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花烛静静燃烧着,直到灯花“噼啪”爆起,才惊醒了不知怔愣了多久的徐杳。
她僵硬地转动头颅,本该火热的被衾冰寒似铁,身侧空荡荡一片,与她共度洞房花烛夜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可容盛离去前的模样,还清晰地镌刻在她脑海里。
他双目泛红,面色凝重,身上的淡淡檀香气都泛着幽冷。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藏春院,他说他们二人的初见早在四年之前。
四年前,三月三。四年前,三月三……
额前隐隐绽起青筋,冷汗沁出,徐杳极力地回想,四年前春天时的那段记忆却始终像被蒙着一层白雾般朦朦胧胧。
爹爹是四年前的秋天才被提拔进京的,三月时她确实还在杭州无疑,可为什么她会记不清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好哇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竟敢背着老娘丢下你弟弟偷偷摸摸跑出去玩,害得你弟弟着了凉,钱妈赵妈,给我狠狠地打!”
混沌一片中,孙氏尖锐刺耳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紧接着,钱、赵两个婆子凶神恶煞的脸自白雾中浮现,迅速向她逼近,而她被钳制着,奋力摇头,拼命解释着什么。
自然是没有用的。
她双膝重重地被按跪在地,一个又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她脸上炸开,黏稠鲜红的血线自嘴角连续不断地滴落,耳边嗡鸣声不止,只能听见徐瑞站在孙氏身边又叫又跳,鼓掌着大喊“打得好”。
当晚她被锁在柴房,迷迷糊糊间起了高烧。
白日里所见所闻所历的一切,似乎都随这场高烧而沸腾蒸发,化作一团白雾。
而四年后的她,正竭力拨开这团白雾极目眺望。
江南三月,烟水雾气的背后是什么?
是一江春水,是如黛青山,是满溪桃花。她自桃花林间跌跌撞撞地奔出,看见一叶小船正逆流而上,那船头站着一位清瘦的少年。
她招手,跳跃,她大声地呼唤他,她叫他什么?
她叫他……
“咄咄咄”三下敲门声,门外响起一个陌生女子怯怯的声音,“夫人,大公子命奴婢送一碗鸡汤面来。”
从混沌的记忆中怔然回神,徐杳眨了眨眼睛,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滚落脸颊。她伸手一摸,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你且稍等。”她慌忙抽出丝帕擦拭脸颊,简单的几个动作,她的手却哆嗦了许久才勉强完成。
外头的丫鬟安静地等了一会儿,门才从里头打开,新夫人果然生得貌美,可不知为何,她眼角、脸上都是红红的,似有些倦怠地看着自己。
她不敢多想,忙躬身行礼,“奴婢文竹,是大公子拨给夫人的贴身丫鬟,这厢拜见夫人。”
徐杳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门,文竹将鸡汤面摆到桌上后,却并未离开,反倒侍立一旁。
对上徐杳疑惑的眼神,文竹解释道:“大公子说夫人今日过于疲惫,身子不适,叫奴婢务必看着夫人用完鸡汤面才能走。”
“夫君他……去哪里了?”犹豫再三,徐杳终是忍不住问。
文竹道:“大公子说未免打搅夫人休养,他今晚暂歇在书房了,叫夫人不要担心。”
一筷滚烫的细面塞入口中,徐杳咀嚼着不便回答,只能用力点一点头。
事情闹到了这个局面,他还惦记着让人给她煮面吃,叫她不要担心。
但他越是这样温柔体贴,她就越觉羞愧难堪。
谁都不是傻子,容盛并不知道藏春院的事,但她又确确实实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男人,并与之有了肌肤之亲,而他刚好有一个孪生兄弟……
“我有两个哥哥,他们生得一模一样。”
容悦天真无邪的声音此刻如滚油般煎炸着徐杳的心肺,难堪、羞愧、窘迫、尴尬,种种情绪如面碗上空蒸腾的水雾般在她眼前体内弥漫,而她只能借这抹水汽遮掩,将眼泪悄悄藏进面汤里。
……
文竹看着徐杳吃完鸡汤面,又侍奉着她洗漱睡下后,才端着空了的面碗回去复命。
书房外的竹林旁,容盛默然而立,像在看眼前这一丛修竹,又似看着满地寂寥的竹影。直到听完文竹的汇报后许久,他才低声道:“夫人她……还好吧?”
新婚夜,大公子没有留宿在婚房,其中必有缘由。可若说是突然厌弃了新夫人,看着又不像。文竹揣测着主子的心思,斟酌道:“夫人她看着确有几分倦色,方才奴婢伺候她用膳事,还……还看见夫人悄悄哭了……”
“她哭了?”容盛霍然转身,定定看着文竹。
“是,虽然夫人小心遮掩,但奴婢还是瞧见了。”
文竹被派到新夫人身边当大丫鬟,日后夫人的荣辱就与自己切身相关,眼见大公子果然还是关心夫人的,忙小心提议:“大公子,今日是您与夫人的新婚之夜,夫人又身子不适,您若不陪在夫人身边,只怕她彻夜都难眠……”
容盛一向御下颇严,他手下的小厮丫鬟,都不许做分外之事、不许说多余的话,文竹壮着胆子说完这一句就慌忙垂下头,几乎不敢看他。直到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大公子的训斥,她才战战兢兢拿眼角余光去瞟——
大公子仍旧如原先那般站着,神情也尚且平静,只是他一双浅色的琥珀眼中,似乎盛满了今夜清冷如水的月色。
“我又何尝不是呢。”他轻轻说。
文竹一怔,“公子……”
容盛一抬手打断了她,“你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备好早膳,我去夫人房中用。”
文竹顿时欣喜道:“是!”
眼看着文竹离去,容盛才抬手召出了另一个隐于角落中的小厮,“你方才说,阿炽刚刚赶到家中?”
“是,二公子说想立刻见您,让小的来通报。”
容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但只是一瞬间,这抹笑旋即消失,他淡声道:“今晚乃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我如何有空见他?”
“大公子……”
“你告诉他,就说我与夫人皆在婚房内,无暇顾及外头,你也不敢打扰。”
他与容炽一胎双生,自幼心有灵犀、极为要好,所以他完全可以猜到容炽在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
大概和自己听见徐杳说他们的初见在藏春院时是一样的。
当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奇怪藏春院是个什么地方。
然后徐杳的轻笑声就紧接着响起,“你说你会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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