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安县是枫西的一个大县,它守着一条大河闸口,几乎比周边三个县加起来还要繁荣。
因此,富安县的县城也建得十分恢弘。
一条长长的官道向着县城大门延伸而去,此时已过早上农户进城的高峰,官道上空寂无人,县城门口也只有两个守吏在打瞌睡。
一串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惊走了守吏的瞌睡,他抬起眼,看见一个高壮的男人骑着马朝城门走来,而怪异的是,他手中竟还牵着一匹马。
待那一人两马走近,守吏才发现后面那匹马上还趴着个纤瘦的少年,脸埋在鬃毛与发丝里看不清相貌,只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
守吏立时警惕起来,喝问道:“什么人?”
梁隋拿出两份文牒交给他过目,顺手拍了拍陈九筠:“陈姑娘,到富安县了。”
“噢……”
陈九筠浑身酸痛,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她揉揉眼睛,勉力从马背上直起身来。
梁隋看着她欲言又止。
马鬃粗粝,她半张脸都被印出一片凌乱的红痕,实在有些惹眼。
陈九筠注意到他的视线,揉揉睡麻的脸颊,将凌乱的长发拨到脑后去。
这两天她和梁隋按照在驿站里定下的路线一路狂奔,然而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昨天半夜,她困得险些从马上摔下去。幸好他们有两个人,她支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还能让梁隋牵着缰绳,放慢速度继续前行。
就这样,总算是按计划抵达了富安县。
守吏验过文牒,怪异地看了陈九筠一眼,便放他们通行了。
陈九筠毫不在意,笑吟吟地向他打听:“这位大哥,请问四通镖行怎么走啊?”
每有外地客商过来,总要问起这个镖行,守吏早已烂熟于心,脱口而出镖行地址,还给他们指了个大略的方向。
“总之你们往里走,门头最气派的那个就是了。”
去镖行的路上,陈九筠向梁隋解释:“这四通镖行是我两个朋友开的,在北地,我能仰仗的就是他们了。”
梁隋怔了怔,意有所指地说:“其实也不止。”
陈九筠轻笑一声:“凡事都有代价,你们主子的东西,我可不敢随便用。”
梁隋闷闷闭嘴。
往里走出一段,果然远远就看见了一座大院,门匾上铁画银钩洒金粉的四个大字——四通镖行。
陈九筠眸色沉了沉,走上前去,院门口一个少年正在扎马步,见有客上门,先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问:“两位做什么生意?”
“不做生意,来找人的。”陈九筠丢给他几粒碎银,“去跟你们陆爷说,陈老板来了。”
少年神色十分惊诧,上下打量了他们好几眼,才点点头,扭身向里跑去了。
没让他们久等,少年跑进去不久,就有两人急匆匆地冲出来,一人三十上下,粗眉浓鬓,虎头燕颔,看着就十分勇武,一人瘦瘦高高,相貌英俊,行止之间虽然同样矫健,却多了几分文气。
那瘦高的俊俏男子在陈九筠面前停住,猛地将她抱进怀里。
梁隋蓦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然后就看见陈九筠抬手回抱,感叹说:“好久不见了,凝姐。”
凝姐。
梁隋迟疑着退回原位。
“我还说找个机会去京城看你呢,结果你先来了。”
被称为凝姐的姜厉嗓音低沉喑哑,若非仔细分辨,没有人会看出她是一个女人。
陆执看她们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才插话道:“说起来,你怎么会来枫西,不是刚和萧王成亲么?”
“你所谓的刚成亲,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陈九筠抓了抓头发,说,“事情比较复杂,进去再说吧。”
陆执点点头,让刚才门口扎马步的少年去把马牵走,又看向梁隋:“这位兄弟是朝廷的人?”
梁隋对上他锐利的眼神,心中一凛,还未斟酌好回答,陈九筠便说:“算不上,不重要。”
陆执便也没有再深究。
一行人去到书房,陈九筠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讲了一遍,趁着两人反应的时间猛灌几口茶水,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老陆,我让你运来的那批货情况如何?”
“都是好的,随时可用。”陆执明白她的意思,“还要准备些什么吗?”
“一小部分粮草,十架床弩,时间紧迫,直接从边县附近调配,除此之外还有人。”陈九筠托着腮思考片刻,给了个数字,“两千骑兵。”
陆执毫无惊讶,淡然点头:“可以,给我三天。”
姜厉微微皱眉:“三天不够,我们不能两眼一抹黑就上了,还得留出探听情报的时间。”
“凝姐说的在理。”陈九筠抿了抿唇,“我们这次不是去打仗的,我们是去救人的,所以务必要了解清楚再行动,尽量不要暴露在朝廷视野。”
梁隋一路听下来,惊得表情都有点麻木了:“两千骑兵,怎么可能不暴露呢?”
姜厉莞尔:“放心,我们在北地有几个相熟的守将,打着他们的旗号支援两千人,不会引起注意。”
她说得轻描淡写,背后显露的势力却让梁隋心中发冷。
他忍不住看向陈九筠。
陈九筠放下茶盏,淡淡一笑:“放心吧,既然让你听,就不会灭你的口,这里发生的事,你可以一五一十告诉萧王。”
“王妃误会了。”梁隋说,“出发之前萧王殿下特地吩咐我,此行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守口如瓶,连他也不能告诉。”
“……”陈九筠的淡笑碎在脸上。
她还想借梁隋之口震慑下祁暄呢,这是被预判了?
枫西这边在紧锣密鼓地从北地各县调动人手和资源准备支援,京城的天也并不太平。
一封封急递从边县传来,早朝上气压一日比一日低,张鸿信更是愁得揪断了好几根胡子。
六月初七,晏国两万骑兵趁夜突袭晁北原宁遥县涂家堡,涂家堡常年在战事前线,反应迅速,在戍河堡驰援下守住阵地,逼退敌军。
六月初十,晏国骑兵施行骚扰战术,在晁北原徘徊不去,一沾即走,陈蕴安守宁遥,大军不动分毫,只派出七队轻骑,分别向巴平-秭山、通阳-盘凤方向巡视戒备。
六月十五,晏国正式向涂家堡发难,陈蕴命陈九缨率兵两万前往定北庄固守虚陵谷,避免晏国骑兵切入后军,自己带五万步兵驰援涂家堡。
六月十七,晏国败走,我方折八千人,最东侧盘凤大营失去联络,陈蕴命参将卢蔚代镇宁遥,亲自带精锐前往盘凤。
六月廿一,秭山失陷,守将忠武伯范珲战死;盘凤及栖凤原庆隆堡、卫凤堡、栖凤堡失陷,守将平定侯季鸿志被俘,平阳侯陈蕴生死不明。
六月廿二,晏国皇位易主。
得到平阳侯生死不明的消息后,皇后直接晕了过去,惊得宫中一阵忙乱,早朝时皇帝的面色也多了几分苍白疲惫。
下朝后祁暄听说她醒了,便去毓德宫探望她。
他没让宫人抬轿辇,自己慢慢地沿着宫道走,借着这个时间思考一些事情。
今日是六月二十五,算算时间,陈九筠也该到宁遥了。五个边县,从西至东排下来是:秭山、巴平、宁遥、通阳、盘凤。目前东西两侧的秭山和盘凤已然失陷,巴平、宁遥和通阳三县大致呈三角形,且有晁河相连,支援便利,相对安全。
现在最怕她贸然去盘凤找平阳侯,相对于丘陵地貌的秭山,盘凤那里是大片平原,晏国骑兵占尽优势,机动性也强,除非凭依阵地守城作战,不然难以匹敌。
只是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尽快平定边县的战局才是正道。
接连失陷两个大营,朝中对平阳侯的信赖直线下滑,不少人提议请霍将军率军北上,在剩余三县沦落之前平定局势,不然一旦让晏军突破宁遥,往南就是更大的平原,铁骑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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