道:“这种泼皮无赖也配骂你?不骂回去,我心里不甘。你又不会骂人。”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她干嘛要着急忙慌帮着他说话?
沈笑笑突然后知后觉地想。
他被人骂了就被人骂了呗,和她又有什么干系!还是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面前,这般作为,就好像,就好像一个急于维护丈夫脸面的小妻子似的……
……
这……只是下意识的习惯!
没错,只是习惯而已!
沈笑笑很快在心里为自己找补出理由,她正想着,眼角余光忽地瞥见赵三有所动作,顾不得乱想了,她忙拖住陈卿月的袖子:“他过来了,你小心,这老蟑螂下手黑得很——”
“无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陈卿月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打了个手势。
斯斯文文的一动作,像乖巧听话的好学子举起手准备发言,又像兵败如山倒举起手摇帕子预备投降。
他这是在干什么?
作法?
下一瞬,三五个铁塔般壮实的黑脸衙役突然冲进屋内,二话不说,几人一齐上前,重重将赵三压扁在地上。
“妖言乱语中伤他人,又以他物殴伤数人者,按我朝律法,该论何罪?”陈卿月望着门口问道。
随后走进来那人穿着件鼠灰色的吏袍,气势姿态迥然不同于方才的几个衙役,显然至少是个典史一流的人物。沈笑笑将欲垂头回避,却见那人双手抱拳,反而躬身向着陈卿月深深一拜,异常恭敬道:“回公子的话,诸二罪俱发者,当以重者论之。以物殴伤他人,”那灰袍典史说着,轻蔑瞄赵三一眼,“当以长三尺五寸的竹板笞打五十大板。”
一时间沈笑笑连回避都忘记了,呆呆站在原地。
陈卿月这货,什么时候和县里头的官老爷们混的这么熟了?
那厢衙役们得了令,即刻拎小鸡仔般拽起赵三便要往外拖走。
赵三眼看情形不对,扒着桌腿撒泼闹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不抓那对鸟男女,抓我这个良民做甚?你们的眼都瞎了吗!刚才那女的踢我,那一脚踢的我快断子绝孙你们不抓她,反而来抓我?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是官差也不能乱抓人吧?我要告你们长官!”
为首那典史冷冷一笑,指那仍蜷缩在地上抽气的小学徒,又指指披头散发被陈卿月护在身后的沈笑笑,道:“良民?究竟是人家打了你,还是你无故打人在先,如今这屋里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你要告本官?可以啊,你且告去!不过本官可要提醒你一句,诬告诽谤朝廷官员可不是在牢里蹲几天,挨上几大板子就能了事的小罪。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
“带走!”
赵三于是扭动着被几个衙役捂着嘴巴拖出了医馆。
陈卿月又过去和那位典史说笑了两句话,那典史竟也未治她忘记回避的失礼之罪,还笑着和她打招呼,方施礼带队离去。沈笑笑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刚才的那个穿吏袍的人是谁?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那位是县衙里掌管缉捕治安的唐典史。”陈卿月说,“我们也不算很熟。不过在衙门里见过几面,因他家侄子预备来年开春考取西州那边的书院,私下里说过两句话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沈笑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些官老爷们多在衙门里闭门不出,就是出门也是前拥后簇的,哪里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像她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平日能见的最多是些在底下打杂的小衙役。一个典史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了。可对他来说,那似乎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差遣使唤的,家仆似的个小人物。
沈笑笑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
一种遥望而不可及的陌生感。
就好像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也对。沈笑笑又想,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住在她家隔壁的陈卿月了。
他是西州名门出生的大少爷,而她还是那个小小长船里一个小商户家的女儿。
名门公子和商户之女,士农工商,云泥之别。就算两人过去曾经共同拥有过一段天真无邪,亲密无间的时光又如何?人生漫长,等他回到西州后,想来两人此生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吧。毕竟,一个生在天上,一个生在地上。
沈笑笑默默避退了半步,礼貌道:“刚才,多谢你了。花郎中只是去附近出诊,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你坐下来等一会吧。一会让她给你看看伤处要不要紧。”
陈卿月:“沈笑笑,你在想什么?”
沈笑笑礼貌笑笑:“什么我在想什么?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坐下吧。”
沈笑笑甚至殷勤地帮他拖了条板凳过来,可陈卿月依旧站在原地,依旧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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