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姐姐，又有人出来了。”花妙翎用气音喊身旁的人。她双手扒在门上，脸贴近窗格纸，上面有个一炷香前故意戳出来的窟窿，眼珠大小，恰好够她单眯着眼看清三楼的动静。

熄了灯的客房内，江归晚握着剑守在花妙翎身侧，半步距离，在花妙翎挪动位置后，她快速上前贴近那个窟窿。花妙翎口中“又出来的人”头戴幂蓠，一身白衣似清辉，看身量应是个消瘦的男子，虽看不清面容，但这样矜贵清雅的走姿，江归晚总觉得她可能认识这个人。

“怎么啦？晚姐姐难不成认识？”黑暗里看不太清江归晚的神色，然花妙翎对江归晚已经是相当熟悉，只看江归晚的默然不语就知道八成是认识的。江归晚起来后，花妙翎又趴在那个窟窿上看，那道白衣身影已然不见了，连同守在门口的二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江归晚认识的人不多，很轻易从脑海里想出来一个人。她抬眸看着花妙翎，低声道：“那人好像是我认识的朋友。”

“认识的朋友……故友？”花妙翎睁大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惊讶，“这么巧吗？”

“只是看着相像，并无十分的把握是那个人。”江归晚说，“阿翎，“酒半仙”说我爹曾去过北关，我想……去北关走一趟。”

江归晚掩饰的太过生硬，花妙翎一个人精，很是清楚江归晚话中的意思，这趟北关之行，江归晚不打算带她一起去。

花妙翎装作没听懂，她说：“既然这样，那得早点动身才好。不过文姐姐和唐公子，还有常溪亭，他们也和我们一起去吗？”

江归晚不知作何回答。

现下既然知道胥翁投靠了漠羽，那这事只能从长计议。文书瑶和唐季同大概会打道回琴川，加派人手寻找文长风。北关之行是她自己个人的决定，那地方的危险不可预知，最好是她自己只身前去，万一那地方有古怪，至少只有她自己遇险。

而且北关之后，她还打算去一趟琉璃谷。

最好的安排是把花妙翎送回明山十四宗待上一段时间，至于常溪亭……

江归晚想到常溪亭，心脏忽地好像被什么东西松松勒着，不疼，只是觉得心里隐约有点酸，还有点涩。仔细算算，自分别后重逢到现在，也没过多少日子。她这一去，生死难料，最好与常溪亭作别。

花妙翎见江归晚一直不说话，她心里慌起来，怕江归晚真的把她托付给文书瑶或者……常溪亭。她上前拉住江归晚的衣袖，微微弯身，额头贴在江归晚肩上，跟猫似的来回蹭，撒娇道：“晚姐姐，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轻功还行，若有危险我自己会跑。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若是往常，花妙翎随随便便一撒娇，江归晚铁定就依了她，可这次江归晚好半晌儿没应，既没拒绝，也没推开花妙翎。

两人的僵持被一阵敲门声喊停，花妙翎直起身委屈地看着江归晚，也不管来人是谁，气呼呼“哼”一声转身走到床榻，刚坐下，两腿一蹬就脱了鞋，她伸手把床边的床幔扯开，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江归晚看了眼床榻，攥紧手里的剑后，转身开了门。

门外文书瑶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见开门的是江归晚，也没太过惊诧，这次免去了行礼，直接抬脚进了房内。门掩上后，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火折，把屋内的灯点起。

房内重新变得亮堂起来，文书瑶看见散开的床幔和床前东倒西歪的鞋，心里生出疑来。她转眸看向江归晚，眼带询问。江归晚挠挠头，招呼文书瑶先坐，然后把自己的决定说给了出来。

“江姑娘是想一个人去北关？”文书瑶紧蹙眉头，一脸的不赞同。怪不得花妙翎躲了起来，知道她来，也没露个头出来。

从“酒半仙”那回来后，文书瑶没回自己房间，直接跟着唐季同去了他那，还没说上几句话，三楼陡然响起碎瓷声，唐季同当下眼疾手快吹灭了灯。两人趴在门上紧盯着三楼的动静，看了半天，见不像是动真格，也就接着继续商量了。

按“酒半仙”的话说，文长风的死不单单是私怨，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武林盟主这个身份。毒圣胥翁投靠漠羽，若不好好打算一番，轻则丧命灭门，重则要挑起漠羽和大魏的动乱。现在唯一清晰的就是漠羽，若再牵扯到江湖百门，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查明白的。

文书瑶只能赌。

不过大魏和漠羽迢迢数万里，饶是对方动作再快，文长风的尸首定然还在大魏境内。现有了漠羽这个方向，那沿着琴川一路往西北沿路掘地三尺的找，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现在要紧的是人手不够。从琴川出发，直至北关边境，单是大城就有十六座，更遑论再加上小城和无数山头小路。哪怕琴川不留人，出动所有弟子，少说也得两个月。

和唐季同商讨后，打算写信向鸢都凌波崖借助人手，离广陵最近的暗桩有一百七十公里，她和唐季同准备明天一早就先行离开。

江归晚从“酒半仙”那得知江宣清曾去过北关，说不定也会动身去北关走一遭。文书瑶从唐季同那出来后先去找了江归晚，但敲门后没半点动静，她索性来花妙翎房内看一看，若是江归晚不在，恰好也先跟花妙翎作个别。

没想到江归晚居然是想自己一个人去北关，先不说他们三个，单是常溪亭恐怕就不会同意。

文书瑶劝道：“江姑娘不如耐心等一等，明早我和阿兄先行离开，写信去凌波崖求助。等人手足些，北关也派出弟子前去探查，届时你再动身前去，至少不会太过危险。”

江归晚性子倔，打定的主意就没改过。她看着文书瑶，说：“我稍后也会传信给十四宗的弟子帮忙留意，北关之行，我会小心，文姑娘不必担心。”

文书瑶轻叹口气，也不再劝，她站起身看了眼床幔遮挡着的床，见花妙翎还不出声，便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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