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身后也无一人敢上前,他转头怒骂:“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拿下!”
“我家娘子所言句句属实,何来狡辩?”周径山紧走,挡在杨祯雪身前:“你若执意不分青红皂白拿人,只怕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有损官府清誉,更坐实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语。伯父边衡常言为官之道,首重明辨是非,体察民情。你可要三思啊。”
领头衙役闻言,心中不由一颤。
她竟是边家妇,若强行拿人,恐真不好收场。
他混迹公门多年,自是知晓该如何收场。
衙役脸上挤出笑容,对着杨祯雪抱拳,语气也软了几分:“这位夫人,我等也是奉公行事,接到报案说有人行凶,自然要来看看。您所言确有几分道理,那男子行径卑劣,自当另案查办。”
“但是。”他话锋一转,看向贵女:“此女无通关文碟擅闯定州,又手持重器当街伤人,行凶意图昭然若揭。若因夫人几句求情便轻轻放过,那这置朝廷法度于何地?我等也不好向上头交代,所以,此人必须带回衙门问话。”
“带走。”他厉声下令,押着贵女的衙役手上加力,推搡着她离开。
擅闯定州一言既出,杨祯雪再不敢替她辩解。
她倒也不挣扎,扬声道:“姑娘,这世道的某些规矩,不是你我凭几句道理就能撼动的。今日你为我仗义执言,已在我意料之外。这份情,我李游章记下了。别为我硬碰,不值得。”
李游章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温婉柔弱的公主殿下,竟能有如此胆魄。她心头那股被世态炎凉浇灭的一腔热忱,似乎又悄然恢复了。
杨祯雪喉头一哽,紧握双拳,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游章被带走。
衙役离去,周遭的人们也悉数散去,此地只余他们二人。
周径山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紧握的拳上,轻声道:“你太冲动了。”
“冲动?”
杨祯雪侧过头看着他,眼眶已然泛红,话语里满是悲愤与不甘:“若你看着侠义之举被污为生事,公理被踩在脚下践踏,你会是何感受?”
“若你看着那等寡廉鲜耻的败类逃之夭夭,好心之人却锒铛入狱,你会是何感受?”
“若你面对前一秒还在喝彩叫好,后一秒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的看客们,你又会是何感受?”
言罢,杨祯雪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
周径山逼近一步,目光如炬,凑到她耳边低语:“这世道,光讲道理无用。他们惧怕的是权势,而非公理。他们放过你,是因为你为边家妇。而她呢,她只是平民百姓。你想救她,想要在这浑浊世道里争一线天光,就不能只做公主。”
不能只做公主?
杨祯雪心里忽而有个疯狂的念头。
问鼎九五,执掌乾坤。
可这也太过大逆不道。
这回,杨祯雪没有像从前般辩驳他的惊天之语,而是缓缓抬眸,望向皇宫方向。
他们都明白,种子已经种下,只待合适的时机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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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太守府大摆筵席。
府邸深处,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亦夹杂杯觥交错之音。
主座之上,定州太守池照正开怀大笑。他身材肥硕,一身衣袍绷得紧紧的。
下方,舞姬们水袖翻飞,舞姿柔曼。
领舞的女子尤为夺目,她身着红衣,身姿婀娜。一双玉足染着赤红的蔻丹,足踝上还系着金铃。随着她的舞动,金铃发出钉铃声响。
乐声转急,女子不断旋身,裙摆绽开一片绛红。她玉足一点,倏然欺近主座之下的席案。
杨祯雪视线紧跟着她移动,饶有兴致地去看。
女子仍在旋身,身段柔若无骨,玉足刻意踩上周径山衣袍的下摆。
此举一出,满座哗然。
杨祯雪收起看戏的神情,笑容僵在脸上,她不解地望向女子。
女子展颜一笑,媚骨天成。她俯下身,柔软的身体几乎要贴上周径山的臂膀,眼波流转,刻意扫过杨祯雪端坐的位置。
她倒上一杯酒,送到周径山唇边:“公子,让妾身为您斟酒,可好?”
周径山豁然起身,酒杯霎时被掀翻在地,酒液溅落,泼洒了女子一身。还有几滴顺着衣角滑落,滴在女子光裸的足背上。
“滚开。”
女子顿感羞愤,从小到大,她一向是最优秀的人,走到哪都被人捧着,还没有这么丢面子过。她双颊赤红,声音发颤:“妾身的心意,您半点也不肯尝吗?”
“滚。”周径山重复道。
女子呵笑一声,动作利落地抄起案上那只盛满玉液琼浆的酒壶,仰头将其灌入自己口中。而后将酒壶一丢,不顾一切地向周径山扑去。
周径山眉宇间腾起杀意,她的唇即将贴进之际,一只白皙的手适时横插进来。
杨祯雪的手轻轻向前一移,推开了女子的唇。
女子愕然侧首,撞进杨祯雪平静的眼眸,不禁紧抿着唇。
“你的心意,我替夫君领了。”杨祯雪伸出一指,虚虚点在她唇珠,又道出一声叹息:“只是你口中的酒怕是不干净呢。”
杨祯雪的声音很轻,只有周遭能听见。
杨祯雪的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警告道:“若喝下去,是会伤身的。”
语毕,杨祯雪迅速将她下颚一抬,她唇畔张合间,酒液入肚。
女子眼眸充满怨毒,她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知……”
话音未落,女子双目瞪大,瞳孔收缩。她身体一颤,四肢抽搐着,重重砸向地面。
女子倒在地上,手脚扭曲,嘴角不断涌出白沫。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此刻也只剩下眼白在翻动。
杨祯雪眼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失手打翻了一件寻常器物。
周径山朝她伸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稍稍带离尸体。
杨祯雪尚在犹豫是否要佯装意外,假意受惊,周径山便先开口了。
“一个不懂规矩的舞姬,我边家顺手替大人惩治了,还望见谅。”他朝上座笑道。
见此,池照挥退了所有的歌姬舞伶,派人收拾狼藉,毫不在意这个插曲。
“本官听犬子说,边公子为令夫人一掷千金。公子财大气粗,又与夫人故剑情深?,着实叫人羡慕。”池照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
“边氏商行富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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