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皎洁终无倦煎熬亦自求
【迷茫他存在于世的意义。】
◎迷茫他存在于世的意义。◎
那本应是沉云欢一辈子都不可能遗忘的记忆,应深深烙印在她只有五岁的幼小心脏上,永不磨灭,填满她生命的每一个瞬间。
即她死前对这世间所看的最后一眼,她母亲的眼睛。
她躺在竹藤摇椅上,轻轻摇晃起来,闭上眼睛时就好像蜷缩在母亲的怀抱里,因为她总是用这种方法哄着沉云欢。
死前的那段时间,世界是寂静的,她能听见自己胸膛里发出的跳动声,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平静,似乎预兆着她竟在这样的寂静里离开。
可是一双手将她抱起来,温暖的躯体贴上来将她紧紧拢住,干燥柔软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唤起:“欢欢、欢欢……娘回来了。”
沉云欢睁不开眼睛,听到母亲哽咽的声音,她想要张口回应,想再摸一摸母亲的脸,却没有力气去做,只能以小手攥住她的手指,好似这样就能阻止即将面临的分离。
母亲身上都是风霜的味道,她在外奔波,已经顾不上干净体面,沉云欢心里有些难过,虽然不知道母亲去做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她。
“娘来就没事了,我们欢欢会没事的……”母亲搂紧了她,嘴里碎碎念个不停,成串的眼泪落下来,变成滚烫的珠子,砸在沉云欢的脸上,又被她用手抹去。
沉云欢只感觉那只手一遍一遍在她脸上抚摸,哭声萦绕在耳边。窗子淅淅沥沥,好像有一场大雨落了下来,原本寂静的世界喧哗起来,一声声哭声中的“欢欢”像是给了她最后的力气,让她努力睁开眼睛,最后再看一眼母亲。
母亲的眼睛十分漂亮,总是秋水盈盈,虽然温和却也蕴含着无尽坚韧的力量。此刻却并不好看,充满着刺目的红血丝,泪水重洗数遍颜色愈加浓郁,化不开的哀色凝聚在眸子里。
沉云欢第一次用眼睛去感知这个世界,就与这双眼睛相遇。此后日日夜夜,沉云欢在见过这眼睛里有过欢欣、愤怒、哀伤、怜悯等各种各样的情绪,却还是头一次看见那里头藏着那么深的绝望和无力,只要看一眼就会被那些情绪所感染。
沉云欢哭起来,用稚嫩的声音表达自己的不舒服,可是因为没有力气,那声音也微
弱如蚊蝇埋在母亲的怀里一会儿就微弱下去。
“欢欢!!我的女儿啊是我无用是我没本事救不了你……欢欢啊!!!”母亲见她气息微弱强忍的情绪在顷刻间崩溃爆发出尖声嘶喊浑身都颤抖起来似声声泣血诉尽这几年来风里来雨里去的苦楚翻来覆去只余下“欢欢”二字。
**将她的痛苦掩埋生命贫瘠的西域也无法让沉云欢这个明明已经发芽的种子继续长大开出花朵。
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沉云欢在看了母亲最后一眼后世界就彻底寂静下来一切都消散了。
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在脑中一一浮现她想起了花树纷飞下的春景母亲将她顶在脖子上让她去触碰芬芳的花瓣;也想起了波光粼粼
反复千百遍只为祈祷她平安健康。
沉云欢不知道那是什么歌谣只记得每一次听见母亲唱起它都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就算身体饱受炙热的折磨她仍能在这样的歌声里慢慢睡去似乎蕴含着玄妙的力量。
沉云欢在胸腔剧痛意识涣散之中好似再一次听到了那歌声。
只是这次跟从前不同不再是轻和温柔的女声反倒是低沉而缱绻的男声没有任何词句只是在她耳边低低哼唱着曲调百转千回像是能一点一点抚平她身体的痛苦为她带来无尽的安宁。
沉云欢从虚无的意识中醒来费力地睁开双眼。视线清晰的瞬间她对上一双澄明漂亮的眼睛。记忆中眼睛的主人总是波澜不惊不管任何事都无法打破他的平静也无法让他停步驻足。
而此刻他却紧紧凝视着沉云欢眼底滚动着波澜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
他的身上满是浓郁的血腥脸上布满血淋淋的天枷皮开肉绽的狰狞之色毁了他原本俊美出尘的一张脸。那伤口几乎遍布在他皮肤的每一处沿着脖子没入衣领之中衣裳被血液泡满。
他靠坐在黯淡无光的山洞之中外面漫天星辰月光隐晦只隐隐勾勒出他的身形。
沉云欢却在这昏暗之中看清楚了他一如当初
那座没有任何光明的牢狱,她总是能轻易找到隐在黑暗中的师岚野。
他正在轻声哼唱着那首歌谣。
沉云欢从这歌谣中得到的宁静让她的疼痛渐渐减轻,自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在他怀中窝好,疲倦充斥着她的每一根骨头,让她提不起任何力气动弹。
奇怪的是她总能在师岚野的身上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不管是当初只有五岁的自己,还是现在。许是师岚野一身冰骨霜血,沉云欢又天生患有热疾,所以每次贴近师岚野,她都会觉得舒适,平静。
不同的是,曾经的师岚野对她根本不搭理,等她快要**才肯开金口,对她说几个字,现在的师岚野倒是转了性,化作与她时刻相随的影子。
她等师岚野哼完了一曲,才费力地开口,询问:“这是……什么歌?”
师岚野低垂着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沉云欢的脸上,“用以呼唤神明的祭曲,承自无神的古老时代。”
“唤神祭曲?”沉云欢问:“所以每次唱起,你都能听到吗?”
他倚着墙盘腿而坐,将沉云欢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捏着她的手指,淡声说:“以前能听到,后来不想听,也就听不到了。”
沉云欢无力地枕着师岚野的肩头,仰头看着他面目全非的伤口。他的胸腔一片寂静,没有任何跳动的声音,也莫名让沉云欢抚平了情绪,复于平静。
她好似瞬间回到十多年前,那个充满着血腥气息的牢狱之中,他也是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里,于腐烂中散尽一身光明,在沉默里消解所有悲欢。
他为何甘做囚徒困于地下牢狱之中,又是怎么将玉神心给了她,最后又如何逃出了那地,为何他以前能听到世音,现在却听不到了。
那串赠送给他的糖葫芦,他有没有吃?
“我想知道,那些过去的故事。”沉云欢说:“关于我母亲……还有你。”
师岚野的手臂收力,将她抱得更紧,更贴近自己。沉云欢从他的沉默里察觉到一些拒绝,却不愿放弃,努力支起身体,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指腹轻抚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告诉我。”
“岚野。”她唤道。
师岚野低眸与她对视,那从不为任何人所动的目光荡起波澜,而后顺着她的力道缓缓低下脑袋,直到沉云欢的额头与他的额头相贴,灵光从他的眉心之中涌进沉云欢的眉心,任由
她探入神识之中,探寻自己的记忆。
师岚野不是很愿意提及那段记忆,因为这无异于在向沉云欢讲述他的愚蠢和可笑。
他的心脏在山中沉寂了千万年,埋于土里不知经历了世间多少朝代岁月的变迁,先是凝结成玉,而后受尽天下人的香火与信奉,在千千万万的祈祷和期盼中,应运而生。
六界**,人间大劫将至,岚野下山入世,来到西域边境。他不懂得遮掩外貌,以雪发金瞳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是为所犯的第一个大错误。
彼时桑家的内乱刚结束不久,西域受妖邪所侵,凡人对异族极为恐惧,见到师岚野时便四散而逃,大喊着妖怪。师岚野向人们说他非妖,而是下山入世的神。
此言当然无人相信,没多久就有人寻来,将他的手腕套上绳索,拉去了桑家,见到了化名“桑晏
桑雪意将他关在桑家的后院,但那样的地方困不住师岚野,他轻而易举离开,在西域的街头游荡。他不明白这些凡人为何对他逼如蛇蝎,不愿相信他的话,便找到了凡人建造的用于供奉他的观庙,在庙前降下神泽,满足所有向他祈愿的凡人。
他给了贫穷之人金银,给了残疾之人健全,给了分离之人相见,凡人这才相信了他是神。来找他的凡人越来越多,索求也越来越大,他们想要权力,想要成仙,想要长生。
太过贪婪的愿望,师岚野无法实现,且就算实现后,凡人也无法背负这样的因果,从而损毁原本的命格,因此拒绝。
可凡人并不信任他的说辞,正逢桑雪意带人赶来,将师岚野指为蛊惑人心的妖邪,呼唤众人将他一同拿下。群人一拥而上,将师岚野按在地上,锁上了镣铐。
他第一次从桑雪意手底下逃走,是被凡人齐齐又送回桑雪意的手下的,但他并未怪罪世人,只觉得是自己没来得及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身份,从而产生了误会。
被桑雪意带回去后,尽管知道他可以轻易离开,桑雪意也没有将他锁入更严密的地方,仍是安置在先前的院子里。他对师岚野说,世人贪得无厌,狡诈虚伪,自私邪恶,这是他们的本性。
师岚野却不赞同。善恶之念,都是由凡间而起,从来相依相伴,凡人固然存在恶人,但大多数都是纯良的。他是由万千虔诚的香火之中诞生的神灵,为守护人间人生,为爱世人而生。
他说:“是人都有阴私
,神爱世人,不计较人之过错。
桑雪意笑着对他说:“如若你不信,再离开一次就知道了。
师岚野在几日后再次离开,并没有离开西域,反而再次回到人前。那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
桑雪意不知在外散播了什么谣言,待师岚野出现之后,群人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他们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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