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斩风一直都很会看穿人心，柳十烟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

可是，“就算你说得对，那又如何？难道我就要因此，答应和你在一起？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讨厌冲动做决定，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被动的冲动。”

柳十烟依旧没有答应叶斩风，她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权的感觉。

叶斩风见此，选择放开柳十烟，没有继续强求，“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你会答应的。我也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你选择我不会错。额外提醒你一下，萧江晏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对你势在必得。你最好小心一点，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柳十烟比叶斩风了解萧江晏，对于萧江晏的行为，她全都在掌控之中，“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离开叶家，柳十烟没有回贺家，也没有回长公主府，而是去了苗大娘的豆腐摊喝豆浆。

“心情不好？眉头皱这么紧，时间长了，会长皱纹，就不好看了。喝一碗绿豆茶，开心点。”

苗大娘热情招待她，摊位上客人不多，她便坐下来陪柳十烟说说话。

活了两辈子，柳十烟身边从未出现过一个可靠的长辈，遇到的全是对她有所企图的坏人。苗大娘和她没有利益纠葛，也没有太多交集，应该算是一个可靠的长辈吧。

“我有一个恨之入骨的杀身仇人，本打算慢慢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品尝一下我曾遭受过的痛苦。可是，我又突然不想折磨他，想早点解决他，去过我自己的日子。你觉得这样对吗？”

刚重生的时候，柳十烟怀着一腔怒火，恨不得把萧江晏吃肉喝血。可是这样的日子，总觉好累好累。

重生到今天，才过去十四天，她就觉得过去十四年。萧江晏是废太子，背后有先皇后的势力，一步步折磨他，不知道还要多久。

本想挑起叶斩风和萧江晏的仇恨，但是叶斩风现在还只是一个大理寺卿。就算再被皇上看中，也终究是一个臣子。

说到臣子，柳十烟想到一个困扰她两辈子的疑问——上一世的叶斩风，为什么能被朝中的老顽固们推崇为帝？

按血脉，与叶斩风作对的萧江晏才是正统皇室血脉。这帮老顽固的思想，根深蒂固，除非叶斩风也是皇室血脉，否则不可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等等！难道叶斩风真的是皇室血脉？

柳十烟“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围着桌子转圈。一边转圈，一边思考。

上一世，她也设想过这个答案，但被萧江晏否认，就没再追究。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也就能解释清楚，长公主为什么对叶斩风另眼相看，也能解释清楚叶家父母为什么对叶斩风冷眼旁观，更能解释清楚皇帝为什么器重叶斩风。

一切的一切，都能解释清楚。

“柳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围着桌子乱转，等会儿把你自己给转晕头就遭了。快坐下缓一缓。”

苗大娘好说歹说，才把柳十烟拽到椅子上坐下。

“如果你是因为刚才的选择而感觉烦恼，大娘我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经验，劝你一句——不要为难自己。世事无常，人是会变的。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是两个你。上一刻的你，和下一刻的你，也是两个你。既然是不同的你，做出不同的选择是正常的啊。人生匆匆数十载，活在当下，过得开心就好。”

柳十烟的手，从坐下开始，就被苗大娘紧紧握在手里。掌心粗糙的皮肤，摩擦柳十烟的手背，留下一道道涟漪。

她捂着乱跳的心脏，呆呆看着被包裹的手。

见柳十烟眼神涣散，灵魂出走，苗大娘以为是她哪句话说错，没把人劝回来，反而把人劝走。

“赵家兄妹的事情，你肯定听说过。要我说，赵家老大真是傻，人活着才有希望。他以为把赵家妹子送走，是在帮助赵家妹子解脱。实际上他错了，赵家妹子很想活着。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别人说。今天悄悄告诉你。”

突然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心，柳十烟有一瞬间没适应，才会看起来呆呆的。不过她没打算解释，她想听听赵蝶的故事。

苗大娘不知道柳十烟的心理路程，在她的视角看来，柳十烟因为赵蝶的故事，沉寂的眼睛里有了光亮。就代表着柳十烟被她再一次劝回来，于是，把她知道的有关赵蝶的事情，全都告诉柳十烟。

她没能提前觉察赵蝶的不对，导致赵蝶去世。她不能再在柳十烟身上留下遗憾。

“赵蝶因为李知县的算计，被迫承担十万两白银的巨额赔偿款。这笔钱，就算把她卖掉，也还不起。赵文是要考取状元的，她不希望自己的过错，给哥哥留下污点。所以她一心求死。”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口干舌燥，苗大娘给自己打一碗绿豆茶，咕嘟咕嘟喝下去。

柳十烟担心苗大娘喝太猛，呛到，帮她顺背，“您慢点，我不着急。”

苗大娘可不敢相信柳十烟的话，上一次，赵蝶也是这么说的，然后第二天就去世了。

“去世的前一天，我看她情绪不对，就强行拉着她一起出摊。那一天，很凑巧，客人多，从早忙到晚。因为忙碌，我没时间陪赵蝶说话，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想，赵蝶却因此，久违露出笑脸。”

苗大娘拍拍柳十烟坐的位置，“可能是缘分吧。那一天，她也坐在这个位置。‘大娘，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帮忙吧，不要钱。’这是赵蝶留给我最后的一句话。第二天，我满心欢喜等待赵蝶的出现，等到的却是赵蝶的死讯。”

“孩子。”苗大娘抓住柳十烟的手，举到眉心，贴贴，“我们算不上相熟，我也不好对你的事情多作评价。但是，好好活着，让自己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听到这一番话之前，赵蝶对于柳十烟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她看着桌子的茶碗，想象赵蝶坐在这里许下未来的开心模样，觉得心头酸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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