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
大门处刀剑声慢慢熄下,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昭示着此战已尽。院中血液喷洒的热气还未褪去,林玉两人挟持着袁守走出。
她一眼便看见高墙旁躺着的人,身上伤口汩汩往外冒血,包扎的布带被浸透,触目惊心。
原来袁守说的见了血是这意思。
她快步过去:“伤势如何?”
东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失血太多,救治时间又不及时,已是回天无力。
旁处跪坐在地上的徐娘泪流满面,哭道:“阿芝是为了救我们,才会被赶来的守卫刺伤的,当初我们被抓走时,也是为了我们不被抓回去,才一个人死死拖住那人的……阿芝,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其余各人同样痛哭流涕,这些年的相依为命,早已把她们连成一家人,如今景象,好似又回到当初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之后她们求县令、自己上山找,但却都无果。甚至同许才说时,他也毫无触动,仿佛认定她们所说全是编的假话。
许七氏面色惨白,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不……不怪你们,要怪只能怪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咳咳——我能帮大家,我是愿意的……”
她每说一句,仿佛都耗尽全身的力气,饶是如此,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脸朝向林玉,眼神柔软而涣散,像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帮我告诉许才,好好……活下去。”
林玉最后见到的,是她挂在嘴边轻微的笑意。她心中泛起不忍,点头道:“好。”
林玉看向失去气息的许七氏,突然想到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许才。
可就在这一刻,许才心口一痛,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些天的摧残,倒在地上。他目光流连之处,仿佛有人踏羽而来,缓缓地,他终于闭上了眼,又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林玉再也没机会将许七氏的话转告许才了。
奚竹亦没想到事态发展,眼里闪过动容。正想说话,却不料空中一支箭破空而来。
“唰!”
奚竹心跳骤停,瞳孔中是林玉惊恐的面容,与慌张中想要跑来的身体。他想要往旁处躲开,可连日来的伤口与疲劳偏偏在这瞬间袭来,让他一步也动不了。
他张嘴,想告诉林玉别害怕,但箭已来到了眼前。
箭风从耳边擦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射进了身旁袁守的身体中。
林玉抓住他的手臂,担心又焦急的眼中泪光闪烁,不停问道:“没事吧?伤到了吗?”
奚竹看到她急得要哭的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摇头,脱口而出:“无碍,没有伤到我。你不要担心。”
林玉这才放下心,看向倒在地上的袁守。
那支箭正正好插在胸口上,他嘴角不停溢出血,眼神惊愕无力,不敢置信地望着天。而他的右手上,是一把锃亮的匕首,看那方向,不难想到方才他想干什么。
这时间,射箭之人也走了过来,却是朝向奚竹,言辞严厉:“有人想杀你都没察觉,你的心思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你当初的雄心壮志吗?!”
脸庞刚毅,眉宇从容,动作果断利落,林玉诧异地看过去,竟是安襄安相!她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知他年老功高,颇受圣上敬重。
他怎会来此?
奚竹往后退一步,认真神情褪去,早已恢复平常浪荡,甚至更甚。他扬起下巴道:“我当初的志向,不早被你老人家扼杀了吗?”
语气是明明白白的嘲讽。
林玉不知二人恩怨,但瞧见安襄一脸气愤,似又要说出更加过分的话来。她连忙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把奚竹挡在后面,拱手称道:“下官参见丞相大人。”
安襄摆了摆手,道:“林寺正,陛下接到你的信后,对桐遥县令掳人、布坊之事极为震惊,特命我来此接手。”
林玉的确写过信传给京中,但却没曾想皇帝居然也过问此事,还派出了安相来此。
她道:“据下官所知,此布坊是为私利,私自抓走并囚禁这些女子。”
安襄冷冷瞅了眼地上已失去气息的人,说:“将人带回去再审,剩下的人进去搜,看有无其他隐藏之物。”
他抬腿就往里进。
林玉捡起地上掉落之物,也趁机跟了上去:“大人,你的佛珠。”
-
夜色苍茫,河水轻轻淌过,连带着倒映的月光一同摇曳。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林玉蹲在河畔,脑中却不禁回想方才之事。
蛰伏一夜,天色又暗,安襄作为当中官职最高之人,下令让所有人在此停留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回去。
林玉不死心,又跟着官兵一同往里搜,企图找出袁守背后之人。
可他所住屋中,无论书信银两,都无半分端倪。家中摆放之物更是少得出奇,简直可以称得上空荡荡。
据抓住的活口说,袁守此人性情不定,对其他人动辄打骂,可有个怪癖——从不许人进他屋中。同样,也正如他所言,他从未去过江南。那更不可能与舅舅结仇。
那伙人分明是冒着灭门的心思来的,若不是她同舅母恰好下了山,恐怕也逃不掉。黑衣只有此处有,袁守没做过,那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想得出神时,奚竹在她旁坐下,但却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林玉开口道:“你原先想做什么?”
奚竹一愣,明白她这是听见了他和安襄的话。
他垂下眼眸,手中无意把玩着拽下的野草:“没什么。不过是那时年纪小,拼命念书都得不到一个笑脸,垂头丧气之下又去投军想求个正眼罢了。可天不遂人愿,我想要的,从来都不会降临。不过现在也很好,做个清清闲闲的寺正多好,就算什么事也不干,也不会有人冷眼。”
林玉看到他故作轻松的笑,不住地泛起一丝心疼。
她说:“不是的。偷偷告诉你,当初我刚来之时,心里诸多抱怨,总觉得同为寺正,你却清闲自在乐得逍遥。可后来我才发觉,不是这样的。起初我们并不熟络,可我需要帮助时,你一言不说就挺身而出。明明自己很怕孤坟岗,却还是一路疾驰带我前往。调查杨花案时,同样义愤填膺……更别提这一路上对我们的保护。你总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可却暗地里使劲。”
“你并不需要证明,因为你本身就很好。”
清亮柔和的嗓音传进耳朵,奚竹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这些。他早以为自己不在意幼时想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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