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莜宁在潮湿、阴暗的牢狱中醒来，双手被铁镣高高挂起，周身骨头像被一寸寸碾过，胸腔处的痛感更是钻心。

她一点点抬起头，门外守着的官差见她醒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用尽残存的力气缩了缩指尖，钻心的疼顺着血脉蔓延开。借微弱的光亮瞥向指尖，才发现十根手指的指缝里，都被钉入了细针。

她却偏要用力蜷缩指尖，一阵又一阵剧痛让额头渗满冷汗，眉头拧成死结，嘴唇被咬得血迹斑斑——疼，却也让她愈发清醒。

今日已是第二日，不出意外，今夜便会有人来取她性命。第一批来的会是谁？

她望着空无一人的牢房，忽然放声大笑，活脱脱像个疯子

谢矜刚踏入狱道，便听见这笑声，脸色又冷了几分。

他身旁的萧子谦倒起了兴味，笑出声打趣：“你这把刀，果然非凡。”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混着铁甲轻响，门外的官差慌忙跪了下去。

短暂的寂静后，才听萧子谦带着笑意的声音扬起来：“免礼免礼。”

脚步声渐近，停在她的牢房前。她能感觉到，两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萧子谦眯眼打量着她，笑道：“青隐大夫，没想到再会竟是在此地。”

陆莜宁的目光从谢矜脸上移开，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有气无力却带着几分嘲弄：“民女也未曾想，竟能在此得见三殿下金面。”

明明是将死之人，眼底却亮得惊人，倒像是揣着什么滚烫的东西。

谢矜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当看清她指缝里嵌着的长针时，眸色渐身，看向那两名小差，威压如泼下：“她只是狱中候审的人犯，是谁允你们动用私刑？”

陆莜宁垂下眼皮，掩住眸底一闪而过的讥讽，莫说私刑，要她命的人怕是早已排好了队。

喜怒不辨的诘问悬在半空，小差们寒毛倒竖，咽了口唾沫：“禀、禀世子殿下，是这姑娘她……”

脑门的冷汗涔涔往下淌，却迟迟说不出后半句。

谢矜不依不饶寒声：“她究竟如何了？竟让你们动私刑？”

一时之间，牢房里静得只有两边火把簌簌燃烧的声响。

“是、是小的们见姑娘迟迟不醒，才……才出此下策……”其中一名小差急得结结巴巴，试图辩解。

“滚下去。”谢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世子殿下！小的奉命看守，需寸步不离啊！”小差连连磕头，“求殿下莫要为难小的！”

谢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无声吸了口气，声线渐沉如冰：

“奉命行事？奉的是谁的命？圣上命刑部与大理寺共掌此案，你奉的是纪唯年的命，还是大理寺卿周芝思的命？”

他话锋陡然一转，怒意压在齿间，“还是说，奉的是哪个见不得光的主子的命？”

两名小差顿时面无人色——这罪名扣下来，哪里是轻易能洗脱的？

萧子谦看破不说破，适时开口：“还不快滚？”

小差们如蒙大赦，哆嗦着解了锁，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喧嚣褪尽，陆莜宁冷眼看着这场一唱一和，眼皮都没抬一下。

牢门被推开，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漫了出来——她伤得实在太重了。

谢矜像是没看见，任由牢门敞着，走到她面前，目光重又落在她身上，眉目间戾气翻涌，声线冷得像淬了冰：“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

他面无表情，狠拽了下锁她的镣铐，那镣铐穿透血肉，每带动一次便是痛苦万分。

陆莜宁咬牙，脸上血色尽失:“民女即便平庸至极，想来也遂了殿下的愿。”

她第一时间抬起眼，直直望进他眼底，眉梢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殿下今日来，是来问罪的？”

“问你的罪？”谢矜喃喃重复，忽然伸手攥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底杀意浓重:“本殿今日，是来要你的命。”

她一身硬骨，此刻却软得像摊烂泥，全靠他的力道才勉强仰着头看他。

偏那双眼睛，亮得像寒夜里的星子，竟还能挤出一丝笑来。

陆莜宁眨了眨眼，借着昏暗烛火看清他眼底的审视与狠厉，一字一顿道：“世子殿下，又不是第一次要我的命了。”

谢矜十三岁从军，征战沙场数载，审讯过的犯人不计其数。便是西蛮最负盛名的将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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