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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桂花香

这一天,府衙内一如往常接待了一位检举人员。

门吏依照制度先走一遍流程,例行审问筛查,十分严格谨慎。岂料这人全不配合,只道检举之人已自食恶果,今日是为求见女郎。门吏们一听,面面相觑,当即明白,这又是一位靠检举噱头想要求见女郎之人,因此毫不客气地赶人道:“快快出去,已然警告一次,再寻衅作乱,少不得棍法伺候!”

此人岿然不动,只道要求见女郎,并大言不惭道:“她苦苦等我寻她来,我来了,她怎会不见我?你们只管通报。”

众人听闻此话,不由一阵讥笑,心想这人莫不是发了癔症,女郎岂是他想见就见?又见这人长得跟李公一样面容俊朗,文质彬彬,作文人打扮,却不如李公一样温文尔雅,反而双目犀利,满身疏狂,在那口舌翻动,胡搅蛮缠,几若像个海匪,瞧着就是位刺头,当即要上前将他拖拽出去。

但见这人被赶到路边却依旧不死心,从地上翻身而起,掸去衣袍灰尘后,叉手行礼,高声报上名讳,信誓旦旦道:“我并不为难你们,你们且去通报一声,民赵维安求见,若不见我,我绝不纠缠。”

门吏们将信将疑。

赵维安这个名字,几乎在县衙卷宗内被烙上铁印。

饶是这新一批的皂吏们不熟识此人样貌,却也知晓此人名讳,前任县令郭绪恨他入骨,曾大肆抓捕。如今看到此人自动找上门来,衙役当即拔刀拔枪,想要武力羁押,却又忽而想起,抓捕他已是前任县令之命,他们早已不听从他了。而女郎只特意叮嘱过要留意赵维安,却未讲过,遇到此人,抓不抓?

门吏们不由愣住,一时拿不定主意,对视片刻,到底是派了一人前去通传李公。等待期间想起他先前凭一人之力将临州搅得天翻地覆,不由再度悄悄斜眼打量,灰扑扑的寒酸打扮,瞧着与常人没甚区别,唯有那双眼,总吊着一股讥诮——说好听些,叫桀骜风骨,说难听些,就是挑衅不训,衙役们不由心中啧啧:这幅气质倒极为贴合这个刺头。

过了片刻,门吏们口中的李公,风风火火地出来迎接。

两人互相拱手行礼后,都颇有默契地互相打量。

他们二人年龄相仿,又都是文士打扮,皆是风度翩翩,姿态疏朗,然而气质却大相径庭。

李公像是料想到他的到来,并未说那些客套话,只开门见山道:“女郎候你多时,请移步。”

一干门吏看着这幕惊诧莫名,皆不敢置信,这刺头还真是女郎宾客,又万般庆幸,幸而他们出于谨慎,寻了李公来。

这位李公,自是李长宏。

近日查处多地恶行,代纪为与姬夜交流方便,几乎落塌馆驿。李长宏虽无官职在身,却有特权,自可自由出入馆驿。这等殊宠,若是他人见了,定会一番恭维,实则也的确如此。

这几日多地动荡,出自谁手多数人都已知悉,又因自秋桂祭始源源不断、人人传扬的传奇故事,长摇女郎的名号如今可谓是如雷贯耳。馆驿中来往的官员哪能不知,又因东宫权势,自会礼让三分,对于女郎身边的人也会以礼相待,皆笑脸相迎,至于是迫于淫威,还是心诚口服,就不得而知了。

一路走来,凡遇到知晓李长宏的官员,都会拱手行礼,以示友好,直到走近防守严格、常人不可入内的天字号庭院内,问好声才渐渐消弭,李长宏也终于可以舒缓一下因长期保持微笑而酸痛的双颊。

赵维安见他动作,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女郎身边的红人,还需要假笑示人吗?”

李长宏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反应了片刻,才品出他话语中的刻薄讽嘲之意,心知他是将自己当成了拿腔作调的虚伪之人,顺带隐晦阴损一句女郎:幕僚是这样的人,上级又能好到哪处去?

他倒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但牵扯到女郎,那便不同,定然要出声维护,遂回过头来,微笑道:“别人和善客气,我却冷目而视,拂了别人面,害得人家不开心,多不好啊。”

赵维安又是一声冷哼,道:“别人未必真对你客气。”

李长宏情真意切道:“虽是假的,但别人是好心,我也是好意。”

赵维安凝目望他一眼,大约不知如何回答,因此只张嘴呵呵笑了两声,算作回应。

似乎被他话中的善意金光刺到,深觉话不投机半句多,后面一路赵维安都未再开口。

走至庭院门口,但见门口有两名小内侍,见到来人,一人疾行前去禀报,一引领客人前行。李长宏躬身让客,让赵维安先走。

此下时节,换锦花、秋菊、桂花争相斗艳。由内侍引领着二人,一路闻着淡淡花香走至庭院深处时,代纪正难得享受清闲,效仿临州妇人,与芸娘在庭院深处采剪桂枝。她先前听了通报,此下听到动静,便当即转过身来,正与刚刚站定的赵维安视线相撞。

终于见到这个贯穿临州案始末的“罪魁祸首”,代纪不免盯他久了些。

她被权势侵蚀久了,审视人时目光难免锐利,冷冽如锥,令人深感压迫。赵维安却恍若未觉,依旧稳重如山,只是目光也不甚温和地回应着她。

代纪见他虽身着简朴,却双目炯炯,风姿绰约,若当年未被他人夺走桂榜,也应当进士及第,做一位志得意满的簪花郎,惹得女儿倾慕。此下他依旧文生打扮,气质却不复文生儒雅,浑身带着一股因为常年东躲西藏而演化出来保护自己的匪气,仿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整个人疏放不已。

两人寂然无声地对视几息,她目光温和了些许,同时在心中断定:近日来,在身后窥探的那道目光,不是他。

两人眼神交锋甫毕,代纪也不与他客套,长枪直入,直问临州舞弊案情始末。

她神色温和,话语轻柔,赵维安却依旧心怀戒备,面对详询,他只极为冷淡且慢条斯理地说:“卷宗上应有尽有。”

听他夹枪带棒,代纪也未着恼,默然一瞬后,转而又问起卷宗上未有的细节,但他依旧回答得不尽上心,含糊其辞地敷衍应对。

几个回合下来,见他始终不肯松口,神色间也含刺带锋,代纪及时止口,换了个问题:“我要见你,是求始末,你不肯讲,那你又何必见我呢?”

赵维安微感不快,冷冷一笑,带着一股邪气,反问:“我来求见,是求什么,你也知晓,你不肯给,又何必问我?”

代纪忽而一笑,盯住他道:“求公道,郭绪现如今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求功名,这满园桂枝,我都赠还给你。”

赵维安凝视着她脸,沉了一口气道:“我只要我那一枝。他们的,他们自己来求要。”

这话让代纪有些意外,她眉目微扬,眼望赵维安,瞧他有何话要说。

赵维安像是读懂了她的表情,微微一笑,是难得的清逸俊朗,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股匪子气,以及他话语中的恶劣嗔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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