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秋意渐浓,樟树的苍青被时间揉入更多锈红。阳光变得稀薄而珍贵,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倾斜的光栅。
日子仿佛被装回了原有的轨道,又仿佛彻底偏离。自从那日操场重逢,顾云深的名字,连同他带来的那阵雪松与海盐的气息,便如同无声渗入地板缝隙的细雨,顽固地浸润着林醉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总是准时在下午三点二十分出现。
脚步声不轻不重,恰好能让林醉从书页或键盘上抬起头。顾云深会径直走向古典文献区的第三排书架,那里存放着一些关于西方戏剧史的译本和评论集。他有时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翻阅,有时则会走向检索台后的林醉。
“林老师,打扰。”他的声音总是平稳,带着研究员特有的冷静腔调,却又在林醉的名字上落下极轻微的、不易察觉的重量。
问题通常专业而克制:某个译本的出版年份,某位评论家的研究资料索引,或是预约查阅珍本库的某册文献。林醉用训练有素的职业素养应对,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取信息,给出精确答复。他维持着那份对所有人都一样的、热情而疏离的微笑面具。
但顾云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距离感的侵略。
他站得总是比普通读者更近一些,近到林醉能看清他靛青色衬衫袖口细微的磨损,能闻到他身上那缕冷冽的、与旧书霉味格格不入的气息。他的目光并不总是看着书本,有时会落在林醉正在整理索引卡的手上,或是他随着阅读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那种注视,让林醉觉得自己像显微镜下的标本。
周五下午,雨毫无预兆地落下。豆大的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玻璃窗,天空迅速阴沉下来。闭馆铃响时,雨势正酣。
林醉站在图书馆门口,望着门外织成的雨幕,微微蹙眉。他没带伞,固定的回家路线里,不包括应对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
“没带伞?”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林醉心头一跳,侧过头。顾云深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伞骨结实,伞面宽大,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沉稳而具掌控力的气息。
“嗯。”林醉点头,下意识地又想扬起那种“没关系,我可以等雨停”的惯用笑容。
但顾云深没给他机会。“一起吧。”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唯一且自然的选项,“我住的地方离你的公寓不远,顺路。”
林醉微怔。他没告诉过顾云深自己住在哪里。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冰刺,轻轻扎了一下。
顾云深似乎看穿他的疑虑,淡淡道:“前几天看到你走进那条巷子。”
伞“啪”一声撑开,隔绝出一片独立的、昏暗的小天地。空间瞬间被压缩,只剩下伞盖下的方圆,以及身边这个人身上强烈的存在感。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密集而喧闹,反而衬得伞下的空间愈发逼仄和寂静。
林醉的身体微微僵硬。狭小的空间曾是他的安全区,此刻却充满了不可控的因素。顾云深的胳膊偶尔会因为行走而轻轻碰到他的,布料摩擦,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那雪松海盐的气息被雨水的潮湿放大,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他。
“冷吗?”顾云深问。他的声音在雨声的包裹下,显得有些模糊,甚至带上了一点似是而非的温柔。
“不冷。”林醉回答,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干涩一些。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被雨水打湿的石板路,努力维持着正常的步速。
“你还是和老毛病一样,”顾云深的声音里似乎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一紧张,右手的食指就会无意识地抠拇指的指节。”
林醉猛地停下脚步,愕然转头。
顾云深也停了下来,侧身看着他。伞微微倾斜,将他大半身影笼罩在阴影里,只有眼底映着路旁昏黄的光,深不见底。雨水沿着伞骨汇成细流,在他们脚边溅开小小的水花。
他怎么会记得?这种连林醉自己都未曾刻意留意过的、细微到极致的身体习惯?
那一瞬间,林醉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开了所有外壳,赤裸地站在对方面前。十年光阴筑起的堤坝,在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面前,显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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