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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8

旁人无一不以为灼玉唤的“阿兄”是容濯,喜闻乐见地望来,却看到这兄友妹不恭的一幕。

赵阶看向灼玉的背影:“瞧,你妹妹又活过来了。”

她已一改在船上时的病弱沉默,似迎风高飞的竹鸢,提着裙摆放肆奔跑,全无先前的矜持柔弱。

披风兜帽因奔跑而落下来,青丝随江风飘扬。没几步披风也整个从肩头滑落下来,她便如勒马猛地止步,蹬蹬往回跑了几步,拾起披风团抱在怀里,随后继续往前奔,纤瘦的背影里溢满顽强生机。

赵阶幸灾乐祸:“还以为你这妹妹是个安静的女郎呢,每次一撞见人就缩回房里,视你我如——不,或许只视你一人如猛兽,如今见了更亲近的阿兄,这不,一下就活泛了!”

容濯不理他,他心中积攒的不解无需任何人添油加醋。

他眺望着蝴蝶飞落之处。

坡下江岸边,立着个身负长剑、约莫二十出头的高挑青年,浅麦的肌肤透着康健,目光炯炯,如同生在旷野中的粟谷,和她一样,有着粗布麻衣困不住的蓬勃生机。

他们是一类人。

“阿兄!”

灵动的蝴蝶飞向了顽强的粟谷,隔着三丈远,众人都能听到她嗓音里噙着的狂热喜悦。

灼玉的确欣喜若狂。

前世她和义兄是一对冤家,义兄虽比她大了八岁,但他性子倔、也不会说好听话。而她虽会说好听话哄人,却比义兄更倔。因而他们三天两头吵架,若无阿姊调和,恐怕早就打了无数次。平日心情好时互称兄妹,吵架时你一声“犟驴”、我一句“呆木头”,谁也不让谁。

阿姊被送走以后,他成了她唯一的亲人,二人这才不斗了。

可义兄也走了。

灼玉还清楚记得前世义兄被送回广陵的那一日。

他身披铠甲,是灼玉记忆中义兄穿过最气派的衣裳,像一位骁勇的大将军。可那张总没好脸色的面容生机尽褪,那总是居高临下、不屑睥睨着她的眸子也永远地闭上了。

将他尸身送回的同僚宽慰她:“靳逐此次给长公子立了功,长公子答应他会托人照拂你。”

前世吴国王后会松口让容顷娶她,也有长公子相劝。

只不过被王寅给搅和了。

她和阿姊一样被迫离开广陵,死在遥远寒冷的赵国,三人都在各自最好的年华陨落了。

“阿兄!”

前世遗憾太多,灼玉又唤了一声,张开手往义兄怀里扑。

离他一步远时,她脑袋被他的大手按住了,一抬头看到靳逐匪夷所思又充满嫌弃的目光。

“撞邪了?”

哦,灼玉想起来了,义兄不知从何日起,竟变得跟长公子容凌一样,爱装冷酷,不喜离人太近。

灼玉未像从前那样嗤讽他装腔作势,扁着嘴委屈道:“太久没见阿兄了,我想你了嘛。”

“唤义兄。”靳逐高大身子很刻意地一抖,还和平时一样纠正,“我不是你的亲兄长,你得唤义兄。”

灼玉改口:“义兄,我想你啦。”

靳逐压下眼底复杂的情绪,蹙起剑眉,不耐烦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三年呢,少来!”

灼玉眼圈却蓦地一红。

在义兄看来,他也只走了三个多月,他们更没那么深的兄妹情,自然不至于到想他的地步。

可在她这里,这一面却隔了两辈子,隔着生与死。

她看着义兄,活生生的义兄,舍不得错开眼。真好……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被她这样看着,靳逐嫌弃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些不舍。

灼玉得逞地展露笑颜:“还装,我知道你也想我了!”

她邀功似地抬起脸,得意道:“你不在广陵时,我把王寅揍了一顿,还使计让君后惩治他,给阿姊报了仇!对了,我还寻到了家人,他们没有抛弃我,当年扔掉我的另有其人……阿兄,跟我去赵国吧,你的身手好,赵国定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

靳逐自然已听说了他外出时她在广陵搅出的风波,不难猜出是她算计了王寅——她和他们的阿姊一样,都不是逆来顺受之人。

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他忽然觉得陌生,原来她已从当年的小哭包长大成了一个敏锐果敢的女郎。

“本事不小。”靳逐心不在焉地在她头顶拍了拍,“但我已得长公子赏识,会留在广陵。”

可灼玉不希望义兄留在吴国重蹈前世覆辙,倘若他们提早去了赵国,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想再劝,但没想好措辞。

容濯与傅媪刚好来到了近前,颇具风度地同靳逐见礼,并适时接过话:“郎君是灼玉恩人,便是赵国之恩人,何不考虑来我赵国一展身手?我王必将奉郎君为上卿。”

不得不说,他挺会说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灼玉忙跟着他点头。

靳逐态度冷淡,和对她充满嫌弃的冷淡,和平日面对王侯时的敬而远之亦不同,此刻他虽客气,却毫无畏惧,淡道:“小人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卫,受不起此礼。”

他无视其余人等,同灼玉道:“有些话要私下同翁主一叙。”

灼玉忽觉不妙。

平日义兄有事唤她,都是:“犟驴,过来。”态度再好些唤她名字,从无半点宠溺客气。难得客气一回,可那句“贵人”却处处透着疏远。

灼玉不禁多想,难道义兄这时候就和容濯结仇了?

可她依稀记得前世容濯说过,义兄与他结仇是因那年义兄随长公子去长安时,在秋狩中射伤了赵国长公子容铎——现在也是她的长兄。

那之后不久,容铎与赵国王后在长安遇刺,因容铎身上带着旧伤而还手不及,母子二人皆遇刺身亡,容濯一查,端倪竟指向义兄,然而不久之后义兄战死,他也无从确认,但这仇多多少少是结下了。

灼玉忐忑地跟着靳逐来到江边亭中:“义兄,你怎么了啊?”

靳逐本垂着眼,闻言眸子抬了抬,又从她面上落向茫茫江水:“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当年我会捡到你,是因我一路跟踪你。”

灼玉讶然地看着他。

重生后她虽记起更多幼年事,但也只记得偷听被烫伤的事,以及被义兄捡回来的零碎片段。

竟不知义兄捡到她也并非巧合,她突然生出不安,想让义兄别说了,免得听到诸如他故意带走她的残忍真相。但最终未自欺欺人,选择尊重真相,忐忑地听着。

靳逐看着地面,声调仿若木头人:“我的继母,也是阿姊的阿母曾是赵国王后身边医女,十年前被王后遣送还乡,随后无故遭人暗杀,当时我生着病,阿姊怕我乱来,按着我藏在地窖里,我记得很清楚,那杀手说是因阿母知道了太多秘密,王后容不得她,这才要灭口。我心中有怨,仗着身负武功,在赵王携家眷南下出游时暗中跟着,要为继母报仇。”

“那日我发现杀我继母的那少年杀手领着你鬼鬼祟祟出了门,你换了身奴婢衣裳,看不出身份,但他的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跟了上去,那少年先是给灼玉买了个糖人,哄她高兴了,又将她带去河边。“他应当想淹死你,说对不住,他也是奉命行事,谁让你的阿母得罪了人。但他最终没忍心,将你丢在一艘破船上,并解了绳索,让船顺着江水往下游漂。”

靳逐趁机上前与他搏斗,但彼时他才十四,心智和武功都不成熟,被对方打伤并踹入了水中。

顺水漂流时,刚好与灼玉身处的破船交汇,靳逐猜是她家人得罪了王后才会被抛弃。

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靳逐实在不忍心,便走了出去。她受了刺激,兼之饥寒交迫,意识模糊地拉着他衣摆喊阿兄,要他带她回家。

靳逐便带她藏起来,那几日赵王派兵士四处搜寻,许是怕声张了殃及幼女安危,他们对外声称是寻找逃奴。靳逐由此更坚信赵王后是灼玉的仇家,也经此一事意识到王侯身边戒备森严,见报仇无望,索性带她和阿姊去广陵投奔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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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玉听完失神许久。

原是这样。

当初遇到义兄时,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孝服,脾气不大好。而她只隐约记得她的阿兄也爱穿白衣,生得黝黑,脾气也很不好。

是被抛弃的巨大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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