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弟弟?
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之际,容盛转眼又想到,他家在京城颇受瞩目,徐小姐既然也是官眷,听说过成国公府的事儿也不算稀奇。
旋即他放下迷惑,笑道:“我那个同胞阿弟是个跳脱性子,如今任燕山右护卫指挥佥事,他公务繁忙,常年神出鬼没,谁也说不准他现在何处。不过,待他听说你我成婚之事,应当会回来拜见嫂嫂,到时我再带他见你。”
“什……什么嫂嫂,我才不是他嫂嫂!”徐杳简直羞得头晕,推着他的后背往外头,“你快先回去吧,就不留你喝茶了。”
容盛顺从地走到大门口,眼见就要迈过门槛,他一把抓住门框,回头道:“且慢!”
他紧紧扒着门框,认真看着徐杳那双清澈的杏眼,“我四处打听了很久,只知道你是徐主事的女儿,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得知小姐芳名?”
“徐杳。”她微微垂下头,轻声道:“杳杳钟声晚的杳。”
“我记下了。”看着她明秀柔和的侧脸,容盛怔了怔,旋即露出一个笑,“那,我们回头见。”
“杳杳。”
……
徐杳倚着门,望着容盛离去。
他初时走得很慢,走两步便要回头向徐杳摆摆手,经自己几番催促,才不情不愿地加快了脚步。到最后,却是越走越快,几乎是跑了起来,徐杳看着他像一只白鹤般扑腾着跑出东山巷,自己心里头也跟揣了只小雀儿似的活蹦乱跳。
谁知一转头,却对上徐父和孙氏两双探究的眼睛。
“你们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阿杳。”徐父嘴上问着徐杳,眼睛却还不住地朝容盛离去的方向张望,“这成国公府的世子,当真就是你那日的救命恩人?”
徐杳还记着刚才他出尔反尔想硬把自己嫁给孙秀才的仇,没好气地说:“那还能有假,难不成我连个人都会认错?”
“哎哎,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徐父一把捂住孙氏的嘴,非但不生气,反而冲徐杳笑得有些讨好,“没认错就好,没认错就好,你今儿个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徐杳挑起一边眉毛,“不把我嫁给孙秀才了?”
“孙秀才,什么孙秀才?那只癞蛤蟆还想娶我女儿?”徐父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放心,他来几次,爹爹就赶他几次!”
徐杳这才满意离去。
孙氏挣脱了徐父的桎梏,尖着嗓子忿忿道:“老爷,不都说好了把她嫁给我侄儿?你这样轻易反悔,叫我侄儿可如何是好?”
“嘘,嘘!”手指抵着嘴,徐父紧张地盯着徐杳远去的背影,见她没有反应,才松了口气,转眼又瞪着孙氏,“你糊涂哇,是你侄子重要还是咱们儿子重要?”
“儿子?”孙氏愣了愣,“这跟瑞儿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你真是!”徐父急得拿手指直戳自己脑袋,“你知道方才那位是什么人么,那是成国公府的继承人!容盛他不仅出身勋贵,自己也立得起来,四年前殿试一举夺魁,如今已是左佥都御史,正四品官,皇上的心腹要员!咱们瑞儿以后是要读书考科举的,有这么一个姐夫帮着提携扶持,岂不强过你侄儿千百倍?”
孙氏呆立半晌,猛地“啊”了一声,“那人竟是这般贵胄高官?”
徐父汲汲营营半生,也不过是个六品主事,那人看着年方弱冠,竟已是正四品。孙氏心里顿时又胀又酸,只觉得天下所有的好事都叫徐杳给占了去,一时恨得脸颊都微微扭曲。
徐父盯着她严肃警告:“我告诉你,这是咱们家改换门庭的好机会,你若敢从中动手脚,我绝饶不了你!”
孙氏悻悻缩了缩头,“知道了,只要她个做姐姐的肯帮着提携瑞儿,我就没什么好多说的。”
“嗯”了声,徐父又叮嘱她管好自己侄儿,想到日后女儿嫁入高门,自己便是未来成国公的亲岳丈,工部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同僚们将来在自己面前会如何如何伏低做小,自己又能跟着沾光享受如何如何的富贵荣华,一时美得冒泡,走路都踩在云端般飘然起来。
看着他那副得瑟样,孙氏撇了撇嘴,闷闷不乐地埋头回房了。
徐家这头恢复了平静,成国公府里头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成国公夫人虞氏午后无事,原正坐在窗下插花,忽而听见外间隐隐响起喧闹,不由放下剪刀蹙起秀眉,吩咐身边侍立的大丫鬟云苓道:“外头闹哄哄的成何体统,出去看看什么事。”
云苓应是后才转过身,虞氏的房门便“砰”地声自外被推开,大公子容盛兴冲冲迈进一条腿,“母亲,我……”
对上虞氏微沉的脸,他才意识到了什么,将腿收回,恭恭敬敬地敛袖行礼,然后将门关上。
片刻后,外间的小丫头入内禀报,说大公子求见。
虞氏这才缓和了脸色,说:“让他进来吧。”
待容盛再度入内,已不似方才激动,但颊上额前汗渍犹在,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虞氏着云苓奉茶,又拿起剪子细细修剪花枝,“泰而不骄,方为君子。你一向是沉稳的,今日是遇着什么事,竟这样孟浪?”
抬手挥开端茶的云苓,容盛大步走到虞氏跟前,“母亲,我找到她了!”
虞氏并不抬头,漫不经心地问:“找到了谁呀?”
“就是她啊!”容盛着急地抬起手比划起来,“您忘了,四年前我南下游学,为着高太监之事独自回京告御状,前来为我送行的那个小姑娘!当时她不曾留下名姓,我苦寻四年,今日终于找到了她!”
见虞氏始终默不作声,他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母亲是不记得了么?”
虞氏自然记得。
她这长子虽是勋贵出身,却不同于那些纨绔子弟,自幼勤奋好学,从不拈花惹草。十岁考上秀才,十三岁便中了举人,一直是她和成国公的骄傲。
可这麒麟儿千好万好,却过于刚直,十六岁时他南下游学,发现掌管杭州制造司的大太监高安在当地草菅人命,竟以童男女脑髓入药,他悲愤之下,独自一人乘舟北还,来到金陵皇城外击鼓,状告高安,为杭州百姓鸣冤。
后来,高安因此事受了凌迟之刑。容盛也随之名声鹊起,在当年的殿试中一举夺魁,被钦点为状元,此后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年仅弱冠,便已是都察院正四品佥都御使。
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当初的冒险自然十分值得。可彼时高安权势正盛,杭州一干上下官吏迫于他的淫威,全都装聋作哑,而容盛一个无尺寸官职在身的举人竟想扳倒高公公,这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有人都默默等着容盛“意外”身死的消息传来,他临行前,京杭运河畔冷冷清清,昔日称兄道弟的同窗好友,无一人到场相送。
只有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虞氏还记得长子初次对自己提起那小姑娘时的样子,眉梢眼角都浸润着欢喜。
他说:“那日三月初三,她从一片桃林中向我跑来,递上一条柳枝,说她会等我回来。”
而此时此刻,他笑眼盈盈,一如当年。
虞氏忽然生出些不妙的预感,她耐着性子说:“我记得,你曾同我提过那位姑娘,如今找着人了,自然很好,你是该备份厚礼去答谢人家。”
容盛却蓦地敛了笑意,他摇摇头,“不,母亲,我是想娶她。”
一怔,手中剪刀忽地合拢,一朵花苞坠地,她霍然抬头看向容盛,
“你说什么?”
“当年的那位姑娘。”容盛一字一顿道:“我要娶她。”
有些怔愣地看着他,虞氏心里又是惊讶,又有点觉得在预料之中。
当年她看着长子提起那姑娘时的神情,便觉出些不同寻常,容盛一向不近女色,从未有提到某个女子,就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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