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暄不喜欢面圣。
每次父子会见,都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装蠢。
他演技拙劣,那位也假意严厉,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朝见之后,陈九筠去毓德宫陪皇后用膳,祁暄一刻也不想多留,立刻顺势告辞。
也不是找借口,他今天本来就要去鸿胪寺报道。
孙木昨晚喝得烂醉,朝见都结束了才掐点赶到宫门口。
祁暄坐上马车:“都打探清楚了?”
“问清楚了。”孙木缓了口气,说,“李琸是商户之子,胆子也小,凡事都听崔嵬的。崔嵬此人虽是仕宦之后,却是虎父犬子,跟莫连海那老滑头学了个九成九,凡事能推则推。倒是左寺丞郭永年能干出些实事,只是人太老实,作风又古板,这么多年了也没升迁……”
祁暄托腮听了一会儿,说:“也就是说,整个鸿胪寺,只有郭永年一个办事的?”
孙木重重点头:“依我看啊,下月使臣来朝,您肯定得被推出来挑大梁。”
“这大梁也不是不能挑。”祁暄摩挲着腰间的牙牌若有所思,“得看好处够不够。”
*
婚后第三日,新妇回门。
冯悠一早就把自己收拾妥贴,在府里来回的走,时不时就要去门口看一眼。
金嬷嬷看得好笑:“大姑娘的习惯你也知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再磨蹭一会儿,过来得是中午了。”
“小没良心的,平日里犯懒便罢了,回门这么大的日子还赖床。”冯悠望着大门口低骂两声,忽然间又察觉出嫁萧王的好来。
九筠是一点委屈也不肯受的性子,萧王府里也没有公婆,不需她晨昏定省,倒免去一番磋磨。
这样想,冯悠心情倏然好了不少,便不再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张望,转头去了厨房,看看中午的家宴筹备得如何了。
“糖醋里脊的肉多炸一些,到时九筠带点走。还有那干锅茶树菇,记得多放些辣子……”
冯悠眼睛一转,看见案台上红彤彤的辣椒,抚掌道:“唉哟,前两日忙忘了,今日他们来,要叫他们搬两盆辣椒走。”
管家娘子跟在一旁仔细记下:“不如再看看,还有什么忘了的,一次都叫他们抬走?”
冯悠深以为然:“对,是该找找看,一定还有遗漏的。”
一上午就在挑挑拣拣中过去,时近正午,萧王府的马车才带着礼物来到侯府门前。
祁暄先下了车,转头将陈九筠扶下来。
他仰着头,神色温柔专注,动作小心,陈九筠脸上也带着笑意,一双眸子映着日光,亮晶晶的。
倒有几分恩爱夫妻的样子。
冯悠看着一对璧人携手走来,心中十足十的满意。
果然,这夫婿合不合适,还得是嫁了才知道。
想当年她初见陈蕴也觉得他是个粗人,嫁过来才知道是个知礼守节温柔细心的人。
两夫妻如胶似漆地踏过侯府门槛,大门一关便立即分开,闪电般拉开安全社交距离。
冯悠:“?”
陈九筠笑眯眯地揽过她:“阿娘,想我了没?”
祁暄也微笑着点头:“雅茵夫人。”
雅茵是冯悠的封号,祁暄的身份不太好称她为岳母大人,只能称封号。
冯悠左右看看,隐约是明白过来了:“走吧,先用膳。”
家宴是按陈九筠口味准备的,这孩子从小食癖古怪,爱吃辣的麻的,冯悠担心祁暄吃不惯,还特地让厨房弄了一些清淡的菜色。
不料祁暄上来就夹水煮肉片,尝了一口,惊讶道:“这干辣椒可以啊!”
“你不知道我找点辣椒多费劲。”陈九筠得意地给他夹了一筷子手撕鸡,“尝尝,没找到二荆条,味道和正经川菜不一样,但是也不错。”
祁暄左右看看:“这是小米辣?”
“不是,就是普通辣椒,个头长得小点,等会儿吃完了带你去看。”
“那你找到土豆没有?”
“没有,红薯也没,我在想是不是还没传过来。”
“我倒是有派船队出海,但是还没回来。”
“去多久了?”
“得有两年了吧……”
“……”
“希望人没事。”
看着旁若无人聊开的两人,冯悠一时也拿不准他们感情好还是不好了。
九歌提着凳子往她身边凑了凑,悄声说:“阿娘,他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冯悠叹气:“那你大抵是书读少了。”
九歌脸色一黑,提着凳子挪回去了。
吃过午饭,祁暄在池塘边上教九歌钓鱼。
冯悠不愿意眼睁睁地看他们祸害锦鲤,拉着陈九筠躲进一旁的游廊里眼不见为净。
冯悠将女儿上下打量一通,问:“在萧王府没受委屈吧?”
“谁敢给我委屈受?”陈九筠将多余的鱼线绾起来放在一边,“阿娘你就放一万个心,萧王于我而言,确实是难得的良配。”
“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之前也不知道他是穿越者啊。
“之前是不了解他。”
冯悠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抿到耳后,心中依然忧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如今你的终身大事稀里糊涂的办下来,也算是结了一桩心事,九歌还小,只有九缨还让人操心了。”
陈九筠无奈道:“这有什么好操心的,反正他和嫂子一个北一个南的,都回不来,愁与不愁都一样,不如放宽心随他们去。”
“你说的倒是轻巧。”
“哎呀,你就是没什么事做才想这些有的没的,过两日我再叫人给你弄几盆兰花来。”
“哼。”
冯悠生气了,她哪里没什么事做,最近侯府上下都是她在操持,每日都忙得很,就连想念长子长女都得抽空想。
陈九筠忙陪着笑脸,抱着她胳膊左右晃晃:“错了错了,阿娘是未雨绸缪防微虑远……那兰花就当女儿说错话的赔礼了。”
冯悠板着脸:“三日内给我送来。”
“遵命!”
半个时辰后,九歌噔噔地提着鱼跑过来,跟陈九筠说祁暄找她。
她站起来,从游廊和假山的间隙里看过去,发现梁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祁暄旁边。
一走过去,祁暄便说:“霖娘那边有情况了。”
陈九筠精神一振。
*
廖记牙行是西城小有名气的私营牙行,专营人口劳力买卖,沿街开了个面阔三间的两层小店,平日里总有客人往来。
这里可供出售的“商品”分作两种,一种是签了身契的丫鬟小厮,专门卖给大户人家做家仆的,根据年齿、外貌、出身分不同档次,有不同的价位,但随便哪个都在十两银子以上。平常不开张,一开张就是大笔银子进账。
还有一种是找活的闲汉、娘子,要么有一把子力气,要么有些手艺,只做短期的活计,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大堂里。等有人来问,胆大的上前自荐,胆怯的也有牙人牵线搭桥。还有手艺特别好的,只需待在家里,自有牙人带着生意上门。
这一类牙行只收点介绍费,但每日都有生意,也是不错的进项。
廖老五却不甘止步于此,这间祖上传下来的铺子又小又旧,他想再多挣点,开个面阔五间的大铺子。再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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