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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亲密突破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叛军的更密集,更响亮。

叶克书眼尖,看见烟尘里飘着面旗帜,银白的底色上,绣着个“靖宁”二字,更加鲜明的一面,是令人记忆犹新的凤纛。

当初正是跟着这面凤纛,他们打到了漠西。

“是端敏公主!是端敏公主来了!”叶克书狂喜地嘶吼起来。

叛军显然也慌了神,攻势顿时乱了。

佟国纲抓住机会,一刀劈开面前的敌人,朝着太皇太后的方向猛冲:“快!往那边去!”

斜刺里冲来的银甲骑兵像道洪流,瞬间撞进叛军阵中。

端敏的银枪在阳光下划出冷光,一枪就挑翻了那个亲卫统领,声音清冽如冰:“王辅臣的狗,也敢伤我大清的贵人?!”

佟国纲护着太皇太后等人,终于冲到了端敏身后。

他回头望去,沙丘下的草地上,已是一片血色。

太皇太后望着端敏的骑兵将叛军分割包围,忽然瘫坐在马背上——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落入王辅臣手中。

而这一切,都因为王辅臣军中那该死的向导。

罗刹人!

老婆子认不错,虽然那两人穿着漠北部落的衣服,但长相是典型的罗刹人。

“追!别让一个活口跑了!”端敏的吼声传来,骑兵们像潮水般涌了出去。

佟国纲擦了把脸上的血,对太皇太后低声道:“回禀太皇太后,安全了。”

太皇太后望着远处厮杀的烟尘,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阳光刺眼,风里的血腥味却让人清醒。

这场逃亡,还没到尽头。

老子,不要死在这里。

王辅臣猛地回头,就见端敏的银枪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想继续跑,咬牙跑去西域,还是一条好汉。

可是,西边阿日娜苏的宝蓝色披风像面旗帜,身后跟着的护军营和蒙古骑兵,黑压压的望不到头。

珠兰的车驾就跟在后面,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她平静无波的脸。

前后夹击,水泄不通。

王辅臣这才明白——从他决定北上的那一刻起,就掉进了一个局。

军中探马来报的护军营被留在漠西,是假;引他来这里围杀,才是真。

端敏不接受投降是假,逼他狗急跳墙才是真。

他以为的“如有神助”,是有人在棋盘上,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王辅臣何德何能啊,走投无路至此,还有被贵人算计的资格?

太皇太后看着策马而来的阿日娜苏,那意气风发的戎装模样像极了她年轻时候。

那时候,她也穿过甲,想象过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是何等痛快。

厮杀声再起时,冯唐带着护军营一冲就把王辅臣的骑兵打的没了斗志,这就是送到嘴边的军功啊!

几个回合之后,王辅臣被端敏的银枪挑落马下。

他趴在地上,从马腿的缝隙里看着车驾停在太皇太后面前,上面下来一个女人,他忽然笑了——原来这世上最狠的棋,是女人下的。

他提起最后一分力气,掏出一丸药,塞进嘴里。

死则死矣,最后一刻他总要自己做主。

风卷着硝烟掠过草原,金顶帐的火被扑灭,留下焦黑的痕迹。

帐外,阿日娜苏在帮忙核对被俘的叛军名册。

王辅臣自尽,他的亲兵中未死的也跟着自尽了,但还有些游兵散勇在外,端敏与迟来的陕西绿营兵去抓了。

太皇太后被珠兰扶着回新帐子,冷不丁的说了句:“阿日娜苏,是不准备回去了?”

珠兰笑着,“皇祖母,这得听皇上的。”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幅刚落下帷幕的画。

这场戏,终究是按珠兰的剧本,唱到了最精彩的地方。

乾清宫的烛火燃到了下半夜,康熙手里宁夏那边来的奏折翻得哗哗响,指尖在“王辅臣突围入草原”几个字上反复摩挲,指节泛白。

他这里的剧情,才刚刚开始。

这是消息滞后性,导致皇帝看的是重播。

梁九功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方才皇帝看军报时,把茶盏都摔了,碎片溅到龙靴上,小太监上去擦被踹走了。

“宁夏的旗军是死人吗?”康熙的声音像淬了冰,“三万人围一个王辅臣,还能让他带着残兵钻进草原。查!给朕查清楚是谁放的口子,朕要扒了他的皮!”

漠南各部是瞎子么,居然不拦着!

珠兰,朕的妻子可也在草原上呢,若是,若受惊吓······

朕不在她身边,可怎生是好。

这段时间的分别与通信,仿佛给了皇帝一种感情上的升华,让他总会控制不住的去想念。

话音未落,第二封加急奏报就递了进来,这是粘杆处送来的密报。

剧情开始快进了,皇帝的情绪也跟着不断递进。

康熙展开一看,“太皇太后大营遇袭”几个字刺得他眼疼,是真眼疼。

他猛地起身,捂住了眼睛,龙袍扫过御案,奏折散落一地。

“快!传旨!让漠南各部不惜一切代价护着老祖宗!让端敏的骑兵即刻驰援!”他在殿内踱来踱去,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恐惧像藤蔓般缠上来——若是老祖宗有半点闪失,他这个皇帝,还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他心中还有一些埋怨,老太太非要置气,不肯回来,这下子可怎么办。

两人之前的政治默契,是祖母在外躲开宗室,孙儿好放手收拾那些出工不出力的老人儿。

还有珠兰,珠兰如何了……

此刻,皇帝俨然已经顾不得初衷了。

对了,珠兰在漠西,她应该无事。

皇帝掐算着时日,珠兰上一封信写太皇太后与太后返回漠南,她和阿日娜苏在漠西要盘桓些日子。

可是,不知此时她在哪里,若是她回了大营······

康熙急的彻底是坐不住,朕不能没有珠兰。

太皇太后,着实不能再由着性子犯险了。

王辅臣,罪该万死!

总之,皇帝是无错。

这般情况下,康熙一宿没睡,眼睛都熬的通红。

大学士们就陪着,都在等最新的消息,他们还要负责安抚皇帝濒临崩溃的情绪。

不仅是安抚皇帝,还要时不时去看看葛大人,眼睛都哭肿了,可不能再哭了。

第三天傍晚,第三封加加加急奏报又到了。

皇帝一把抢过去,葛布喇急忙凑上去。

这是端敏派人从军中加急送来的,字里行间都是捷报,“皇后娘娘带着护军营接应至漠西边界,王辅臣已死,太皇太后、太后娘娘无恙。”

随之而来的,还有太皇太后的信,令皇帝万不可重罚各部,此时正当用人之际。

康熙捏着奏折的手忽然松了劲,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龙椅上。

珠兰怎么就不知道给朕也送一封信呢,不知朕心急如焚否?

后怕、狂喜、怒火……种种情绪撞在一起,让他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道:“赏!都赏!”

葛布喇连连点头,有惊无险,祖宗保佑。

旨意一道道发出去,笔锋里带着未平的波澜:

宁夏八旗军统领革职查办,所部军饷减半,全军罚守边关三年——王辅臣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这笔账必须算。好在太皇太后、太后无事,否则所有人都得陪葬。

绿营迟缓未至,先前的战功一笔勾销,将领各降一级——关键时刻掉链子,留着何用!

端敏麾下骑兵、护军营等破格赏银万两,将士各升一级,端敏再赐金册金宝,享双俸,——这丫头没辜负他的信任,冯唐也算可用。至于皇后与宣贵妃,朕自然是记功。

轮到佟国纲时,康熙的笔顿了顿。

奏折里写得明白,他拼死护着太皇太后、太后与两位长公主突围,勇猛可嘉,可火器营被王辅臣的残兵冲得七零八落,兵将损失惨重,终究是过失。

想起当年平鳌拜,佟国纲带着火器营堵在宫门口,枪杆上的血映着朝阳,那股悍劲至今难忘。

毕竟有太皇太后之言在先,这可不是朕偏袒。

“功过相抵吧。”康熙叹了口气,笔下判得含糊,“仍领火器营,戴罪立功。”

倒是鄂伦岱和叶克书,让他眼前一亮。

一个死守大营断后,一个跟着佟国纲护驾,年纪轻轻却有章法。

“鄂伦岱升一等侍卫,叶克书赏云骑尉世职。”康熙提笔时,难得带了点笑意,“佟家的两个小子,倒没丢他祖父的脸。”

佟国纲有爵位在身,佟国维的爵位还不能传给后代继承,所以康熙也是考虑了实际情况,才给两个表哥发了靠谱的赏赐。

其余八旗人等,有功者皆赏。

最后看到汉军旗贾赦、贾敏的名字,康熙沉吟片刻。

贾敏先前已得爵位,这次随着端敏行军,调度有方,“加俸,授参军职,随端敏理事”——这丫头沉稳,堪用,给个正经职务,朕也不惧流言蜚语。

珠兰给皇帝加的开明属性,虽然掉下去不少,但总不算白加的。

至于贾赦……康熙想起当年的贾代善,嘴角撇了撇。

奏折里说他在大营里光着膀子抡长矛,把叛军捅得屁滚尿流,倒有几分血性。

可想起贾代善那副老狐狸模样,还有荣宁街上两副牌匾,心里又犯了嘀咕。

“赏黄金百两,绸缎二十匹。”他笔下只给了些虚物,却也写了句,“贾赦,记功,观后效。”

梁九功看着旨意,心里明白,这“观后效”三个字,意味着贾赦已经入了皇帝的眼。

窗外的天泛了白,康熙放下朱笔,望着晨光里的紫禁城,又想起珠兰,可有想朕。

再度想起太皇太后,不知老太太受了这场惊,身体如何了。

“传旨,”康熙对梁九功道,“请太皇太后好生休养,等身子好些,朕亲自去接。”

这草原上的幺蛾子事可太多了,比南边还让人揪心。

至于叛军这边如何处置,王辅臣已死,按照皇帝的意思,这些人既然敢打皇室贵人的主意,必然要诛灭九族以为震慑。

但这人的九族,牵连着宗室,所以还要斟酌。

大学士们表示,赏由上,但诛杀之事,好请皇帝三思,南边毕竟还没平定,好多人看着呢。

康熙无奈,从谏如流。

那些赏罚,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规矩。

真正记在他心里的,是草原上那场惊魂——有人掉了链子,有人拼了命,有人藏着心思,有人透着锋芒。

这场仗,不仅打垮了王辅臣部,也让他看清了身边的人和自己的心。

乾清宫的钟声响起,惊飞了檐角的鸽子。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那些写在奏折里的名字,早已在皇帝心里,排好了新的位次。

毡帐里,药味混着酥油茶的香气弥漫了整日光景。

太后躺在铺着厚羊毛毡的床榻上,脸色白得像张薄纸,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轻颤。

太皇太后坐在榻边,握着她冰凉的手,指尖能清晰地摸到腕骨——不过一场两日一夜的逃亡,竟让这病弱的身子又垮了大半。

“再喝口药吧。”苏麻喇姑端着黑褐色的药碗,轻声劝道。

太后只是摇头,眼尾的泪无声滑落,沾湿了枕巾:“额娘……我怕是……撑不到回京了……”

“胡说!”太皇太后皱紧眉头,声音却放得柔了,“珠兰让人调了最好的太医,再过半日就到了。你得好好的,看玄烨那孩子给你生孙儿呢。”话虽硬气,她自己也清楚,太后这身子虚的太过了,必须回京才能好好养着。

隔壁的毡帐里,雅图和阿图姐妹双双歪在榻上,三五日了,还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

雅图的胳膊被叛军的刀划了道深口子,此刻缠着厚厚的绷带,稍微动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阿图是吓着了,夜里总做噩梦,一闭眼就是叛军举刀冲过来的样子,白日里也睁着双红肿的眼睛,愣愣地发呆。

“水……”阿图哑着嗓子唤了声,侍女连忙递过水杯,她却只抿了一小口就放下,“皇额娘呢?”

“回公主的话,太皇太后娘娘在太后娘娘那边。”侍女回话,“太皇太后娘娘精神好,方才还去帐外看牧民放羊呢。”

阿图和雅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论年纪,太皇太后比太后大了近二十岁;论奔波,老太太也没少受颠簸,可此刻人家竟能在帐外散步,还指着羊群跟牧民说笑,倒像是没经过那场惊魂一般。

正说着,太皇太后掀帘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手里却攥着两串刚摘的沙棘果,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

“来,尝尝这个,酸得提神。”她把果子往雅图和阿图手里一塞,自己先拿起一颗扔进嘴里,眯着眼咂咂嘴,“当年在科尔沁,跟你祖父跑马,渴了就摘这个吃,比宫里的蜜饯爽口。”

雅图捏着沙棘果,看着祖母眼角的皱纹里还带着风霜,却依旧精神矍铄,忍不住问:“您……您不觉得累吗?”

“累啊,怎么不累?”太皇太后往榻边一坐,拍了拍发麻的腿,“可累也得挺着,琪琪格病着,你们俩吓着了,我要是再垮了,谁给珠兰撑场子?”

漠南各部怕遭责难,都来拜见了。漠北那边,因为王辅臣军中向导被指认穿着他们的衣服,也诚惶诚恐的来了,老太太无论如何也得见他们。

她拿起颗沙棘果,塞到阿图手里,“这世上的事,就怕‘认怂’。你越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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