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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车在上街区前停下。

四人又找家营业的汉堡店吃了一餐。柳丝丝对此格外喜欢,还打包俩汉堡带上车了。

大霜驾照没满一年,驾驶员换成了柳丝丝,让映年在副驾驶睡觉,等会儿替换下来。分工事情,有好的策略,映年向来听指挥,披着一件外套,开始眯着睡觉了。

车继续往前开。

期间大霜妈妈打来电话,问她去哪了。

大霜:“我去看海了。”

大霜妈妈不太相信:“明天吃鱼啊,今天掉了好多,你爸已经炸了一些。”

大霜:“那我后天吃。”

大霜妈妈:“又去哪晃了?带着海洋家小姑娘参观吗?”

被点名的昭岁看向大霜。

“她也在。”

“住咱们家的话,你去买套新的被单,给人换上。”

“不住家,我们去看海,等会儿给你发定位。”大霜说,“后天回来。”

“那我让你爸别杀,后天回来再吃。”

大霜转头向昭岁问:“要不要给我妈打声招呼?”

昭岁和大霜算熟,但很少接触她父母。这会儿要打招呼,她也不扭捏,不过问的是:“我该叫什么?阿姨还是姨婆?”

这问句不知怎得戳中了大霜,她笑起来,把手机靠近昭岁:“叫潇姐。”

昭岁便这么叫了:“潇姐。”

那头潇姐很高兴,笑声很像是鹅叫,她说:“大霜不说你来了,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去钓鱼。”

这份热情不是客套,听着昭岁很喜悦。

大霜让昭岁又讲了两句,挂断电话。

昭岁:“你爸身体怎么样?”

大霜:“还行,体检没问题。”

昭岁松一口气。

大霜:“丝丝她爸有问题。”

昭岁:“啊?那……”

大霜忸怩:“早晚的问题吧。”

昭岁想说话,大霜把外套盖在脸上,做出一副睡觉的姿态。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也不想我疲劳驾驶吧?”

唯一没有驾照的昭岁住嘴了。

上了高架,车就要离开螺市了,这是刘海洋的故乡。昭岁下午扫墓的心情还没完全缓过来,这会儿情绪又在浓郁的黑夜中蔓延开。

“你没必要再过来。”柳丝丝在说话,昭岁往前看,在后视镜中对上了她的眼睛,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你有你的生活,你可以旅游过来,可以探望大霜过来,可没必要每年因为祭奠过来。”

昭岁没说话。

“如果总要每年分两天刻意给过来扫墓,没必要的,没什么欠不欠的。对自己好点,这事对你的折磨太大了。”柳丝丝继续说,“死了就死了,就管活着的事。”

“……我还是回来看他,他对我很好。”昭岁倏然笑了。

“……你这小孩。”柳丝丝窝火。

“那你呢?”

“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不是,”昭岁对自己的虚伪感到悲痛,却异常痛快,有种松懈下来的舒坦,“你解放了我。”

昭岁遏制自己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可心里清这样的走向似乎无可避免——无关纪念刘海洋本身——她总觉得做的不够、不够、还不够,总是沉溺着去忏悔过去的私欲中,并且警惕自己不能再这样想,便在循环往复的自我苛责,以此表决心: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孩子。

不准许自己有任何一闪而过的不道德,想要绝对赤诚、绝对干净、绝对无私,可这如同胸前的两片布一样,一定要蒙住,才能抬头挺胸。

现在柳丝丝帮她说了这样的话。

昭岁问:“你呢?”

柳丝丝早已戒掉了强行交换童年的陋习,不管谁来,这份徒劳感都没法减轻。

可能是前方的路太黑了,她竟然说出口了:“我有个项目停很久了,需要钱。”

“为什么不众筹?”

“我心存幻想。”柳丝丝的笑,带着天然的纯真。

柳丝丝明白一件事:支撑她的不是爱,也不是怨,更多是愤怒。愤怒更好消弭,才能让她心无旁骛地继续下去。

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柳丝丝要做损害自己的“共谋”,哪怕是假装。所以心中的不认可,促使她还是去找了一份旅行社的工作。

忙起尤其能够用这份自欺欺人填补另一副面具。她以为很难,没想到成长环境赋予了她这样的能力。

“你是做杰克游戏的什么板块?”昭岁问。

既然昭岁都不客气将游戏称为“杰克游戏”,柳丝丝看多了评论,也清楚这话中的不满:“那策划是我做的。”

昭岁“呵”一声,道:“所以因为这个你拿不到众筹的。”

“不是要问杰克吗?怎么关心起投资了?”

“为什么呢?”

“你问详细一点。”

“杰克先生的三个选择,为什么呢?”

“你选的什么?”

“我都选了。”

“你第一次选的什么?”

“‘是’。”

“大霜也是这样选的。”

“她不是不玩游戏……”昭岁转头看蒙着头的大霜,话顿住了,调转视线看向前方,柳丝丝的目光也移到了后视镜上,二人再次交锋一瞬,很快错开。

不说话了。

大霜呼吸放缓了,她睁开眼,视线里是一层黑黢黢的布料遮挡。车厢变得安静,只能听见高速行驶的车呼啸着,衣服是昭岁的,带着一股浓郁的洗衣粉味,跑满呼吸,呼出去又回来,整个面部都热熔熔的。

她乐意于去享受可能将来的疾病,似乎带着一种诅咒的惩罚,反而让她好过。

没法读档选一二三次,没法删档退游,只能接受。她深陷在必选项中。

_

开车到后半夜,映年醒了,和柳丝丝在服务区换座位接力开。柳丝丝坐着调整姿势,打开笔记本在工作。

“不休息会儿?”

“你做什么工作的?”柳丝丝问。

“呃,还没工作。”映年被这问题难住了。

“你学什么的?”

“地理。”

“我有同事和你一样。”

“你不是做游戏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搞旅游。”

映年笑了,专业就业没吐槽中那么窄吧。

“那你学什么的?”

“本科读的播音,读研是舞台设计。”

这次两人都笑了。

“你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映年纳闷,“你搞游戏就是因为打游戏?”

“对啊,我喜欢。”

“旅游呢?”

“也还行,就是重复。”

“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你不会玩滑板?”

“那不是我真实的喜欢。”

“什么叫‘真实的喜欢’?”

“……呃。”映年卡壳了,“我带着目的性去玩,更多是想征服……对,征服。”

“我玩游戏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喜欢。”

“那滑板也不能当职业,网球都不算热门,何况是滑板。”映年说着,想起了老秦,“我也不想开店。”和人交往,对老秦来说是乐趣,对映年来说是挑战。

柳丝丝笑了。

她工作没持续太久,困意抵住了,笔记本电量没撑住,还是睡了过去。

_

五点钟下了高架,柳丝丝还要吃汉堡,大霜受不了,拉着昭岁和映年在隔壁的夜宵摊嗦粉。

“能一样吗?藤椒炸鸡、蜜汁牛肉、奥尔良鸡扒……”柳丝丝对这肉的成分报得很在行,好像专业学的贯口被她改良成了汉堡版,连哪家店哪家好吃都了如指掌,说起来完全不腻,“你为什么说一样?”

昭岁投降:“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做一个汉堡模拟经营游戏。”

柳丝丝:“不。”

昭岁:“为什么?”

柳丝丝:“游戏是团队做,就我一个人爱吃,会干到死。”

映年:“为什么不能一个人?”

柳丝丝:“是有这种大神,我不是。我代码敲得不行,这点就不行。”

映年吃了着粉,盯着碗里的韭菜。如果是她,她会愿意去学代码,太扯了,不要带入自己。

期间,映年收到了一条粉头发的消息。

她想不到和粉头发,有除了以歌之外的联系。

粉头发:有人在乐队到处打听你,可能翻到了你微博上的照片。我去问,知道了,通知你。

粉头发:说是让你等着福报,这人是本来想加你的,你的微信没法加。微博私信过你,你没回。

粉头发:那个第一名酒驾,本来换座位暂时躲过去,线都查出来了。就那场车祸,酒吧那次。

自从上次微博视频中浏览中,出现了第一名的头像后,映年倒没什么心虚,只是觉得这样下去的状态很不对劲,直接卸载了。

看着粉头发的消息,她也没有再去下载的想法。

齐美裳也被那场车祸波及了。映年只觉得愤怒,没有侥幸感。这份愤怒带着对彼时的冷漠。下一秒,映年又去假设另一种可能:齐美裳去那不是为了昭岁,是为了她。

她对这份心猿意马感到荒唐,又怒又幸福。

映年不清楚粉头发话里的“这人”是谁,通知又有什么必要性。

不过她还是回复:谢谢你的通知。

粉头发:以歌要回来了吧?

这很像是交换情报,但如果不是以歌的面子,粉头发多半不会私聊她。归根结底还是单方面的,映年不买这账。

映年:你有她的微信吧。

粉头发没再回了。

昭岁想看呢,又碍于礼貌克制住,映年察觉到她的眼神,直接把手机屏幕摊给她看。

“那你就等着入职?”昭岁问,“这是诈你还是真的?”

“我不想去。”映年说。

昭岁以为她这骨气到了这份上:“没必要吧,你的成绩照样真实的啊。”

“是不想去。”

“为什么?……噢,咚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做什么都是优秀的。”

映年没说是或不是,只淡淡“嗯”了一声。

其实映年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多年后会梦到高考的人。她想要游离,可又没办法绝对游离。比如她把人生的阶段量化成一次次考试,考试让她的人生可控,让生活在这恒定之中。

吃完了继续开车上路。

到达海边天蒙蒙亮,刚开通的隧道很长很长,她们穿过隧道,行驶在海边的公路。

这条路人烟罕至,路过的车没几辆,一是时间尚早,二是路刚开,建筑稀少,三是这片海滩设置了很高的台子,没有开放下去的路口。

要日出了。

“我申请开天窗。”昭岁说。

大霜按下来开天窗的键,车顶天窗打开。她干脆把空调都关了,全部窗户打开。

海风灌了进来,带着一股湿黏的潮气。

昭岁伸手,举过了天窗,抓了一缕风,她兴奋地说:“到海边了。”

三人也把手伸在窗边,探了一下,很快缩了回来。

似乎有召唤般,远方传来一声声嘶鸣声。柳丝丝听着很像骡子的叫声,不是往常骡子的叫声,是骡子刚生下来,那股叫声,虚弱又带着生命力。

她顺先发现洼地上有几处泥疙瘩。

“是不是有东西?”她轻轻叫,怕是自己看错了。

“那是什么?”昭岁显然也看见了。

大霜找了一个车行较少的辅道停下来,柳丝丝优先下了车。她们最初猜测的是垃圾,但这一坨一坨的模样,是垃圾未免太过规整了。

昭岁:“石头吗?”

距离较远,江边还有雾气,四人分辨不明,那一处发出了清而闷的叫声。

大霜震惊:“什么动物!”

大块头、还能发出叫声。

昭岁判断:“有鱼搁浅了,还不少。”

这滩涂上有雾,四人没经验也没行装,不可能贸然下去,若是不知深浅入了坑,还是徒添工作。再说,似乎没下去的通道。

昭岁说:“先电话警察,联系动保组织一起来看看。”

四人站在原地与民警沟通,将会联系当地海洋专家前来查看。

前一晚的睡眠都是断断续续的,现在又有临时状况,她们精力还是有限,重新上车,窝在座位车上休息。

可真到上了车,却怎么也不安稳。

尤其是太阳快出来了。

昭岁说:“先找地方看能不能下去。”

大霜绕到后备箱:“把睡袋拿下去,打湿了盖上去。”

映年和大霜下来了,柳丝丝坐在驾驶座没动,她也有找到任务:“我去看看有什么店开没,找点冰来。”

映年问:“这上哪能找冰?”

柳丝丝说:“有钱就行。”

大霜却说:“我去买,你来看这。”

不说触类旁通,柳丝丝多少也接触畜牧,留在这,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映年看她们要交换位置,道:“我去吧,你提能好点。”

于是分了两头,映年开车去找冰,昭岁三人留在原地看能不能尝试救援。

水雾散去了些,手机摄像头拉近时,能在画面里瞧见活动的生物,它的头已经现在被泥土覆盖了大半,只露出一条尾巴还在不停拍打淤泥。

像是鲸鱼。

她们绕在街道旁饶了一圈,找到了一处比较高的洼地,距离道路隔了三米的距离。大霜先下去,攀着道路,把身子放下去。半斜的地方还是坡,踩着稍微有水泥的落点,她便慢慢往下。

落下来时,沙泥稍稍陷下去,吃进了鞋跟。昭岁把睡袋和帐篷都丢了下去,让大霜先过去,她们慢慢下来。

大霜也没等,往鲸鱼的地方赶去了。

昭岁和柳丝丝陆续下去,在这方面,柳丝丝的身手完全不像外表那么小巧,和在草场长大有很大关系。

大霜把睡袋沾湿了,靠近鲸鱼,让昭岁和柳丝丝牵在一角,去铺在它的皮肤上。

“这比我想象中大,又没我想象中大。”大霜伸手摸了一下灰黑色的皮肤,不热不凉,有点粗粝,没想象中那么滑溜溜的,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沾了泥沙,但很软,这么大的生物也是柔软的,她发出感慨,“哇!”

“胡言乱语什么呢。”柳丝丝笑她。

“鲸鱼呼吸孔呛水会导致死亡,”昭岁下来前恶补了一趟,“要补充干净的海水,防止被泥沙呛到。”

“你是提前体验了救援是吧?”大霜说。

这会儿太阳已经钻出来了。三人说话间没闲着,帐篷的防水功能正好能当作盛水的工具。各自成三角的形状捧着,来回穿梭浇在鲸鱼身上降温。

警方的速度很快,滩涂边聚集的人多了起来,三三俩俩把车停在路旁。

有人往下来了。

映年连打了一排电话,终于有接通并开门的了。距离不近,开过去,再反过去,她不确定那会儿更专业的救援已经抵达了。

不过还是在电话里定了两车冰,并且开车过去了。装车时,对方讶异,几次三番确认她是否确定不卸车位就直接放冰,答案是肯定。

重新抵达海边时,专业的救援的确到达了。

她让工人卸货冰块时,询问救援人员是否需要,对方说:“哇,感谢你。”

无预兆的充盈填满了映年。

可下一秒,她点开手机,有一条新的微信。

陈恩柔:[转账]

映年:?

陈恩柔:不用给我寄纪念品啦!心意领啦。

映年盯着转账片刻,接收了。她重新点开室友群,那是前阵子室友们收到姓名挂坠时,都在发语音感谢。她放在耳边,反复地听,手还是受不住在抖。

过了会儿,陈恩柔又有一条消息。

陈恩柔:小学同学会你来不来?去度假山庄,正好能玩滑板。

映年熄灭了手机。

冰块全部派上了用场,一块一块往下运输。警戒线已经拉开了,映年下不去,只能在岸上帮忙传递物品。

她从上至下眺望,看到了赭红色的睡袋,再去寻找昭岁的身影,泥沙洼陷,更多是沾满泥沙的水,不停向上传递,动作机械又整齐。

踏实的传递声,微弱的喘息声,还有大海的呼唤,在燠热下流动,像一场具象的声波,带着拯救生命的仪式。

昭岁口很干,可不敢张嘴,怕喝到了一口咸的。她们整个人陷进去了,快到大腿的地方,这一片格外黏稠,踩踏着翻涌着一股腥味,不确定是土的气味还是海,或许两者都有。

没挪动位置,和一群后来的志愿者组成了,传送小队,挨着拿桶以人工的方式传递着。

昭岁转头对柳丝丝说:“我还是坚持差评。”

“什么?”柳丝丝疑惑。

“你们就是做一个烂游戏。”昭岁说,还发泄一把,“你不会真把家业赌在这种故事里吧?”

大霜把新的水传递给昭岁,空出来手故意糊了昭岁的肩膀一坨泥:“你有毛病吧?”

昭岁瞪她:“刘凌霜你是不是有毛病?”

突然被叫大名,大霜还有点不适应:“比基尼太阳欲变成泡泥潭,心情怎么样?”

“这两天我一直在算概率的事情,我发现我算不明白。”昭岁说,“我反倒是挺羡慕你的。”

“羡慕什么?”

“羡慕你预判了自己怎么死。”

“你有毛病。”

“你没想过吗?你提前预判这样死,反而应该轻松,清楚这病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提前做好到时候的对策。”

“可能今天我就会因为睡眠不足猝死。”

“你拿意外来谈预判不科学。”

“你算的概率难道科学?”

“所以你也可能没不会遗传到。”昭岁感觉飞溅的泥沙跑进嘴里了,她呕一下,看大霜在嘲笑她,昭岁继续说,“你还是猝死算了。”

“哪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大霜恼羞成怒了。

这场救援浩大,历时半天,到午后才经由渔业全部转移。

参与的支援领头,挨着给大家发放了水。上岸的人有个挨个的冲洗服务,映年拿着水管,泵的那头接着海水,冲干净上来的人身上泥沙。只能冲个大概,指甲缝里、头发、胳膊肘这些地方还是会有,太阳晒后干燥,指尖一下就搓下来了。

有电视台的过来采访首批发现人,问的是大霜,可能是形象更符合,大霜推给了昭岁,昭岁没拒绝。

记者问:“你们不是本地人,什么契机让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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