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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选择

宽大的手掌仿若枷锁,不堪一握的细腕被紧紧箍住,本就雪白的肌肤在衬托之下更是几近苍白。明晰的血管青青紫紫,如附骨之疽攀附在皮肉之下,透着些病态的美感。

骨节分明的五指轻颤了颤,梅弦月神色不变地看向那只束缚住他的手。

“……殿下。”

轻缓的声音无甚起伏,平和到有些诡异。梅弦月凝视片刻那布着疤痕的手背,又轻轻抬起眼。

仿若深渊的眸子几乎让人分不清瞳孔与虹膜,梅弦月静静注视着许行镜,而许行镜非但未松开他的腕,还紧了紧那只攥住他的手。

“不许跑。”

剑眉稍稍压下,许行镜的声音很低:“你已是我的谋士。就算要走,也要过些时日再走。”

这番宣誓主权的话并未引起梅弦月的什么反应。在长久的沉默后,他勾起唇角,如习惯般勾起一个清浅温和的笑:“殿下,我非言而无信之人。既应予了殿下,我便不会在当下离去。”

轻缓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叩击心弦。

但那落在纤纤细腕上的手却又紧了紧。许行镜注视着梅弦月,而梅弦月不躲不避,就与他那样对视着。

“呵……”

不知过了多久。

伴随着一声低笑,攥着梅弦月的手终于缓缓松开。粗粝的指尖擦过白皙的皮肉,勾起淡淡的痒意。许行镜扯开唇角,露出一个爽朗到有些刻意的笑容:“梅公子美名远扬,我自是信公子的。”

“只是……”

指尖轻叩桌面,许行镜顿了顿。

“本王虽是淮安王,却也是大周的车骑将军,平日都随军住在寿春城外的军营内。恰好明日,本王便要回营。”

“若公子不嫌,不若随我一起?”

不知何时垂下的眼睫掀起,一双无光的黑眸仿若琉璃,倒映着幽幽烛火。浅笑漾在唇边,殷红的唇瓣轻启,梅弦月注视着许行镜。

“好。”

……

离开淮安王府已是日落时分。

昏黄的余晖洒满了天空,山峦勾勒出暗色的影子,飞鸟展翅于黄天,似是高原上自由的苍鹰。

“二公子为何要应予他,他分明就……”

眉头紧锁,长尘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但他的话头终是在梅弦月平静的目光扫来时结束。纤长的眼睫轻垂,梅弦月敛了视线,又抬眸看向那澄黄色的落日。

“我知。”

清风撩起发梢,又吻过苍白的皮肉,殷红的唇好似染血,此时正轻轻抿起。指尖落上窗沿,红日映在眼底,梅弦月似叹非叹:“可天下枭雄千千万,我总要找到一个英雄的。”

他总要找到一个能平定这百年战乱,还天下百姓太平安康的英雄。

纵使梅弦月也清楚,他与许行镜的相遇是一场错误。但自凉州到豫州的这七年,他所遇到的错误还少吗?

光是七年间三十余位主公,无一人与他心中所想的模样有半分契合,便已是最大的错误了。

这天下乱了太久太久,久到几乎无人记得正常的、太平的日子该是如何。纵使是称霸一方者,也多是不顾及百姓,不顾念天下,暴戾无状恨不得生食人血肉的雄主。

他们不是梅弦月想要的英雄。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寿春百姓的生活你们有目共睹。”回眸看向立于身侧的两人,梅弦月的声音很轻:“所以,我会选择他。”

……

长尘与长云终是按耐下了心思。

他们对他们的二公子有绝对的信任。因此,纵使并不理解梅弦月的选择,他们也会接受,无条件的接受。

红日被山峦彻底吞没,换来点点繁星缀于夜空。

清风穿堂过,饮饱墨汁的毫笔落于纸张,堪称娟秀的小字跃于纸上。

那是深夜,如钩弯月在云雾间明明暗暗,如一只眼睛,注视着那窗边桌案旁端坐着的人。

那人是极美的。

莹莹月光洒在无暇的肌肤之上,衬不出半分血色。堪称苍白的肌肤上刻着精雕玉琢的五官,如猫儿般的眼被轻垂的长睫遮掩。

一双仿若琉璃的黑眸里似乎什么都没装,却又好似装满了东西。拖拽出阴影的鼻梁下,那双殷红的唇此时正轻轻抿起,被一张绣着红梅的帕子轻抵着。

“咳……”

低低的咳嗽来的并不突然。

伴随着头晕目眩感,轻垂的眼睫不断颤动,剧烈的嗡鸣在耳边不散,捻笔的手却依旧稳的出奇。

贝齿咬住舌尖,虎牙扎出一颗不大的血珠。伏案正写着些什么的人强行将自己自不适中拔出,却压不住阵阵翻涌而上的闷痛。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

呼吸变得极轻,视线糊上了一层水光,白纸却落满了黑字。明月挂上树梢,那写满字迹的纸信终是被一双微微颤抖的手封入信封。

而那封信,将在翌日由专人送往凉州。

……

清晨。

群山吐出红日,照亮朦胧的寿春城。

辰时末,带着城中物资的车队缓缓驶出了寿春。

寿春城外,二十里。

这是一片与江南格格不入的黄土地。风卷着沙尘迎面而来,撩起荡漾的白纱。

翻身下马的许行镜向梅弦月伸出手。抬手压住帷帽,梅弦月的指尖不自然地蜷了蜷,却终是搭上了许行镜的掌心。

纤长的五指被轻轻握住,似乎是怕自己粗粝的掌心磨坏娇嫩的肌肤,许行镜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那只秀美的手上。

“多谢殿下。”

足尖点地,梅弦月温声道谢,又抽回手来。

“无事。”

许行镜自然地落下手,并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日后在军营,公子不必称呼我为殿下。唤我为将军便好。”

听到这话的梅弦月垂下眼。虽然许行镜看不到,但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回应似的浅笑:“那将军也不必称呼我为公子,直接唤我名字便是。”

名,字?

不必在梅珩与梅弦月中斟酌,许行镜张口便道:“弦月。”

这是一个过分亲昵的称呼,骤然被这样唤的梅弦月愣了愣,唇角笑意在不经意间淡了三分。

透过白纱,他注视着许行镜。红润的薄唇轻启,梅弦月刚要婉言拒绝这个称呼,便忽听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与叫喊声。

“将军——”

那声音近乎鬼哭狼嚎,听起来颇有些骇人。

梅弦月闻声看去,便见一群高大军汉如脱缰野马,向马车的方向奔袭而来。

他们的步伐虽凌乱,却极快。听着乱七八糟的喊声愈来愈近,许行镜目光一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话头,只当即揽住梅弦月的腰,带着他向一旁侧了一步。

下一刻,那群不拘小节的军汉便像是看到米缸的老鼠,直接冲到马车旁开始‘分赃’。

领头的何悲跃上马车,毫不客气地做起了老大:“来,不要挤不要挤,人人有份,一个个来。好,这是你的,这是我的,这是——”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许行镜,何悲在低下头的瞬间又猛地抬起头。他的视线死死定格在许行镜怀中堪称娇小的粉衣人身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嗯?!”

将军,怀中,帷帽。

大周帷帽多为未婚女子佩戴,为遮掩容貌。因此何悲当即先入为主,认为许行镜怀中的是一位身量稍高的女子。

他立即跳了起来,激动到有些破音:“将军!这是谁!你怎么回城一天还拐了个小美人回来!”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还挤在马车旁,对他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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