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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齐冷又问:“沈青筠还说了什么?”

“说太子是这世道难得的好人,对了,沈娘子还提到了殿下。”

“提到我?”齐冷本是端坐在案几前的,如今不由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神色也有些变化:“提到我什么?”

侍卫吞吞吐吐:“沈娘子说,殿下偶尔犯倔,是人之常情,让太子不用自责没有照拂好殿下,还说太子是一个好人,对所有人都好,但有时候,需要对自己好一些。”

齐冷:“……”

侍卫见齐冷的脸色渐渐铁青,忙替沈青筠说话道:“沈娘子当时也是为了宽慰太子,才会这般说的,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齐冷手指攥紧,半晌,才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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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走后,齐冷更觉血气上涌,他已经可以确定,沈青筠的确是重生而来。

只有经历过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才会迫不及待营救太子,才会让太子对自己好些。

而他齐冷,五年的夫妻,在沈青筠的口中,不过就是个脾气倔的评价罢了。

齐冷想起,刚成亲时,因为觉得沈青筠另有所图,所以对她不理不睬,没想到她后来找上门来,情真意切地说道:“妾的父亲有没有所图,妾不知道,但是妾可以指天立誓,妾从来没想过对殿下不利。”

他当时只冷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殿下可以不信。”沈青筠道:“但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妾既然嫁给了殿下,就会全心全意对待殿下,不会有二心。”

她说那话的时候,眼神温温柔柔,看起来无比真诚,她还说:“妾是真心想陪着殿下,想和殿下做一世夫妻的。”

“想陪着殿下”五个字,在齐冷的心中激起一片涟漪,他自幼就不得父母喜爱,兄弟之中,除了太子和他亲近,其他人也对他冷淡的很,而太子是国之储君,有太多大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

所以齐冷向来是形单影只的,他也习惯了这种孤单,这时候,一个年轻、貌美、温柔的女子,轻声细语、满眼真诚地告诉他,她会永远陪着他,就算他是一个被父亲厌弃的皇子,她也不介意,反而想和他做一世夫妻。

这让齐冷怎么不动容,他凝视着沈青筠,虽然脸上还是神色冰冷,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柔软。

可谁知道,“想陪着殿下,想和殿下做一世夫妻”这句话,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齐冷闭目。

往事不可谏,既然已经重活一世,就不会再被沈青筠的谎言欺骗了。

只是,沈青筠居然也重生了。

齐冷忽觉哪里不对,他细细一想,沈青筠本可屏退侍卫对太子说小心韦颂的,她偏偏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了,她就不怕事情泄露,连累她自己么?按照上一世沈青筠心机深沉的程度,这种错误她不会犯的。

除非……她是故意的。

她为何故意这样?难道,她早知晓他会打听韦颂被逐原因,所以才借侍卫的口说给他听?

她是在引他去见她?

可是,她为何要引他去见她?

齐冷不知晓。

不过,既然沈青筠想见他,那他就如她所愿,横竖他也了解她底细,再也不会被她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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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虹桥边的一座茶坊中,二楼雅间,沈青筠支起木窗,看着桥上的熙熙攘攘。

飞虹桥是建安城中最繁华的存在,桥宽两丈,以巨木而建,每日都有妇人商贩于桥上兜售,或卖花,或卖饰品,或卖鱼羹,俱都抛头露面,大声叫卖。

大齐民风开放,女子也可经商,时人有诗:“九市官街新筑成,青裙贩妇步盈盈”,便是最生动的写照。

沈青筠一直盯着桥上看,都没有发现茶坊下,一袭玄黑常服、腰系紫金带的男人,正仰头看着她。

她在看桥,他在看她。

齐冷仰着头,沈青筠又露出那种神情了,那种恍惚的、空落落的神情。

他和她同床共枕五年,明明是最亲密的夫妻,但有时候,他却觉得离她十分遥远。

等到她自尽那日,他才终于发现,原来他从来没懂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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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冷抿了抿唇,然后进了茶坊。

随着雅间木门吱呀一声,沈青筠也从轩窗边回了头。

这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这次会面,两人都笃定对方是重生而来,自然心绪有所不同。

许是上一世的结局太过惨烈,一时之间,两人竟然相对无言。

齐冷首先回过神来,他沉默关上雕花木门,席地坐到了沈青筠面前。

沈青筠也微微抿唇,她取出两个白瓷茶盏,将茶末置于盏中,注汤击拂,又轻拂调细,茶汤上便慢慢浮现出一幅山水画卷。

这便是时兴的点茶法,用茶筅在茶汤之上绘出一幅水丹青,沈青筠是其中的佼佼者。

齐冷看着沈青筠慢慢用茶筅调细茶汤,他想起了上一世,与她相伴的无数岁月中,她就这样素手执着茶筅,为他烹出一碗碗精妙无比的水丹青。

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知情识趣,又贤良淑德的妻子,哪个男人会不心动呢?

他对她从最开始的防备,到为她的那句“真心想陪着殿下,想和殿下做一世夫妻”而动容,再到渐渐习惯她如微风细雨般的陪伴,最后终至完全信任。

他习惯从神武军回来的时候让她烹上一碗热茶,习惯在风雪的时候让她披上狐皮大氅,习惯在雨日的时候让她递上一把油纸伞,更习惯于床榻间她的柔顺温驯,予取予求。

定王府的事,她也料理的井井有条,就连成婚三月他要纳妾,她也没有生气,而只是温柔地说一句:“殿下放心,妾会照顾好雨烟妹妹的。”

所有赞扬女子美德的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不会觉得过分。

和神武军的士卒饮酒的时候,士卒会大着胆子问他:“王妃是什么样的女子?”

他想了下说道:“性情柔弱,兰心蕙质,宽容大度,以夫为天。”

他当时就是那么认为的,他认为在她的心中,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是她愿意托付终身的男人。

他是真的以为她想陪他一辈子,想和他做一世夫妻。

所以当她怀抱着太子的灵位自尽时,他才会那么震惊,那么耿耿于怀,以致于永生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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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冷出神的时候,沈青筠微微抬首,看着他的清俊面庞。

不可否认,齐冷有着一张极好的皮相,剑眉入鬓,凤目清冷,身上既有天家贵胄的优雅矜贵,又有驰骋沙场的英姿焕发,而且身材高大,体魄强壮,是一个十分出挑的丈夫。

更难得的是,他对她还颇为不错,从不宠妾灭妻,给了她一个正妻应有的尊贵,床榻之上也并不粗暴,反而十分照顾她的感受。

这要换成寻常女子,恐怕早就将一颗真心尽数交付了。

但沈青筠知道,她和寻常女子不一样,长期的瘦马生涯让她变得自私阴暗,她很难对一个男人付出真心。

不过曾几何时,沈青筠也动摇过。

大概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格外脆弱,有一次,她感染风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齐冷探了探她额头,烧的滚烫。

齐冷拧眉,学了大夫教的法子,坐在她床前,拿着井水湿过的帕子,为她冰敷着额头。

婢女对齐冷道:“殿下,要不奴婢来吧?”

齐冷看着床榻上烧的昏沉的沈青筠,他的确还有军务要忙,他本想将帕子递给婢女,自己离开,但是却不经意间,听到沈青筠嘴中呢喃着“娘亲,救我。”

齐冷愣住了。

他并不知晓沈青筠的身世,他一直以为她是相府女,而沈相的夫人,多年前早已过世了。

齐冷下意识就以为沈青筠是在唤着沈相夫人,他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她到哪里去寻她的娘亲呢?

外面侍卫在催促他去军营,齐冷看着沈青筠,迟疑了。

她对他那般好,为他烹茶,为他磨墨,为他调香,难道他连并不紧急的军务都放不下吗?

齐冷于是没有走,也没有将帕子递给婢女,而是自己亲手拧着帕子,陪在沈青筠身边。

他就这样陪了整整一夜,等到翌日清晨,沈青筠额上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他放下心来,就离开去军营了。

沈青筠是从婢女的口中听到这一切的。

她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昏迷时床榻边陪着的伟岸身影,原来那是齐冷。

那一刻,她说不感动,是假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有一股冲动,想卸下自己的伪装,但是曾经的经历又让她惶恐止步。

她就这么纠结了一阵子,某次夜间温存之后,她靠在齐冷胸膛处,试探问他:“殿下,若有朝一日,沈青筠不是沈青筠了,殿下还会对妾这么好吗?”

齐冷失笑:“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不会是你?”

沈青筠坚持问道:“若有朝一日,殿下醒来,发现妾不高贵,不温柔,不体贴了,或者,殿下发现妾变成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了,性情也变得斤斤计较、自私阴暗了,那殿下还会一如既往对妾吗?”

齐冷打了个哈欠:“怎么可能呢?别多想。”

他似乎有些疲累,再没有跟沈青筠说一句话,就沉沉睡了过去,翌日醒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记得这件事。

可沈青筠的心,却如同被泼了一桶冰水一样,瞬间冷却。

她想,原来齐冷喜欢的,还是那个高贵温柔的沈青筠,而不是她这个低贱的扬州瘦马。

等有朝一日,他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发现了她的满腹心机,他也会像她的爹娘一样,毫不犹豫抛弃她。

所以当新婚三月,齐冷领回来一个貌美女子,说他要纳妾的时候,她也没有过多难过。

她甚至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将真心交付给他,否则,她又要经历一次十岁那年的痛彻心扉。

她冷眼看着齐冷渐渐减少来她这里的次数,转而宠幸新的妾侍,她终于确信,齐冷一点都不爱她。

之所以对她不错,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贤惠的正妻,他和这世间的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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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筠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她自嘲的笑了笑。

齐冷永远不会知道,她也曾试着爱过他。

那么傻的自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自嘲之后,沈青筠反而觉得颇为轻松,她主动为齐冷沏了一杯茶,打破两人间的沉默:“这龙凤团茶可不易得,殿下尝尝?”

龙凤团茶乃是宫中贡茶,甚为珍贵,齐冷没有接:“这茶连东宫都没有,没想到沈娘子倒有。”

沈青筠道:“招待贵客,自然要用最好的。”

齐冷却讥讽了句:“我算贵客,还是算故人?”

沈青筠沏茶的手一顿,她放下茶匙,道:“看来定王殿下已经猜到了。”

她神色平静,齐冷可平静不了,沈青筠沏的那碗珍贵无比的龙凤团茶,他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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