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谦颇为意外,眺了陆莜宁一眼,心想如此伶牙俐齿,这一番话不像是寻常女儿家能说出的,若是再润色几笔,都都能算一篇策论了。
谢矜袖中手掌缓缓攥紧,下颌微微绷紧,只反问:“所以这些,便是你行昨日之蠢事的理由。”
“民女只问殿下,”陆莜宁抬眸盯紧他,眸光里淬着孤注一掷的亮,“殿下是否会如民女所言——借此契机,不顾一切,为心所向?”
她是赌徒,那怕他几次欲取她性命,那怕她亦不知他盘算,只是凭两年前关西一役,她仍信他心中有此情怀,相信他以寸寸血肉,换来的战功。
为心所向……
谢矜朝她走近两步,烛火在他眼睫投下明明灭灭的影。
“本殿,会如此。”他抬手捏住她指缝间一根细针,指尖旋拧,陆莜宁痛得眼前骤黑,指节攥得发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进囚衣。
萧子谦皱起眉,执扇掩面别过头:“阿矜,对一个小姑娘何须如此。”
“但可惜,”谢矜加重指尖力道,俯身时气息擦过她耳畔,冷得像淬了冰:“你看不到那日了。”
陆莜宁侧眸迎上他的眼,声线因痛而发颤,却字字铮铮:
“殿下今日前来,不就是为取民女性命?民女这部棋既已废,若叫旁人抢了先,定会将所知所疑和盘托出,换一条生路。”
谢矜松开手,闭眼时喉结微滚。
以她的性子,他本不想杀她。
算起来,已留了她太多时日。
再睁眼时,眸底只剩沉沉寒潭。
萧子谦面朝灰败狱墙,桃花眼微微挑起,已知他心意。
换作往日,阻谢矜事者若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他从不会费这般唇舌。可见这个女子,他下定决心要杀,竟也费了番斟酌。
谢矜从袖中掏出一瓶白色药瓶,自其中取出一粒药丸,捻在指尖,看了几瞬。
而后重新迈到她面前,陆莜宁抬起头,下巴被他再次捏紧。
“归宁姑娘”他沉沉望着她,吐出的字句冰冷:“不论如何,都是你出尔反尔,你不愿为我所用,又擅自揣测,留着你,于我而言是个极大的隐患。”
陆莜宁事到如今,仍然无甚惧色,嘴角勾起,眸里沁着浓重的讥讽。
谢矜指尖用力,面无表情,捏开她唇瓣,将药丸推入她唇:“本殿,让你走的痛快些”
陆莜宁死死闭着牙关,谢矜不以为然,加大力气。
他这双手拿过北地最重的弓弩,拎起过千万亡魂的刀刃,
送一名女子上西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陆莜宁感受到自己的下颌骨像是要裂开,千钧一发之际。
她骤然松开牙关,冰凉的药丸紧随其后。
下一秒她便狠狠合上牙官,唇齿间有血肉留连。
她发了狠地咬下去,很快尝到温热的血腥味。谢矜却如顽石般纹丝不动,仿佛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指不是自己的,只是垂眸看着她,眼底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暗潮。
陆莜宁定定抬头,终于松开牙关,在这破败潮湿血腥的牢房里,用自己这副血污肮脏的身躯,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那笑容如鬼魅般莫测,谢矜怡然自得收回自己的手指,指节处被咬的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渗骨毒不论剂量,一旦入口,两刻之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萧子谦闻声回头,见此情景,心头竟一颤。
“世子殿下,对不住了。”她幽幽道,随后吐出一口污血。
几乎是瞬间,有一股寒意顺着谢矜指尖传到手腕,然后是手臂,最后是全身。
随即心口一阵噬骨锥心剧痛,他支撑不住身子,捂住胸口,向后退了半步。
心中大诧,皱眉不解,眉眼间痛苦未消,看向陆莜宁,她正向前倾身,胸口被镣铐穿透,在此刻,才反应过来,她的对不住了,是指什么。
萧子谦看出他的反常,比他反应更快,先前言笑晏晏的人,顷刻间抽出一旁长刀,架至她脖颈,青筋暴起:“你耍的什么花招!”
“花招?”陆莜宁抬起眼角,像是换了个人,轻慢反问:“世子殿下,洞悉前朝,应该不会不知道,同心蛊吧。”
同心蛊……
种至两人身上,从一死俱死。
剑矢铿锵落地,萧子谦愣在原地。
谢矜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惊怒,眉目冷寒,直直剜向她,从齿缝中挤出字:“你好大的胆子。”
“世子殿下过奖了”她得逞似的笑了笑:
“殿下刚才给我用的毒,对我并不起作用,可殿下三番五次,取我性命,民女心中惊惧不已,我满打满算还有四年可活,待死前我会解掉此蛊,我只要这四年间的平安。”
他压住骇人的怒气:“你有何资格,问本殿要平安”
“凭如今”她嚣张至极:“我们一死俱死”
萧子谦刹时怒极,咬牙切齿抢先道:“想用如此手段活下去?我府上名医万千,大到太医正掌门,小到江湖门派,区区一个蛊毒。”
他喝道:“今日,我便做主拉你去三皇子府,万两黄金悬赏,待此蛊毒解,我先将你碎尸万段”
陆莜宁垂头,权当未听一词。
谢矜抬手止住萧子谦余下呵斥,看着俨然死活不顾的陆莜宁,这几日的事,百转千回。
如今终于连到一起,她步步险招,处处破绽。
却赌对了。
只是她凭何认为,这四年即便是活着便能是安稳。
“从此我的命是你的命”他走至她面前,薄唇冷讥:“你的命也是本殿的命”
“殿下说错了”陆莜宁否认:“殿下的命是殿下的,民女的命也只会是民女的,只要殿下不杀我,我们便可相安无事。”
“归宁姑娘你想的太简单”他敛起先前震怒,转而像盯着猎物一样冷笑:“你有胆向本殿要四年的平安,那便看看,你这四年的‘平安’,要如何从本殿手中讨得。”
话音未落,他抽出佩剑,却不是击向她,而是劈向那穿透她锁骨的沉重镣铐!铁链应声而断,碎屑飞溅。
陆莜宁猝不及防,脱力向前倒去,恰好被他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拦腰截住。
瞬间被他抱入怀中。
“子谦”谢矜头也未回,声音不容置疑:“今日之事,不可有半字泄露,回府。”
萧子谦望着那道背影,盯着他扣在她腰间的手,眼中浮现出复杂的审视。
他恍惚觉得,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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