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深处，镜听开出一个结界，巨大的九尾黑狐蜷缩在谷地中央，黑色妖火灼烧着靠近的草木。

他异瞳半阖，眼中只剩痛苦和迷茫，疲惫令他呼吸沉重。

镜听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捧着刚接来的水，深吸一口气，小心靠近。

“大妖怪……”

她轻声唤他，眼神示意偷看的矮人快走。

黑狐发出一声低吼，微微抬头，眼中倒映出她的样子，他四肢动了动，是一种陌生的警惕。

镜听停在他面前，慢慢伸出手，一丝灵光在她手心浮现：“你看，是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没事了，这里很安全。”

祓禊盯着那团灵光，周身妖火晃了一下，姿态稍稍放松，抬起的头重新伏到爪子上，发出一声呜咽。

镜听试图为他喝水，他并不情愿，爪子一动，险些将她拍到一旁的石头上。

“好吧，那你呆着。”

镜听讲树干充作的水碗丢在一边，抱着幻真镜坐下，白羽的飞鸟落在她身边，与她一样没见过这样的祓禊。

拓伽凌桓的房门在莫念撞进漩涡的一瞬打开，他却不曾出来，坐在房中，好好活着。

“你要我活着，那我便活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便什么时候干活儿去。”他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大口咽下去，酒壶砸在敞开的门上。

清崖每日在他门前看一眼，没死，不劝，转身便去处理大小事务，以搭把手的名义，做起了五仙教主应做的事情。

段情没有回来，莫念不见踪迹，莫青和娜兰卓走进玑无宫，对着陌生来着带着十分的警惕。

“你是何人？”莫青沉声问道，动作姿态是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清崖背对门扇，镊子夹起萤草，喂到蓝雀嘴里，听见有人说话，一愣，讶异回头，打量了一番，才笑道：“二老……好好修养，阿念不会弃南疆于不顾的。”

“她何时回来？”娜兰卓眉心紧蹙，“莫不是你害了她？！”

清崖放下镊子，面对娜兰卓，正身一拜：“圣女为万灵献身，在下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倾佩之余，便为圣女打理一下事务，也算在下……对圣女的一份心意。”

他望向窗外，界域接合处，青铜树参天入云，紫色星云包裹着星图，星图绕在紫晶叶片上，他轻声自语：“在下愿在此恭候……圣女归来。”

拓伽凌桓提着酒壶走出来，歪歪斜斜已在门边：“二老不必担心，阿念只是把自己祭给了规策之源，一切都没变，圣女献祭，天经地义。”

“你说什么？！”莫青和娜兰卓同时一惊，娜兰卓膝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莫青伸手扶住了一旁立柱，神木之中透出一阵寒意，他怔怔开口，呼吸开始急促：“阿念她……”

拓伽凌桓嗤笑一声：“商扶砚……也是废物。”

灵渊深处，镜听连日维持着结界，渐渐疲惫不堪，日里靠在岩石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暖暖的狐尾。

那只巨大的黑狐，伏在她身边，异瞳望着灵渊天际，目光与前几日有些不同，懒懒的，微微欠揍。

它发觉她醒来，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咕噜”声，探过头来，鼻尖碰了碰她的手臂。

镜愣愣看着他，那双巨大的异瞳恢复了些她认得的模样，闪闪发光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涌了出来。

她抱住他盖在她身上的狐尾，将脸埋进柔软温暖的狐毛里，低声道：“笨蛋祓禊，不许再这样吓我了。”

祓禊哼唧了一声，湿凉的鼻尖又蹭了一下她的脸。

一白发老者带着一个力工模样的男子颤颤巍巍走过来：“姑娘……呃……妖王大人……”

祓禊猛地站起来，对着来者恶狠狠地龇牙，镜听忙拦在他面前，高声制止那老者：“你是何人？这里危险，大妖怪可是会吃了你的！”

“呃……姑娘误会……”老者丝毫不惧，只是停下脚步，看看眼前巨大的黑狐，又望向镜听，“老朽只是问问，此处可是南疆地界啦？”

“是又如何？你来了可想过出不去？来此作甚？”镜听胡乱说了一通，总之不能让他们激怒祓禊。

一旁的男子抱拳一拜：“在下犬古族人，来寻同族之人。”

祓禊发出一声吼声，惊起林中无数飞鸟，重云楼上，清崖浑身一滞，目光掠过还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的莫青夫妇，望向门外：“有人来了。”

拓伽凌桓看着哭泣的娜兰卓，眼中却是空洞，抬手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将酒壶放在了门边：“喝点儿吧，伤心有何用？”

他转身踏上了玑无宫门前的栏杆，清风拂起他的袖摆，他眼中蒙着一层薄雾，似跌下去般往前坠，身影在下坠的瞬间略向动静来处。

一只玄鸟出现在他身旁，鸦九的眼睛苍凉而锐利，他瞥了一眼，视线刺入灵渊密林中：“在那边。”

矮人叽叽喳喳的交谈声隐约传来，有百幻蝶自神木顶端飞起，祓禊的低吼声越来越清晰，他们落在镜听的结界外，望见谷地另一端，一个老者和一个男子正与镜听说话。

鸦九正要上前，拓伽凌桓将他拦住：“先看看。”

镜听低下头，小声嘀咕：“犬古族人该不会都是骗子吧，阿念不在，我还是不要相信的好。”

那老者笑道：“宗主若不信，可亲自前往重云楼，我族之人正在玑无宫中，是圣女信赖之人。”

“你是说，你们是好人，跟那些狗头不一样？是这个意思吗？”

“正是。”男子肯定道。

“他们要做什么？”镜听抱着祓禊的脖子安抚，祓禊对着两人龇牙，黑色狐火一团团悬浮在镜听身边。

老者上前一步，望见对面的拓伽凌桓和鸦九，又再一拜：“老朽惭愧，族人在南疆一隐蔽谷地，似乎寻到了一只带着幽冥之力的异军。”

“是赤翎军。”鸦九低声道，只有拓伽凌桓听见。

“在哪里？”拓伽凌桓看着祓禊躁动不安的尾巴，目光没有焦点。

“瀑布底下，界域折叠处，甘加河谷。”

“般彘在哪里？”

“在采石。”

……

商扶砚站在界域拼合处，看着巫巳宗门人将段情尸身带回南疆，桑落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玄七，重整曜灵军，协防北境新界，看紧那棵青铜树，若有丝毫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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