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不会快拆了吧。
闵舟子睁眼的第一想法。
又一次昏迷后,脑袋昏昏沉沉、跟被榔头敲过一般。
同样被榔头砸过的,还有墙上缺了玻璃的时钟,表盘直接凹下去了一个小坑。
提醒她现在是凌晨十二点。
闵舟子坐起身,左右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房间。
窗户被木板钉得严严实实。
大团霉菌顺着天花板游走,就像她睡着前的房间一样。
漏水严重的地方还有大块剥落的墙皮,晕开一片片黑黢黢的水渍。
她躺的这张铁床锈迹斑斑的,随着人翻身下床的动作吱吱呀呀作响。
离床不远的地方,一堆沾血的刀具摆了一排。
在摆放刀具的桌子底下,几个木桶横放着,里面的血水还没有倾倒干净。
一些意味不明的组织漂浮在上面。
唯一能称得上出口的地方,从外面锁住了。
闵舟子趴在玻璃上张望了一下,除了一条通道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不说地上拖了一路的血痕的话。
闵舟子走了一圈,这地方实在是小,堆放的工具占据了大半面墙,屋子里还有一道挂锁的铁门。
不知道通往哪里。
按昏迷前听到的问题,她应该被分配成了病人。
但为什么病人会被丢在这种地方?
闵舟子晃了晃手里的斧头,估摸着砸开门的可能性,一低头,冷不丁和木桶里的眼珠子对上了。
泡在血水里打着转,多看几眼,甚至还有点熟悉。
闵舟子别过视线。
这个屋子里盯着她的还不止一个,她一回头,刚刚张望过的门边,又贴上一双眼睛。
那人观察片刻,转头招呼道:“病人醒了,可以开始动手术了。”
?
醒了。
所以可以动刀子。
好小众的词汇。
这人大概是真的为手术忙碌起来。
闵舟子听见走道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一些难以辨别的拖拽声。
她怀疑是某些巨大的刀具来回摩擦。
跟房间里血淋淋的放着的那些一样。
跑是不好跑了。
闵舟子摸索着给门上的锁来了一斧头。
从夜班的规则来说,夜晚明显不该出现手术。
那赶过来的会是护士吗?
还是保安?
毕竟规则里,护士看见亮灯的手术室会向保安求救。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门之隔,门把手上的铁链被取下。
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大门开启,涌进森然狭窄的过道。
护士苍白的脸上,似乎都因为这浓厚的血腥味而沾上了一点血色。
真是一个忙碌的晚上。
如果推车的轮子没有坏了,她能来得更快一些。
她挤着穿过几排刀具,还没干透的血迹不可避免地沾上衣服。
轮子一路上咯吱咯吱,像是剁骨刀落下的闷响。
“听话的孩子提供兔子耳朵。”
护士垫着脚尖,声音轻柔地打转。
“聪明的孩子献上兔子的眼睛。”
她搬开堆放的木桶,伸手捞起浮在血水上的眼珠子,一把塞进眼眶里。
血水流过她苍白的皮肤,擦过唇角。
腥咸触发了味蕾。
护士毫不在意地接着吟唱。
“勤劳的孩子会带来兔子的尾巴。”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斧头。
“那么活泼的孩子呢?”
她绕着手术台张望。
那里空荡荡的。
孩子比她想象得还要活泼。
很快,她环顾的动作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发抖的愤怒,她发现这回的孩子太活泼了。
因为连接房间的那道门被砸开了。
***
闵舟子躲在柜子后面。
连串悬挂的骨架成了最好的遮挡。
手术室里一惊一乍的童谣异常清晰地传过来。
和她第一次听到的不太一样。
这回孩子们不能从兔子身上带走什么,反而是需要为兔子提供器官。
那么兔子是什么呢?
她之前在动物图鉴上并没有找到相对应的描述。
她触发的规则是兔子什么都知道。
但到目前为止,唯一和兔子有关系的就只有这首童谣。
医院里不会出现什么东西?
是兔子吗?
砰——
接二连三的几声巨响。
闵舟子藏身的柜子都被震得簌簌掉灰。
从声音判断,护士已经气坏了。
斧头狠狠地陷进手术台。
几次劈砍,手术台已经七零八掉掉一地,它的年岁久远,掉下的锈迹都像干了多年的血。
刀刃碾过地上的一片狼藉。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孩子。
难缠的孩子该送什么东西给兔子呢?
斧头会知道的。
她缓慢迈向被撬开锁的房间。
“孩子你在哪呢?”
真是该死的孩子,还带走了她最趁手的斧头。
她会知道错误的。
血腥味比脚步声来得更快。
刀刃划过悬挂的骨架,窸窸窣窣的碰撞有如亡灵低语。
敞开的门给密闭幽暗的空间投进了一束光。
闵舟子依稀能看见行走的身影。
小山一样占满了过道。
这里大概是一个储藏室,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器官被集中收纳起来。
一墙的玻璃罐里,从幼年至老年,分门别类地堆满了肢体。
更为壮观的是满墙完整的皮肤。
闵舟子毫不怀疑,要是护士找到她,也能给她规规整整地收纳起来。
她小心移动脚步。
从骨架上拆下来的绳子挽了一个圈,只要一头轻轻一拽,绳结便能锁死。
谁会先成为送给兔子的礼物。
两个人都在等着。
护士穿过玻璃罐垒成的高墙,里面的每一件器官都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有一点偏差她都能立刻发现。
就像现在,三层的瓶子往后移动了一点。
这是她放进去的第一颗心脏,因为不熟练,差点磕破了。
护士身上扶正瓶子。
看来不听话的孩子来过这里。
她满意地咧开嘴角。
前面是一条死胡同呢,亲爱的孩子。
落在溶液上的影子向前移动。
身后,平静的液体表面微微震动。
不过护士没有注意到,她发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东西。
那个装满图册的柜子底下,在众多的箱子旁边,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个鞋尖。
骷髅架子可不会需要这些。
护士放轻脚步。
对于这个沉重的体重而言,护士轻盈得不可思议。
虽然聪明的孩子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伪装。
但很可惜。
斧头猛地抬过头顶。
手术室稀薄的寒光悬挂刀刃。
她已经想好要把这个孩子放在哪里了。
门板应声裂开,堆在一块的箱子也不能幸免碎成渣。
视线里,毫无阻碍地呈现出一片小废墟。
可,没有人!
护士瞳孔骤缩。
“晚上好,护士长。”
她下意识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我等你好久了。“
护士长很难忘记这一天。
白骨森森的房顶,她该死的孩子踩着骨架,坐在最高点。
单手晃着还沾有血迹的斧头。
绳索从她的头顶落下,突然收紧上升,又把她拽到高点。
这时候,她才看清面前的人脸。
对面的人生得白。
一张脸看不出半点血色。
同样颜色浅淡的还有那双眼睛。
垂眸盯着人的时候,有一种被死亡凝视的错觉。
护士长贪婪地仰头,如果可以,这会是储藏室里最值得珍藏的一张脸。
“亲爱的护士小姐,你是哪类孩子呢?”
对面的人开口问道,指尖蹭过斧头的锋刃,冷白的皮肤沾上一点没凝固的血迹。
护士长喜欢这种薄而纤细的骨骼,被一点点皮肉覆盖着。
她该想想怎么能把人挂在房梁上。
挣脱一条绳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最好不要动哦。”
绳子一松。
护士长瞬间下坠,就当她以为那张脸马上要被摔碎时,绳子堪堪停住了。
护士长被拖拽回半空,浑身发冷。
荆棘在吞噬她的血液。
她不敢再挣扎。
从水桶捞起来的眼珠子早在拉扯中滚到地上,现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有点狼狈。
“拿走你剩下的眼睛好嘛?”她又听见对面的人问道。
这该是她的台词!
但护士长不敢说,因为斧头随时都有可能砸她头上,她已经看见刀刃划过一端的绳子了。
她岌岌可危。
“那我开始问问题了。”闵舟子很满意护士长老实的模样。
“兔子是什么呢?”
护士长瞳孔一缩,怎么也开口不了,浑身剧烈地抽搐。
拼凑的肢体不自主地往下掉。
医院不让她开口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闵舟子换了一个问题。
“晚上会有手术吗?”
“医院当然不会有了。”护士长阴测测的声音传来,疼痛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亢起来,没了那些多余的四肢,她看起来和房子里的所有藏品相似。
如果动手术的不是医院,那这又会是哪里?
闵舟子的视线落在悬挂的粽子身上,“你这身皮是护士长的吧,借我用一下吧。”
护士长感觉脊背上的汗毛在一瞬间都竖起来了,尽管这些皮肤并不属于她自己。
当制服被闵舟子穿上,她趁手的工具被单手拎着,护士长突然发现一个事实。
这个刽子手,她当确实更合适。
***
护士,是穿着制服的东西。
工作时需佩戴口罩和护士帽。
闵舟子别上工作证,原本照片的位置已经被血污染。
上一任护士长的模样她竟然想不起来了。
她推着缺了轮子的小推车,身后手术室的红灯明晃晃亮着。
两侧的病房早已熄了灯。
门头上无一不挂着锁。
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轮子别住的摩擦声。
一条道走到底,闵舟子终于看见迟来的保安。
他偏头看了几眼抱得严严实实的人,之前的护士是长这个样子吗?
保安有点迟疑。
“我要去急诊了。”
他听见护士说道,下意识避开身子,等再回头,走廊里黑漆漆一片,既没有人影,也没有灯亮着。
今晚真是怪事多。
手术室的门竟然也没有关上。
他伸手上前,门轴卡顿的吱呀声穿透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对。
还有一点奇怪的声音混在其中。
会是什么?
保安凑上前去。
咔哧——
声音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近。
有点像是……
咀嚼的声音。
但手术室里并没有活物。
保安有点不安。
他攥紧手里的手电。
关门的动作变为向内推开。
室内的温度好像有点低。
保安缩了缩脖子,脚底下黏黏的,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打翻了,地板上一片潮湿。
声音在他进来的一刻消失不见。
静得几乎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光源,企图给自己壮胆。
凌乱的手术台、没收拾干净的木桶、还在滴血的刀具,手术完这里一般都这样。
保安放心地长舒一口气。
果然是他想多了。
这地方还是不适合待了。
他赶忙转身往回走,生怕被什么东西沾上,就在这时,忽得黑影窜过。。
手电光源突然一暗。
砰——
现在是背后的刀具。
保安蹭得转身。
抓着手电的手直发抖。
保安慌乱地退后,身后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东西。
他直喘粗气,一颗心脏跳得厉害,后背紧贴墙壁,这才有了一点不真切的安全感。
光束在白森森的墙前蜻蜓点水地划过,又飞速折返。
最后停在了一具白骨前。
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保安没有印象。
心跳声已经重重到紧贴他的耳膜。
黑暗激发了恐惧。
要不是套着保安的衣服,他真想跑出去。
但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手术室哪来的架子呢?
丝丝寒意渗透他的后背。
冷汗划过他的额头,流进眼角。
大脑里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转头。
不然就看一眼呢?
脖子僵硬得像是手术室喑哑的大门,仅是一个转头的动作都格外卡顿。
“没事的。”
保安默念,却止不住瑟瑟发抖的腿,当完全转过头,他瞳孔一缩,一颗头骨正贴着他的后脑。
空洞的嘴巴确扯开了上扬的弧度。
啊——
尖叫声像是落入海面的石子,惊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但也就仅此而已,闹不出更大的动静。
他又听到了最开始时的咯吱声。
他终于明白是在干嘛了。
它们在进食。
是第一次嘛?
好像也不是,总感觉这样的场景他之前见过。
失去意识前,保安想起来了,是前一天晚上发生的啊。
他又会重新站起来。
新的血肉流进衣服,撑起新的骨架。
他熄灭手里的手电。
医院的大楼里再看不到一点光亮。
而此时,闵舟子已经到了急诊室门口。
和安静的大楼不一样。
急诊室里人影憧憧。
还没进门,闵舟子就听见七零八碎的讲话声。
还有一些仪器尖锐的提示声。
很热闹。
靠近门口的候诊椅上就已经坐了一排。
底下淌了一地的血,还有一些疑似器官的东西,都快流到闵舟子脚边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
宠物医院?
那一排看上去没有一点宠物的样子。
但闵舟子也不太好称呼他们是人,有点像是下午时候拒绝的猫。
就在闵舟子发愣的一小会功夫。
一辆旧得快要散架的救护车从墙边的一道小门里窜了出来。
横冲直撞地冲向急诊大门。
红蓝交替的灯光把门口这一块染得格外不详。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惊动了医院里的人。
护士急匆匆推着担架,一路上哐啷作响,呼呲喘着粗气直往这边冲。
轮子呲得一声在闵舟子脚边停下,在地上拉出一小段深褐色的痕迹。
闵舟子打量了几眼,可能又是多少年没有清理过的血迹。
“快过来搭把手。”为首的护士喊了一声。
白大褂在闵舟子眼前一晃,轻得像张红纸往外飘。
接踵而至的浓厚血腥味占满了鼻腔。
闵舟子能看到的车内,满是涂抹开的血迹。
而那个需要救助的病人。
她的视线往下,不出意外地停顿住。
“哦,天呐。”
某个同事适时发出惊叹,纤细得近乎夸张的手指捂住嘴巴,几道血痕沾在皮肤上。
“太糟糕了,快把它抓到担架上。”
开口命令的是冲在最前面的护士。
闵舟子站得靠后,轮不上她跟病人亲密接触。
护士仔细分了好几次,才将病人一点点挪出来,“真是糟糕,少了眼睛。”
“哦,这里还丢了手指。”
她一惊一乍地抓起一把,指间还不小心漏下一些碎肉,啪嗒掉在地上。
闵舟子低头看着担架上黏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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