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晚会前一周，盛念在更衣室门口撞见了左予安。

他正低头调整领结，修长手指在纯黑缎带间翻飞，喉结线条被衬衫领口若隐若现地框住。听到脚步声抬头时，盛念已经条件反射把手里东西藏到身后——却忘了自己穿着蓬松的礼服裙，包装袋擦过纱料发出窸窣声响。

"实验报告。"她抢先开口，耳根发烫，"就是...下周要交的那份。"

左予安目光落在她背后鼓鼓囊囊的袋子上。那里露出半截深蓝色丝绒，和一根顽皮翘起的羽毛。

"嗯。"他慢条斯理解开领结重新系，"我猜是《波函数观测对量子态的影响》？"

盛念瞬间涨红脸。这是她上次拿来搪塞的论文标题，此刻被他说得像某种隐秘调情。更过分的是左予安忽然逼近两步，带着清冽的须后水气息将她困在储物柜前："需要帮忙吗？"

他指尖掠过她藏在身后的礼物盒，羽毛轻颤着扫过两人手背。

"不...！"盛念慌得去捂盒子，却被他趁机扣住手腕。少年掌心温度透过白纱手套渗进来，惊得她险些咬到舌头："是、是给合唱团准备的...道具！"

左予安忽然轻笑出声。

他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拇指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盛念。"

"你每次说谎..."

"这里都会快半拍。"

更衣室灯光突然大亮，门外传来文艺委员的喊声。左予安从容退开，顺手捞起她慌乱中掉落的深蓝丝绒盒——盒底露出张卡片，上面是盛念练习了十七遍才敢写下的字迹：[毕业快乐，我的∞共振源]

文艺委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盛念急得去抢左予安手中的丝绒盒，却被他一个转身轻松躲过。少年修长的身影挡在更衣室门口，将盒子举到她够不着的高度。

"左予安！"盛念急得跺脚，裙摆随着动作泛起涟漪，"还给我..."

"毕业礼物？"他垂眸看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我的？"

盛念抿着嘴不说话，耳尖红得能滴血。左予安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那我的回礼呢？"

"什么回..."她下意识抬头，却撞进他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左予安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她腰间，隔着薄薄的礼服布料，温度灼人。"闭眼。"他说。

盛念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黑暗中，她感觉到左予安的呼吸越来越近，近到能数清他睫毛轻颤的频率。就在她以为要发生什么时，额头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是一枚胸针。

"量子纠缠态。"左予安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的回礼。"

盛念睁开眼，看见他正低头为她别上那枚银色的胸针。两个相互环绕的电子轨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就像...

"像我们。"左予安替她说出了答案。

门外，文艺委员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接着是刻意加重的咳嗽声："那个...盛念，该你彩排了！"

左予安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却在盛念转身时突然拉住她的手："晚会结束，"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我有话要说。"

盛念的心跳又快了半拍。

盛念站在舞台侧幕时，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那枚胸针。

台下观众席一片漆黑，唯独第三排正中央亮着一点微光——左予安的手机屏幕。他向来讨厌这种集体活动，此刻却规矩地坐在班级方阵里，修长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拍。

"下面有请高三（7）班盛念同学，钢琴独奏——《小星星变奏曲》。"

聚光灯骤然亮起的瞬间，盛念看见左予安收起手机，坐直了身体。

琴键冰凉，她的手指却发烫。原本烂熟于心的谱子突然变得陌生，直到余光瞥见侧幕阴影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左予安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正倚着墙看她。

第一个音符落下时，盛念忽然明白了什么叫"量子纠缠"。

她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左予安的指节在墙面上轻叩。莫扎特的旋律在礼堂流淌，而他们的节奏在无人知晓处共振。最后一个和弦结束时，掌声雷动，盛念却只听见侧幕传来一声很轻的响指——

像某种秘密的暗号。

她鞠躬下台，心跳快得不像话。左予安在阴影里等她，手里拿着她那盒没送出去的礼物。

"弹错了三个音。"他说。

盛念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明明——"

"第二变奏左手少个降记号，"左予安突然向前一步，将她困在道具架和自己之间，"第四变奏踏板多踩了两拍..."他的声音低下来，"最后一段..."

"你盯着我看的时候，右手在发抖。"

盛念的呼吸一滞。

左予安却已经退开，顺手拆开了那个丝绒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铜制书签，刻着笛卡尔坐标系和一条正弦曲线——波峰处嵌着两颗小小的钻石。

"这是..."

"你的心跳。"盛念小声说，"我偷偷录了体育课测脉搏的声音..."

左予安突然笑了。

他取出书签别在自己胸前的口袋，然后从裤兜掏出什么塞进她手心——是张被折成方块的节目单。盛念展开后，发现背面写满了公式，最下方被红笔圈出一行：

【当两个量子系统产生纠缠，其状态将不再独立。】

旁边画着个箭头，指向她今天演奏的曲目：《小星星变奏曲》。

"左予安..."她抬头，却见他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毕业快乐。"他轻声说，"我的共振源。"

礼堂顶灯突然大亮，人群开始退场。盛念低头攥紧那张节目单，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淹没在嘈杂的人潮里——

而左予安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牵住了她的。

晚会散场时下起了雨。盛念站在礼堂屋檐下，看着左予安撑开那把熟悉的黑伞——伞骨第三根还是歪的，那是去年运动会她不小心坐坏的。

"过来。"他微微倾斜伞面。

雨丝在伞沿织成透明帘幕，盛念往前半步，突然发现左予安校服第二颗纽扣不见了。她下意识伸手去碰："你的扣子..."

手腕被攥住。左予安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铜纽扣，轻轻放进她掌心："想要这个？"

盛念突然想起毕业季的传说——第二颗纽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谁、谁要这个了！"她慌忙想缩手，却被就势扣住十指。左予安的指尖划过她掌纹，停在生命线中央："那你要什么？"

雨声忽然变大。

盛念盯着他领口露出的锁骨，那里有滴雨水正缓缓下滑。她鬼使神差地踮脚："要..."

"盛念！"班主任突然从雨中跑来，"获奖证书忘拿了！"

两人触电般分开。盛念手忙脚乱去接证书，左予安却突然俯身，在她耳边留下句："零点，天文台。"

直到抱着证书跑出百米远，盛念才想起那颗纽扣还攥在自己手里。她回头望去，雨幕中左予安依然站在原地，黑伞向她的方向倾斜成三十度角——就像他们每一次相遇时，他永远偏心的弧度。

文艺委员第三次敲门时，盛念的背已经紧贴在储物柜上。左予安的手垫在她脑后，羽毛从礼物盒缝隙溜出来，轻扫过他的喉结。

"有人..."盛念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嗯。"左予安没动，目光落在她发间歪掉的水晶发卡上，"你头发..."

他抬手时，盛念闻到他袖口沾染的钢琴松木香——是刚才在后台，他偷偷替她调过琴凳高度的证据。发卡被摘下的瞬间，一缕卷发缠上他手表表带。

"左予安。"盛念突然揪住他领带，"你其实..."

更衣室的门锁突然"咔哒"一响。

两人同时僵住。门外文艺委员的嘀咕声渐远："奇怪...明明说好一点来拿礼服..."

盛念这才发现，左予安撑在柜门上的手臂肌肉绷得发颤。他垂眸看她缠在自己表带上的头发，突然笑了："盛同学。"

"现在像不像..."他压低声音，指腹摩挲着她腕间跳动的脉搏，"波函数坍缩的瞬间？"

窗外忽然传来烟花炸响，毕业晚会的压轴节目开始了。盛念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看见左予安眼底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要验证下么？"他松开领带，却将她的发丝缠得更紧，"纠缠态。"

烟花第三次炸开时，盛念发现左予安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线头松了。

"别动。"她鬼使神差伸手，指尖刚碰到纽扣就被捉住。左予安的手心烫得吓人，掌纹间还沾着钢琴键的松香末。

"盛念。"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你知道毕业晚会的传统么？"

窗外又一道金光划过，照亮他领口内侧用银线绣的字母——S.N.，她去年缝校服时偷偷留下的针脚。

"什么传..."话没说完，左予安突然低头。鼻尖相触的瞬间，更衣室的门锁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

有人在外面转动钥匙。

盛念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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