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星回到医院办公室后越想越生气,初步排查了几个怀疑对象,但是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把病人隐私透露给景扬的。
她当然也想到了上次在医院碰到的程礼昕学姐,毕竟本科的时候他俩是同一个社团的副社长,关系理应会更亲密一些。
可她虽然和程礼昕不熟,也知道对方的人品,于是也排除了这个备选项。
已知信息太有限了,祝南星实在是推测不出来,干脆不想了,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继续思考和景扬有关的事情了。
于是她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郁沅的病例上,点开了电脑上专门存放郁沅病情的文件夹,视线在早已看过百余次的影像片和检查单上一张张扫过。
又搜索了最新的文献和研究报道,她发现中国确实有研究团队在探索用安罗替尼治疗高级别儿童胶质瘤,但是这些研究是回顾性的,样本比较小,而且研究的是复发性胶质瘤,不过聊胜于无。
祝南星还查到首都医科大附属医院林庭教授团队发表过相关研究,并且正在召集下一轮研究的对象。
如果是首都医大的话,她研究生期间有认识的朋友目前在那边就职,可以找他咨询一下。
说干就干,祝南星立马就给那位朋友发了信息,也很快收到了回复。
她有点感慨,果然医生下班后也是随时待命的状态呀。
张天煦让她把郁沅的资料给他发过去,祝南星手里正好有上次整理好的资料,很快就传过去了。
对方让她等一段时间,他会和导师的研究团队讨论之后再给出回复,也提醒她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目前这个项目有很多人报名,很多家长铆足了劲想要冲一冲最后的希望,哪怕这个方案可能只带来一线生机。
祝南星当然明白,她感谢了对方的帮忙,并表示自己静候任何或好或坏的结果。
.
黎明没有上楼去找祝南星,他当晚回了洛溪市。
他明白祝南星对自己的感情,也清楚看见了祝南星的坚定,但是他当下的状态不是很好,他不想以这种状态去见她,于是选择了回去。
黎天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他回国了,并且了解到他回国后的就业选择。
他这个平时神龙不见尾的大忙人居然抽出时间专门回了一趟洛溪市。
年少时沉默的威严此刻变成了气势汹汹的质问。
“这就是你选的路?”黎天的声音像是从鼻腔里面挤出来的,他冷哼了一声。
“是的。”黎明平静地迎向父亲鄙夷的目光。
“星渊?连个省级重点实验室都不如!”黎天大步走过,将带来的文件袋拍在桌上。
“A大给你开了特聘研究员,国家天文台要你牵头双星项目,你倒好,选了一个小作坊?”
黎明的声音很平静:“这是我深思熟虑的选择。”
黎天冷笑道:“深思熟虑?你连实验室的预算都没看过!”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份文件甩到黎明身上:“星渊的年度报告,设备老化率37%,项目经费连A大的零头都不到。你在南极拼了命拿的观测数据,搁这儿能做什么?”
黎明低头捡起报告,指腹蹭过加粗标红的“设备老化”数据,平稳地叙述着:“我看过星渊的设备清单。”
他再抬头时,深色瞳色中好像闪烁着什么,“他们的射电望远镜是按冰穹A1:1复刻的,量子计算机是最新款的,连我需要的极光光谱分析仪都配了......”
“这些东西美国没有吗?A大没有吗?!国家天文台没有吗?!!”黎天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叙述。
“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倒是和我说说哪里不一样?!”黎天眉心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冷嗤了一声,“你难道还在青春叛逆期吗?”
“你什么时候参与过我的青春期了?”黎明反问道,“既然没有参与过,你就没有资格对我的选择指手画脚。”
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平静地接受质问,平静地叙述已定的选择,平静地无视黎天愤怒的情绪。
“我没有资格?你成长的路不是我铺的?你这么优秀的履历不是我一把手培养出来的?你难道以为你顺风顺水的人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黎天发出的每个音节都裹着冰碴,锐利地刺向自己的儿子。
“顺风顺水?”黎明低头,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这些难道不是你的一厢情愿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黎天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直逼眼前的儿子,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儿子高了。
黎明没有闪躲,他的脊背挺得笔直,肩膀舒展着,没有丝毫退缩。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黎天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那双眼睛幽深到看不出任何情绪,却能清晰地映出父亲的失态。
“哎哟,做什么又发这么大的火,你给我好好坐下!!”苗奶奶本来在厨房待着,这下被父子俩争吵的动静闹到了前厅。
她拉住黎天,枯瘦但异常有力的手铁钳般死死抓住了他即将落下的巴掌。
黎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硬生生定在半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母亲,他的额角还在不受控地跳着,发出的声音却是低哑的:“妈!你放手!”
苗奶奶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整个人像一道屏障,坚定地挡在孙子面前。
她的脊背随着年龄渐长变得佝偻,此刻仰着头,气势却丝毫不减,浑浊但锐利的眼睛迎视着眼前暴怒的儿子。
“说不通就要动手?你几岁了?!”苗奶奶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痛心和严厉的斥责,“我们老黎家什么时候兴用蛮力管教孩子了?你这是要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还是要毁了你自己的体面?!”
“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路!是好是歹,那是他的命数,也是他该担的责!你成年之后干的那些混账事我管过你没有?”
“你别仗着孩子身上有自个儿的基因就对他指手画脚。你以为自己当爹的有这个权利,那孩子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孩子需要家长的时候你在哪里?需要权利的时候你张牙舞爪来了,履行义务的时候找不着个影子。这孩子是我带大的,我才有权利去管他,你没有这个资格,这话我说够不够份?!!”
苗奶奶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微微发颤,身体却仍然纹丝不动地挡在那里。
整个前厅只剩下黎天还未平息的粗重喘息声和苗奶奶说话说急了后的急促呼吸。
黎明站在奶奶身后,看着她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影,眼中那潭平静的深水,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黎天那象征失控高高扬起的手臂,在母亲苍老却如磐石般的钳制中,颓然地、不甘地、缓缓地垂落了下来。
.
祝南星对天发誓,自己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她到苗宴的时候正好撞到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空气里仿佛残留着硝烟的味道,男人愤怒的咆哮,老人斩钉截铁的呵斥,以及那颓然落下的拳头,都像慢镜头般在她眼前反复回放。
父子俩对峙时的姿态,尽管眉眼间有着依稀相似的轮廓,却仿若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是时间上亏欠的鸿沟,更是思维上跨不过的鸿沟,那位父亲也许永远也无法理解儿子的选择。
她看着黎明孤崖劲松般的脊背,看着他平静得近乎冷漠的侧脸,心口却仿佛被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入,泛起一阵细密而尖锐的疼惜。
黎天来得风风火火,走得却平淡无波。
祝南星见他准备离开就立马拐到巷口转角躲了起来,又等了一段时间才回到苗宴门口,调整了自己情绪之后才走进门内。
黎明已经不在大厅了,苗奶奶看见她来了有点惊讶。
因为同事明天有事,所以和她调了个班。祝南星的假期提前了,但她没和黎明说,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着,不过现在不知道这份惊喜能不能起到作用了。
苗奶奶知道她是为谁而来,立马指了指楼上,说黎明在房间里。
祝南星在老人和善的目光中笑着点了点头,和奶奶打完招呼就熟门熟路地上楼了。
笃笃笃!
她先是敲了敲门,但是没有回应。她等了一分钟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
祝南星心下一凉,不会出什么事吧?赶紧不请自进地拧开了门把手。
结果和刚从浴室里面出来的黎明正面撞上,祝南星立马军训式转身面壁。
不是?他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啊??
难道是觉得刚刚发生的事很晦气??
黎明平时没有锁门的习惯,毕竟是在奶奶家。而且因为自己曾经的病情,锁门的话奶奶也不会放心。
他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登堂入室”,更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祝南星,他清楚记得祝南星是明天休假。
“你......”
“你先别说话,先把衣服穿上!!”祝南星赶紧打断他。
黎明低头无辜地看了眼自己的浴袍,这算暴露吗?
因为房间里空调暖气开得很足,浴室环境又很湿热,所以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浴袍。
不过他还是乖乖地换上了毛衣和长裤。
“好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258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