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日光透过眼睑,惹得北原浅落抬手皱眉。
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开窗了?
她睁开眼,正想看向窗户,却发现自己身处一条草坪小径上。
北原浅落一愣,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不是在床上睡觉吗?怎么会来这儿?
她张开五指,上面是透过枝叶投下来的斑驳光影,钻石的切面闪耀着光芒,手上隐隐传来冬日阳光的温暖,枯黄的草地上倒映着她的影子。
寒冷的空气,呼呼的风声,小径尽头道路上传来的人声。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一切不是梦。
可是,一切都太奇怪了。
她穿着昨天的衣服,可是这身衣服明明在昨天晚上七零八落掉在从玄关到房间的路上。
她的记忆不会出错。
她在口袋里摸索,试图找到手机,却一无所获。
行吧,那就回家再说。
是的,她认识现在在的地方,是东都大学体育馆边上的一块草坪。
北原浅落将围巾裹得紧了些,走向小径尽头的校内道路。
走着走着,她察觉到了不对。
她记得上一次来东大找诸伏高明的时候,路灯不是这个款式;路旁那棵挂着“医学部xxxx级校友赠”的合欢花枝干没有这么细。
更不对劲的是,路上的许多行人手上还拿着老式的翻盖手机,只有零星几人是触屏手机,还是十多年之前刚兴起的旧款。
北原浅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环视周围,这是东大——
但,是她陌生时间段的东大。
北原浅落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约莫五分钟后,她停在宣传栏前,通过报纸,她知道了今天的准确日期。
xxxx年11月29日。
如果她在床上醒来,“今天”应该也是11月29日。
非常平常的一个周六。
如果她不是出现在这里,十三年前的东大的话。
她是穿越了?还是掉入了时间缝隙?
北原浅落不知道她是属于哪一种情况。
这个时间点的话,她刚去京都几个月,11月29日,是平常的一个周四,上学,写作业,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
北原浅落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缓缓呼出。
这个时间点,她能找谁呢?总不能无依无靠一直流浪吧,她身上还没钱。
xxxx年!
对哦,这个点,诸伏高明在东都大学!
她可以去找他!
北原浅落匆匆向法学部走去,默默祈祷能在学院大楼看到他。
步入学院大楼,她在一间间教室和研讨室门口张望。
突然,一间教室的门打开,正在张望的北原浅落一个没站稳,差点撞上出门的学生。
“对不起!”北原浅落连忙往旁边走了一步,给人让路,眼睛却往里瞟。
见她这样,来人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在找人吗?”
“是的。”北原浅落不好意思地摸上散在胸前的头发。
“你找谁?说不定我认识。”
“我找诸伏高明。”
不料男生刚听完就朝教室内喊了一句:“诸伏,有人找你!”
有些嘈杂的教室安静了一瞬,纷纷朝门口看来。
北原浅落这才发现被人挡住的诸伏高明。
22岁的诸伏高明还没有蓄胡子,面庞白净,深邃的丹凤眼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之前说只收到过两三次表白,果然是说谎了吧?
在这种时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居然是这个。
诸伏高明单肩背着书包,朝北原浅落走来,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
真要开口,北原浅落却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了。
她总不能说她是穿越过来的吧,谁信啊?
诸伏高明也不急,细细打量面前这位陌生女人。
回想着刚刚看到她面庞的那一瞬,回想着他的心跳漏下的那一拍。
这是在他过去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的反应。
那双杏眼虽然只瞧了他一眼就闪烁着避开,但他仍从中看出了极为浓厚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不认识啊?
这时,一声刻意的女生响起。
“诸伏,不会又是来向你表白的吧?”
是十三年前的长泽佳奈,目光中流露出十三年后依然清晰的傲慢与征服欲。
没有人接话。
长泽佳奈盯着诸伏高明,后者坚持数秒后回到:“我不知道。”
而后向北原浅落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我们去旁边说吧。”
两人刚迈出一步,长泽佳奈再次开口。
“这位女士,好心提醒你一句,对他表白不会有结果的,更何况——”
“你的年纪比他大。”
身旁的脚步一顿,诸伏高明下意识看向北原浅落,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埋怨”目光。说是埋怨似乎不太妥,这个目光中还有女生特有的,对恋人才会表露出的……嗔怒?
他晃神了一刹,回神时,他突然解读出了刚刚那道目光的含义:“你居然敢嫌弃我年纪比你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解读出这样一句话,他的手已被对方抓住,用力很大,戒指硌得他疼。
几乎是同时,他听见这位陌生女人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甚至可以说是挑衅和炫耀的语气说道:
“我不是来向他表白的。”
“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
北原浅落觉得自己还是很体面的,顾及到诸伏高明现在的年纪和身份,只说他是自己男朋友。
她无视长泽佳奈的震惊,拉着诸伏高明就向外走。
“这位女士,我不认识你。”
户外的冷冽让北原浅落清醒了些,她停下脚步,收回手揣进大衣外套取暖,仰头冲他一笑:“我知道,你现在是不认识我。”
察觉到北原浅落的重音所在,诸伏高明将信将疑:“你的意思是,我过去认识你?”
北原浅落摇头,颇为好心情地踮了两下脚:“是将来,你会在以后认识我。”
“将来,你会成为我的……女朋友?”
北原浅落嘴角勾起弧度:“不只是女朋友。”
“高明,我是你的妻子。”
*
虽然婚姻登记表刚拿到手,但四舍五入他们和结婚也大差不差了。
而且,她确实很想知道22岁的诸伏高明知道自己是他未来的妻子后会是什么反应,于是她把今日的奇异经历告诉了他。
可是,她所期待的反应统统都没有出现。
他确实有一瞬的惊讶,连震惊都算不上,而且只一瞬。
之后,他就陷入了沉思,眉头稍稍皱起,是她熟悉的他平时思考案情的神情。
还没等北原浅落欣赏够诸伏高明现在的俊颜,她就看到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诸伏高明的神情恢复平静。
“那现在的我能帮你做什么?”
这下轮到北原浅落震惊了:“你不怀疑我说的话吗?”
“我不怀疑我的判断。”
好吧,不愧是当警察的。
“我认为我并不具备帮你回到属于你的时空的能力,如果把你的情况上报,要么认定你是疯子,要么把你变相软禁起来研究。我想,两种都不是你期望的结果。”
“所以,我能帮你做什么?”
诸伏高明再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北原浅落陷入沉默。
他能帮自己做什么?
如她之前所想,诸伏高明确实能让她摆脱无依无靠流浪的处境。
可这不是她真正需要的。
她真正需要的,是回到她的时空。
就像坠入深海,北原浅落觉得自己要无法呼吸了。
他什么都帮不了自己。
她半转过身,向诸伏高明摆了摆手:“抱歉,把你牵扯到这里面,我走了,你就当没见过我吧。”
冷不丁地,她的胳膊被拉住。
“我要上课了,有什么事,陪我上完课再说吧。”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诸伏高明带她走向一幢教学楼,走进一间教室。
两人刚一进门,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的视线或明显或暗戳戳,或好奇或调侃,全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当然,大部分是集中在她身上,北原浅落心想。
诸伏高明泰然自若,把包放在靠窗前排的位置,说了句“你先坐,我出去一下”就抽出杯子走了。
北原浅落支着头,望着诸伏高明走出门。
她忽然觉得有些渴。她好长时间没喝水了。
待会诸伏高明回来,她要向他借点钱去走廊上的自动售货机买瓶水。
她转向窗外,只能看见对面的大楼。
“给。”
唤回她注意力的是诸伏高明简单的一句话,对方把敞口的保温杯放到北原浅落面前:“给你接的温水,杯子洗过了。”
北原浅落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的矿泉水:“我喝那个吧。”
“你的手很凉,喝点热的。”
北原浅落不再坚持,拿过杯子喝了好几口。
安静的教室重归骚动,她眨眨眼,余光观察着诸伏高明,对方在她旁边坐下,从包里取出课本,一副岿然不动安如山的样子,似乎自己不是同学小声八卦的主人公。
看着封面“刑法学”三个大字,北原浅落有了重回大学时代的实感。不知道十三年前讲授这门课的会是谁。
突然,她脸色一变,年轻了十三岁的池田正志步入教室。
“抱歉各位同学,井上老师今天有事,今天的刑法学课程由我代讲。”池田正志说着环视了教室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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