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躺回克莉丝塔的草席上,霍尔小姐的双手都还在颤抖个不停。
那些被圈禁在矿洞的动物,除了被用来繁衍的几只,余下的都遭受着非人的虐待,皮毛成片脱落的猫,瘦骨嶙峋浑身溃烂的狗,只有一只耳朵的兔子,只有前腿的猎犬,没有翅膀和眼睛的山鹰……腐肉与陈血混合的腥味令霍尔小姐目眩。
也许道奇对凯瑟琳的死亡记录只是冰山一角,她不敢想像凯瑟琳的死状。
忽地,克莉丝塔握住她的手,含含糊糊劝慰道:“不用担心,霍尔小姐,明早他们会找到你的……”
说到最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她困得厉害,解救那群被圈禁在废弃矿洞里的动物耗费了她太多力气,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她还放倒了好几个看守。
霍尔小姐躺在另一半草席上,闻言回应:“克莉丝塔,你也不用担心我,睡吧。”
声音温柔得让人安心,克莉丝塔又打一个哈欠,睡意更浓,但这时,她又开口:“还有件事要说……”
“什么事?”
“我知道你头顶的东西是什么……”克莉丝塔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传出浅浅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霍尔小姐听着她时沉时浅的酣眠声,清醒得难以入眠。
太多的思绪积压在她心头,一道道蚕食着她的睡意,说不准究竟是哪种思绪最让她无力。
她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明明她和克莉丝塔有约在先,但不知为何,当埃尔德里奇宅邸的侍者送来邀请函时,她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出口。
她想,也许她可以前往晚宴,当面向埃尔德里奇先生说明,然而当她赴约,得知晚宴是为辛西娅老师接风时,她更加无法提出离开的话。似乎有股无形的引力牵引着她,她的脚步只能一步步朝既定的方向走下去,那个瞬间,她想到另一个克莉丝塔对她说过的“轨迹”。
辛西娅老师的出现令她感到震撼,更让她震撼的是,她的老师竟然是埃尔德里奇先生的姨妈。也是那时,她明白过来那次在宾利太太的旅店时埃尔德里奇没能对她说完的话——
他此前见过她,或许正是在辛西娅老师那里,只不过她并不知情。
晚宴后,埃尔德里奇先生又邀请她前往沙龙室与辛西娅老师叙旧,她一面想象着克莉丝塔因为自己的爽约而生气,一面却只能坐在那里循规蹈矩地与两人交谈,直到阿伯兰管家突然敲门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那时她才得以喘息。
再之后,克莉丝塔像头毛躁的小兽闯了进来。她带她离开,彻底将她从那种不安中解救。
仿佛挣脱了原本的轨迹,她感到呼吸畅快,可是没过多久,另一种情绪又暗暗滋生,她开始为自己离开埃尔德里奇宅邸的事感到愧疚。
“在想什么?”
像上次一样,另一个克莉丝塔在某个时刻突然出现,问她。
也许是身心俱疲,霍尔小姐比上次更为平静地接受了她的存在,甚至连头也没有转向她,只是凝视着黑夜,娓娓向她倾诉,然后,她听见那个克莉丝塔问她:“为什么愧疚?”
“因为,我很抱歉以那样的方式向辛西娅老师告别。”
“那你后悔离开吗?”
“不,但还得会觉得很没分寸,辛西娅老师她——”
“我们有权不讲分寸,霍尔。”她口吻平静打断她,像在陈述真理,“也不必因为分寸感而自我约束,我们有权不为其他人着想。”
霍尔小姐终于转过头,嗫嚅下,问她:“可是,如果我因此冒犯了并不想冒犯的人,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向他们道歉,仅此而已。”
孔映在夜里宣讲着并不负责的话,霍尔小姐因此停下追问,像是在思考。不久,克莉丝塔的呼吸声又一次在夜晚的牛棚间低低响起,她终于放下全部思绪,在鼾声感染下一同睡去。
她再醒来时,克莉丝塔已经坐在草席上,她怀里抱着个奇怪的东西,其上画面闪烁。
“克莉丝塔,这是什么?”
克莉丝塔没有回答她,霍尔小姐敏锐意识到她仍然是昨夜的那个克莉丝塔,问道:“她呢?”
“还没醒。”孔映回答。
“……”霍尔小姐抿唇,又问她,“你在她睡着的时候出现吗?”
“嗯。”
孔映没有多说,没有告诉她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在任何时刻占据这具躯体。她目光紧盯着膝上的笔记本,屏幕上方,一段进度条正在加载——
她正在接受一段未知的信号。
事实上,这天早晨她并非自然苏醒,是她脑海里的一种异动唤醒了她。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隐约感觉到自己对这个世界有所感知,直到今早,她明确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在从外部进入这个世界,于是她打开电脑。
「你是谁?」
——屏幕上赫然加载出这样的字眼。
孔映有点头晕,有种自己没睡醒碰见外星人的不真实感,她指尖轻点,回复她:「你是谁?」
霍尔小姐在一旁看见这样的对话:“……”
虽然不是克莉丝塔,但在这方面和克莉丝塔很相似呢。
对方很快传输来信号:「是你在破坏我的世界!」
孔映指尖停在键盘上,没再回应,仿佛愣在那里。
最后,是霍尔小姐低声问:“破坏世界?”
孔映转头看她,说道:“霍尔,去做完你要做的事。”
霍尔小姐对着克莉丝塔熟悉的脸庞愣了愣,终是点头离开了牛奶厂。
她要做完她的事。
-
这天,伊德尔镇多出四则新闻。
一是昨晚埃尔德里奇少爷为他的姨妈举办了一场晚宴,二是警署接到了一桩新的失踪报案,三是教堂突然离奇涌入一群小动物,四是艾登死在了家门口。
霍尔小姐得知最后这则新闻时,她正在教堂为一只受伤的狗包扎耳朵,而在去往教堂之前,她在埃尔德里奇宅邸的后院与辛西娅女士散步。
她为她昨晚的贸然离开向辛西娅表示诚挚的歉意,辛西娅女士听完她的道歉,默不作声,面容上辨不出情绪。
一直走到马厩前,辛西娅才停下脚步,对着几匹骏马问起别的话:“霍尔,你知道拉斐尔与那位小姐的关系吗?”
霍尔小姐坦率回答:“我没有问过克莉丝塔。”
“昨晚你们离开后,拉斐尔看起来很兴奋。”辛西娅似乎面带探究,一种身为医者的探究。
“……”霍尔小姐沉默,她想象不出那位少爷兴奋起来是什么样,也不解为什么辛西娅要对她说这件事。
“看来,伊德尔镇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您和我的外甥都选择了来到这里。”
霍尔小姐再度想起埃尔德里奇那次的话,他说,毕竟他们的相遇总是百般巧合,因此,她回答说:“巧合吧。”
辛西娅不语,接着散步,两人走到一棵树下,由此折回,也是这时,一个侍者远远朝她们过来。
“霍尔医生,保罗神父请您去教堂一趟。”侍者说。
霍尔小姐明知故问道:“出了什么事?”
“教堂里突然跑来群小动物,一些伤得很严重。”
霍尔小姐遂向辛西娅女士辞别,带上药箱赶往教堂。
靠近墓地的教堂后堂里,一地受伤的动物在哀哀呜鸣,两个老修女和两个孩子不停送来洁净的水,神父在一旁低声祈祷,霍尔小姐则为它们一一处理伤口。
不多时,墨菲长官也闻讯赶来教堂,身后还跟来两个副手和几个镇民。
墨菲长官似乎大为光火,目光愠怒地扫过后堂里的动物,忍不住气冲冲道:“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
原本在教堂围观的人窃窃问起那些刚来的人:“什么事让墨菲发这么大火?”
有人将失踪案和艾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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