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恩怨纠葛,都始于六年前。
始于池旎被爱意包裹着的,轰轰烈烈的十八岁。
那年六月,北城正值酷暑,各大财经媒体的热搜词条全被一件事情霸占。
#北城地产大亨池明哲为其女筹备成人礼,豪斥十亿巨资!
那场成人礼自万众瞩目中开始,又在众望所归中结束。
仪式上,池明哲以衣食住姓为根本,将几个刚收购的高奢品牌、池氏旗下的江南糕点、以“妮妮”命名的城堡庄园,全部转让到池旎名下。
可能是担心声势太过浩大,大众会产生仇富心理。
池明哲最后还宣布,以池旎的名义成立了“困境儿童”基金会,池氏每年会捐赠18亿,用于困境儿童的救助和帮扶。
仪式结束时,池明哲说了一句话,轰动全场。
他说:“我要让我的女儿,有永远骄傲的资本。”
哪怕时隔经年,很多记忆都渐渐湮灭在脑海中,但是这句话,池旎永远记得。
成人礼仪式结束后便是用来社交的晚宴。
池旎跟着池明哲见了些生意伙伴,最后实在耐不住性子假笑周旋,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提前退场。
池父自是了解她的性子,也没戳穿她的谎言,只是叮嘱了句好生休息,并未多管。
得到解脱,池旎把手中的高脚杯放下,轻轻呼了口气。
而后穿过衣香鬓影,试图去寻找那个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人。
从室内走到室外,寻找未果,倒先遇见一个人。
来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年纪不大,举止却轻浮油腻。
池旎觉得眼熟,却喊不上名号,本着来者是客的原则,她礼貌颔首,而后与他擦肩而过。
“一个用来作秀的养女而已,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人语气不屑,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将这句话准确无误地传进池旎耳朵。
池旎脚步停住回头看他。
如果不是这句提醒,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世。
那人侧身倚在墙上,从口袋里摸了根烟,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
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开口:“看我做什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侍应生端着酒不应景地路过。
“是呢。”池旎笑得眉眼弯弯,顺手从托盘中捏了杯酒,“所以,现在我要气急败坏了。”
话音落,她抬手,酒杯翻转,杯中的液体顺着那人的头顶浇落。
“操——”那人把烟吐到地上,随手抹了把脸,巴掌作势就朝池旎扬来,“你他妈活够了?”
没等池旎闪躲,那人的胳膊便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拦下。
池旎视线转移,而后眉眼笑得更弯。
“看清楚了,这是谁的地盘?”裴砚时手掌握着他的小臂,语速很慢,嗓音温润却疏离,字里行间带着警告的意味,“你眼前的人,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你先看清楚老子是谁?”那人手臂吃痛,却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看向池旎的眼神依旧带着轻蔑,“我裴家可从没怕过他们池家。”
“是吗?”池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胳膊搭在池旎的肩膀上,嗓音懒洋洋的,“那你现在,可能要怕一怕了。”
似乎没料到池逍会这么说,那人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池逍,我警告你,让他放手。”
“别错把麻雀当凤凰,坏了我们裴池两家的情分。”
池逍掏了掏耳朵,像没听见似的,嫌弃道:“裴砚时,没吃饭吗?就这点儿力气?”
裴砚时弯唇,偏头看他:“骨折了,你担着?”
两人一唱一和,池旎也跟着笑。
不知道是觉得他们不敢动手,还是真的从骨子里厌恶池旎。
那人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目光再次落到池旎身上,神色怨怼:“有娘生没娘养的孤儿,你得意不了多……”
“啊——”话没说完,一声惨叫凭空响起。
室内的交响乐团还在奏着悠扬的曲子,将室外的噪音恰到好处地隔绝。
裴砚时面色未改半分,握着他的手腕轻轻往下一掰,仿佛毫不费力。
只有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才能证明他使了不小的力道。
再开口时,那人的声音抖得厉害:“我错了逍哥。”
“裴二少怎么会错呢?”池逍见状笑了声,漫不经心地开口,“就是嘴巴太臭,熏到我妹妹了。”
那人仿佛听出了池逍话里的意思,知道今天不道歉是走不了了。
他语气放软:“对不起,池大小姐,我只是眼红,才一时口无遮拦。”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裴池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原谅了我这次吧。”
池旎对北城的局势了解得虽不多,但也知道若论北城名流之首,首先提到的便是裴、池、陆、沈四大世家。
各大家族之前往来频繁,渊源颇深,虽不至于因小辈之间的恩怨闹翻脸,但因此产生嫌隙,总归不好。
“嗯。”池旎点头,象征性地表示原谅,“以后记得刷牙。”
“口齿伶俐,有哥哥的风范。”池逍表扬似的捏了捏她的后脖颈,而后慢悠悠地走到那人面前。
“听说裴老爷子断了你的生活费。”池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张卡,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如今这胳膊骨折了,没钱治可不行,这张卡哥哥赏你了。”
他把卡塞进那人的口袋,话里却带着威胁的意味:“再有下次,可不是一只胳膊这么简单了。”
……
纪昭昭再次发消息来催时,池旎三人正在赶去九四俱乐部的高架上。
从晚宴开始,池旎就没再见到纪昭昭的人。
后面她忽然神神秘秘地给池旎发了个地址,喊她过去,说有惊喜。
当时刚解决完裴家二少爷的事情,池逍和裴砚时都在。
于是,理所当然地,从一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三人到的时候,纪昭昭正在门口等着。
纪昭昭见池旎身后还跟了两个人,面色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凑过去,拉着池旎的衣角,用气声问:“他们怎么也跟来了?”
纪昭昭一向是个爱热闹的人,平日里组个什么局,定会喊上一堆狐朋狗友。
池旎、池逍和裴砚时都是她局中的常客。
对于她此次的反常,池旎歪头,有些疑惑,“怎么了?他们不能来吗?”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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