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一路沙尘的抚摸,芙宁娜与卡莉露终于到达甘露花海。
芙宁娜掀起婕德赠予的斗篷,站在崖壁上,伸出手,在虚空中触摸甘露花海的大树,像是触摸一位遥远的故人。
大树隐约传来空灵的吟唱,如同长辈的环抱,让游子的心异常平静。
如果说情绪是一汪湖水,那么此地的一草一木,如风吹起湖面波澜。
芙宁娜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这里藏着一块她灵魂的碎片。
有了这块碎片,她心里残缺的那块便完整了。
卡莉露也平静地望着这棵大树,只是她的心境与芙宁娜不同。在她的眼中,青色的大树慢慢变成泪滴,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神明脸颊划过,落入她手中。
正是这颗泪滴,牵起她与芙宁娜的缘分。
卡莉露转而看向芙宁娜,灰黄的斗篷遮在她身上,像被沙风揉皱的清泉。
两人立在一道月牙形的弧丘之巅,风从甘露花海而来,带着细碎的金色尘屑和湿润的水气,扑在她们脸上。
风声与心跳,在烈日下,轻轻回荡。
卡莉露慈爱地注视芙宁娜,发现芙宁娜脸上呆萌的表情,真像一个懵懂的孩子。
好孩子,我们的“母亲”已在此沉眠了许久,我们去见见她吧。而另一个你,又会在此为你留下什么呢?
风吹动芙宁娜的发丝,伴随沙漠炽热的气息,将她的目光引向甘露花海青黄的地面。
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芙宁娜不敢置信地眨眨眼,那个深蓝的背影竟是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转过身,与芙宁娜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平静而温和,与甘露花海融为一体,像一尊雕塑静静等候她们的到来。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那维莱特,没有梦中的朦胧,是真真切切的那维莱特。
惊讶过后,是止不住的喜悦。
她朝那维莱特招手,兴奋地快要跳起来。
这时,风猛地一吹,风化的沙岩并不牢固,套在芙宁娜身上的斗篷,也被风揉成花朵绽放的模样。
狂风呼呼,芙宁娜一时未站稳,让翻飞的斗篷携带她从崖壁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卡莉露只来得及摸到斗篷的一角,只能眼睁睁看着芙宁娜摔下去。
其实坠落中的芙宁娜并不害怕,相反她只觉得自己又出糗了,还是在那维莱特面前。
至于为什么不害怕?因为她知道,那维莱特一定会接住她,决不会让她受伤。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股如怒涛的强大力量轻柔地接住她,像接住一支脆弱的羽毛。
芙宁娜慢慢睁开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那维莱特的紫瞳,连眨眼都忘了。
那维莱特轻轻叹气,小心翼翼将芙宁娜放回地面。他的紫瞳中,是真拿你没办法的关心。
芙宁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那维莱特也低着头看她,没办法,他比芙宁娜高太多。
“我本想如以往那般给你写信,但突然间从繁重的审判工作中脱身,我反而不太适应,于是遵从本心,来寻你。”
这句“来寻你”,那维莱特说得很轻,却重重敲在芙宁娜心上。
他继续道:“我不久前收到你的信,知晓你即将去往甘露花海。沙漠气候干燥,又危机四伏,最主要是,我放在你身上的保护力量消耗殆尽。”
那维莱特注意着芙宁娜脸上的神情,似乎在这件事情上,那维莱特心里没底气。
他是在芙宁娜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将自己的力量灌入信中。虽是一种保护,但自己能用这股力量感知芙宁娜的周围,类似于一种监视,一种对他人隐私的窥视。
当初在枫丹,芙宁娜一开始对他深藏于心的抵触,他至今未忘。
尽管他为自己设置不到保护对象危机生命关头,绝不使用的准则。可当信寄出时,他只迟疑一瞬,便作出决定。
不敢明说,怕她拒绝,但也不愿骗她,怕她难过。
与他设想中的抵触不同,芙宁娜嘴唇绽放笑容,抬起头,认认真真看着那维莱特,说:“真好。”
那维莱特歪头,发出一声嗯?那维莱特疑惑时,眉弓会向上推起,让他锋利的眼型变得圆润,中和他眼中的锐利。
头一次在那维莱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芙宁娜直接轻笑出声,此刻的那维莱特和那位高高在上的最高审判官大人太不一样了。
芙宁娜笑着解释:“我是说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每次给你写信时,我都很开心,我把旅途的见闻和祝福通过一封小小的信送给你,而你送给我满满的关心和家乡变化的消息,这种感觉比一往无前的冒险更让我心脏怦怦跳。就好像我永远不会孤独,因为你一直都在。”
黄沙的背景衬着芙宁娜蓝色的笑容更加突出,深深印入那维莱特的眼眸中。
那维莱特神态温柔,曾经的担忧烟消云散,他补充道:“不止一封小小的信,你还送给我许多礼物。”
芙宁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些东西也称不上礼物啦。”
“但我很喜欢,一束花、一支笔、一本书,它们所赋予的爱意,比金银珠宝更加珍贵。”
那维莱特说得太直白,语气太平静,就像阐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反倒让芙宁娜没去深想“爱意”一词的含义。
这时,卡莉露气喘吁吁跑来,刚想询问芙宁娜怎么样,一转头,震惊道:“最高审判官大人?”
芙宁娜向那维莱特招手时,卡莉露都还不太相信那个身影真是那维莱特,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荒凉的沙漠怎会迎来水族的王?
但现在,她不得不相信,这是如假包换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向卡莉露点头,说:“你好,卡莉露女士。”
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十分简单的问候,但就如他们之间的交情,极浅,他们只是共同注视着芙宁娜,仅此而已。
那维莱特顿了顿:“称呼我为那维莱特就行,我已辞去最高审判官一职,现在的我准确来说只是沫芒宫的决策者而已。”
卡莉露轻轻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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