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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哑鸟

话音掷地有声,让人无处辩驳。

杨兵头站在原处,心中思忖。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若这人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万万不可得罪,被怪罪下来,刑罚定不会跟往常一样只是做做样子被叱骂数落一顿。但又怕这人耍诈唬骗,伺机逃跑,若是出了差池空手而归定会被郭绪大骂。思来想去,杨兵头留守十景楼内,派遣手下前去通报。

“蠢货!都是些蠢货!”

通报的小役还未入得县衙大堂,就听见这震天响的怒吼,身上热汗骤然冷却,不免心道苦也。

自半月前,子松学院传出哑女传闻后,怪事频发,这位县官也愈发暴躁,频发癔症。

前些日子县衙内宅发生鬼神怪事,郭绪命人搜寻无果,拿数人开刀,其尸状凄惨,触目惊心,似还在眼前。现下郭绪又被赵维安等人搅得心神不宁,更为阴晴不定。小役心想,那青衣女子大发威势,看模样是个棘手人物。此番通告若是为其再添一道烦恼,被其迁怒,自己也怕是刀下亡魂。

堂内,郭绪正大发雷霆,脸色阴沉,盯着面前跪地的一众衙兵,怒道:“一个小小哑女都寻不到?!我看你们都不想活了!”

县丞罗鸿、县尉朱正宏在一旁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秘密捉拿哑女数日,只从坊间只言片语中得到哑女相貌,后张贴告示大肆搜寻许久,依旧一无所获。如今赵维安兴风作浪,作案手法与哑女如出一辙,饶是傻子,也晓得这两人串通一气。但怪事频发许久,可捷报却一条没有。

不仅如此,外面有关他的谣言疯语源源不断传进他的耳朵,像是缠在身上的咒印,挣脱不得。即使以关押威胁他们,也挡不住他们口中挞伐。恼恨至极时,郭绪甚至想用哑药把这些人全给毒哑。

思及此,他更为愤怒,一脚踹倒一旁的案几,“都是蠢货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到!继续给我去搜!”

衙役们不敢多留,连忙躬身退下。

朱正宏等他泄愤完毕,才惶惶上前劝道:“一个市侩小民,痴傻之人,寻到又能如何?当下之急,是将赵维安捉拿归案,来应对舞弊调查!”

“舞弊案算得了什么?你应当担心的是另件事。”郭绪胸口因刚才动作起伏的厉害,冷笑着冲他质问,“我让你拿着哑女画像去八宝观审问,观内可有人认得哑女?”

朱正宏对上郭绪赤红充血的双眼,伸手擦了把汗,战战兢兢答道:“八宝观人流来去繁复,就算有人识得,恐怕也已经死了。”

哑女口吐言语,文祖午夜显灵,手法低劣至极,骗骗外头愚民倒还得行,却唬不住他们。这种手段他们目染多年,几乎能断定,哑女出自八宝观,且跟那个女人关系匪浅。

但那个女人,已身死多年。

朱正宏并未说错,能识得哑女的只有那个女人,只有那个死人,只有那具痉挛不停的尸体。

郭绪脑中不可避免地想起前几日书房内遇到的怪事,想起噩梦连连中,浮现出那人阴森狂乱的双眼,藏着无尽恨意的嘶吼,似泣似诉的莺啭啼叫……

死的鸟儿那么多,偏偏这只不得安生!

郭绪表情有一瞬的崩裂,整个人微微发颤起来,脸上沟壑随着肌肉抖动,发指目裂,分外狰狞,“这天下哪有那么多怪力乱神之事?眼下已然确定是哑女作乱,只需找到杀了即可。此次事大,若是做不干净,拔出萝卜带出泥,你我都活不了!”

他压低声音提醒朱正宏:“临州上上下下,都逃不了干系。此次太子来,若是蒙混过去,查不到深处,还有的活。若是不成,便都等着曝尸荒野吧,你可别忘了,那晚宴会,其余人家是什么下场。”

朱正宏自然知道,光是耳闻其惨状都让他胆颤心惊,魂飞魄散。他被激得打了个哆嗦,当下更想临阵脱逃,保住性命,他绝望哀求,“现在骑虎难下,两面受压。投诚太子,将功抵罪,总比那种下场落得好啊!我们将事情摆在明面上,不正是要求太子庇护,方不会身首异处啊!”

郭绪表情狰狞,他极力遏制住颤抖不停的双手,暴喝:“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蠢货!现下能能靠的只有自己!”

上头逼得紧,要他口守如瓶,否则就要赶尽杀绝,他不想坐以待毙,才大肆搜查,引得太子注目,前来牵制上头,这才得以苟延残喘。

他怎能不知眼下投诚太子,方能寻得一处庇护,可这诸多罪名压在身上,即使逃得一死,也再无天日。更何况,若真到鱼死网破之际,怕是太子还没动手,上头就把他身首异地了。

现下能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他盯着眼前颤声恳求,胆小如鼠的怕死之辈,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一只只艳丽的鸟儿,脆弱不堪,一手就能将其掐死,爆出的血液在手掌流动。

手上似有血液流动的幻觉,郭绪心中竟奇异的地平静下来。无论鸟儿死前叫得有多欢畅,最终也是死物,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死掉的哑鸟更不会啼叫。

他双手停止颤抖,虚扶着朱正宏,褪去暴怒神色,微微一笑,“正宏,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为了保命,我们应当站在一处,将这场祸事应付过去。你下去继续探查哑女事宜,有消息前来通报。”

郭绪表情转变之快,令朱正宏汗毛倒竖。

面前笑脸苍老扭曲,褶子堆在一处,眼球浑浊,与那梦中恶鬼不相上下。艳阳高照下,也挡不住身上冷汗涟涟,朱正宏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如梦中呓语喃喃出声:“当然当然,都是为了保命。”

郭绪与朱正宏又寒暄几句,将其差遣下去。

他冷眼看着朱正宏远去的身影,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的罗鸿,缓缓踱步走到他身旁,苍老的手落在他肩上,温声细语开口:“我们两个舅甥至亲,总该是一条绳上的。”

这话落在罗鸿耳中,恍如地府摇铃。

朝堂素有连坐之责,两人又关系匪浅,无论是福是祸,他总会跟着在后面掺一遭,知晓自己逃不脱,罗鸿低声道:“自然,舅舅。”

郭绪点点头,微笑道:“我们顺着赵维安的意,将此事闹大,是为求太子莅临,寻求庇护,但你我知晓,万不可投诚。投诚是死,反抗也是死,不若自己留下保命把柄,坐山观虎斗,方能争得一线生机。”

官场浮沉四十多载,他只混得县令位置,前生糊里糊涂皆是白过,近年才得尝权力滋味,哪肯就此放手。但这当下局势,岂是随随便便能混过的?

一边是正道皇权,一边是暗中威胁,无论哪条路都是必死无疑,索性哪条也不选。

唯有靠自己,才能活命……

唯有靠自己,才能活命。

唯有靠自己,才能活命!

郭绪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似漫不经心提醒,“当下,只能赌一把。可再怎么赌,也要有人替我们兜下这烂摊子。无论是舞弊流言,还是海船放行,都要有人担着,才可免责。”

罗鸿一愣,自然听出这话外之音,缓了好半天,才斟酌着接上话:“舅舅的意思是……”

郭绪皱眉打断他:“无需讲明,心中知晓便好。”

罗鸿额角都是细汗,这厢抬手擦干,开口道:“那我这就去办?”

郭绪并不答话,只是微微颔首。

罗鸿躬身退下,离开县衙。

郭绪抬首遥望日头,抚掌而立,掌中幻觉随风飘散,身上也觉轻松不少。他深叹一口气,正要起身前去会会子松学院被关押的一众学子,刚走到廊下,就见一位小役哆哆嗦嗦地开口通报:“太爷,十景楼内有人请你过去。”

小役将青衣女子事迹一一讲述,原话也陈述到位。

“永安七首?永安第七首?”

郭绪双手拢于袖中,站在廊下上苦思冥想,这句暗语是何意。

耳闻众多诗词,或谄媚讨好,或恭送行践,或借诗问罪,谁人的永安七首能值得他去前往拜谒?

万般思绪中,郭绪终于抽丝剥茧般,调出一段有关永安七首的回忆。

他那位被流放的上司,杭州知府赵观,为他女儿举办及笄礼时,特邀他去前观,顺便商讨事宜。

前往书房路上,于后院得见一少女,虽清瘦嶙峋,但可窥见倾城之姿,只是衣服似乎不太合身,袖口短窄,露出一截小臂。那少女一边捡拾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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