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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赴苍琅

灵冢就在应氏一族世代供奉先人的祠堂里。

祠堂地底有一间石室,南新酒与许清如二人同棺,石室里就只有这么一抬棺柩,棺柩之外又设了一个聚灵阵。

这抬棺木用的是天阶安魂木,能保尸身不腐。

十三年前,南新酒剖出金丹后,不过数个弹指的光景,他与许清如的生机便湮灭了。

应姗猜到了施过同命咒的肉.身生机会流失得极快,却没猜到会快到她与何掌门都束手无策。

所幸她当机立断取出了为自己准备的安魂木棺柩,把南新酒和许清如放了进去。

施过同命咒的尸身腐烂得极快,应姗动用秘宝,不过是想让苏醒后的怀生能体体面面地,见她爹娘最后一面。

怀生在融丹开灵后,昏迷了足足五个月方苏醒。那会初宿与松沐已被送去了涯剑山,而她爹娘躺在棺木里一动不动。

一觉醒来,她身边再无一人。

怀生没有哭,只是挨着她爹娘的棺椁静静躺了三日。她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兽。

连着三日不吃不喝,她的意识逐渐涣散。

某个瞬间,她忽然便听到了她娘的声音,还看到了她爹娘。

就在出云居的洞府里,她看到许清如摸着微微隆起的肚皮,望向窗外阴沉的天,坚定地说: “师兄,我决定去闯不周山。我实在不愿叫我们怀生出生在一个灵气匮乏、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苍琅界已无日月,我要带她去看碧蓝的天和璀璨的日月星辰。”

南新酒从身后拥住她,俊朗的面庞有着张扬的笑意,他意气风发道: “好。我们一同带她去。”

光影一转,灯光熠熠的厢房倏忽变成一间简朴陈旧的屋子。

屋内尸体横陈,俱是修为低下或是毫无修为的许氏族人。

许清如躺在一地残肢断骸里,面如金纸,身下血流如注。而她身前,周身拢在一团黑雾里的神秘人正踩着血泊,五指大张,狠狠抓向她下腹。

她紧紧护住高隆的肚皮,厉声道: “你究竟是何人?!”

就在神秘人掌心碰到她时,她腹中猛然亮起一阵青芒,震开了神秘人的右掌。

神秘人掌心登时变得血肉模糊,伤口里满是凌厉的剑气。他却浑不知痛,右掌再度朝那青芒拍去,而后一抽,一豆碧莹莹的光落入他掌中。

趁着这片刻功夫,许清如成功落下如意金钟阵。

许是知晓这如意金钟阵难破,又许是听到了南新酒赶来的动静,神秘人垂眸看了眼掌心,身影转瞬消失。

那时许清如金丹已碎,阴毒之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灵脉正寸寸崩裂。她试图积聚灵力,但身体犹如破了洞的容器,再存不住半点灵力。

她的生命在汩汩流逝。

绝望间,体内阴毒不知为何不再冲撞她的灵脉,而是如洪流决堤般,穿过长长的脐带涌入腹中胎儿。

腹中胎儿在这时竟轻轻动了下,小脚丫在她肚皮抵出一个薄薄的印子,好似在安抚她,她没事。

这小小的动静,渐渐唤起许清如的求生之意。

“对不住啊怀生,是阿娘无用。”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起青霜横剑一斩,硬生生剖开肚皮,将腹中婴孩取了出来。

小小婴孩一身青紫,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身侧。

许清如伸出冰凉的手,轻握住女儿满是血污的小拳头,静静地等着,待得一声孱弱的啼哭声响起时,眼泪从她眼角滚落。

泪水坠落在地,化作一团光雾消散。梦中场景又是一转,来到了丹香泠泠、烛火摇曳的丹堂。

许清如满头银丝,与南新酒十指交握,包裹住怀生小小的手。

她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生命流逝得太快,她只来得及看怀生一眼,便没了气息。

然而这一次,那些沉寂下去的未言之语,却在怀生耳边,一句一句响了起来——

“阿娘怀你那日,曾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巨树从东边来,落入阿娘腹中。那树很快化作一柄木剑,剑身刻有‘怀生’二字。阿娘醒来后,觉着此二字甚合心意,便给你起了这名。只盼吾儿此一生,无论身遇何种境地,都‘心怀生望‘。

“怀生谨记,你是娘和爹千盼万盼方盼来这人间的瑰宝,你从来都不是累赘。为吾儿开窍,乃是我们心中所愿。阿娘与你爹活了一百多载,曾入宗门、拜良师,曾遇良人、结善姻,更曾悟道学剑,踏青云志。光阴不曾虚度分毫,此一生,已是无悔。

“还望吾儿莫怪爹娘为你强开仙缘。爹娘带你来这世间,怎舍得叫你只以病痛煎人寿?自是要替你争一线生机,好叫你看一看这世间瑰丽。然修仙之路,荆棘丛生,绝非坦途。个中滋味,唯己能知。吾儿日后之路,爹娘恐不能相陪。阿娘把青霜留与你,让它代替爹娘伴你左右。惟愿我儿,能朝闻大道,逍遥于天地。”

怀生从梦中醒来,泪水流了满面。她懵懵懂懂地意识到,方才那梦是阿娘的最后一点执念。

都说母女连心。

她在出生时分明没有意识,却听清了许清如说的那句“是阿娘无用”。她知阿娘总觉愧疚,所以从不喊疼,也从不流泪。

许清如知她嫌自己是个累赘,总是要不厌其烦地同怀生说,她是爹娘的珍宝,是他们同上苍祈来的掌中珠。

这些话,许清如分明说过许多许多次。连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她都想着要再说一回,再说这最后一回。

于是一念成执,缠绕尸身久久不散。

“阿娘,我听见了。”怀生张开双手抱住棺椁一侧,任眼中热泪砸落, “我听见了,阿娘。”

石门吱嘎一响,一隙薄淡的光携着春风吹散尘埃,抚上怀生的脸,带着阿娘掌心的温度。

这尘尽光生的时刻,仿佛是阿娘在与她道别。

应姗缓步走进石室,对怀生道: “出来罢,你爹娘舍弃一切给你开心窍,不是为了让你同他们一起死。这安魂木我不会动,日后你想他们了自可过来。”

怀生未曾辟谷,身子骨亦孱弱,应姗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把她抱离了石室。

她自小醉心丹道,从不曾碰过凡俗之物。那日却拿着食单,亲自做了怀生爱吃的云乳桃花糕。

怀生顶着一双红肿的眼,默默吃完了所有云乳桃花糕,不哭也不闹。

应姗拿起一张手帕给她擦走唇角糕屑,道: “你体内阴毒未清,又强行融丹开了心窍,身体一旦承不住金丹里的灵力,便会爆体而亡。如今之计,只能留在我身边,由我来替你清除余毒,助你吸收金丹里的灵力。”

怀生在应姗身边一呆便呆了十三年。

这十三年里,除了偶尔出门修补乾坤镜,旁的时间她都留在丹谷不分昼夜地修炼。

她体内的阴毒去岁便已驱除了大半,本可离开庆阳郡去涯剑山修炼,只她舍不得她爹娘,硬是拖到了涯剑山开山门。

“阿爹、阿娘,明日我便要去涯剑山了。”

怀生挨着南新酒与许清如的棺椁坐下,语气十分平静: “你们与我说的话,我都记着。放心罢,我会好好修炼,好好地活。

“至于初宿与松沐,他们如今一个是掌门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剑主亲传,在涯剑山地位高着呢,你们莫要忧心他们。就是辞婴至今尚未醒来,应御师伯说他身上的旧伤均已痊愈,灵台的伤势也已稳住,迟早都会醒来。你们也莫要挂心。”

絮絮叨叨说完一大串话,怀生安静片刻,朝石室右上角的阴暗处掠了一眼。接着便朝棺椁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石室。

幽暗的密室恢复阒寂。

良久,右上角的阴暗处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苍老声音: “这小娃娃……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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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剑山三月初九开山门,往常宗门派去接引新弟子的,多是筑基境修士,但这日来丹谷的却是位丹境修士。

此人名唤周丕,因生了张白净的娃娃脸,瞧着十分平易近人。

与怀生一同去涯剑山的还有八名应家子弟,年岁最大的便是应茹,当年那位喂怀生吃“七果云衣糖”的少女。

应茹比怀生年长六岁,十二岁那年便已开了双窍,十年前本就可以去涯剑山。奈何她醉心丹道,死活不愿去涯剑山学剑。偏生她在丹道上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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