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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二十二章 早已知晓

姜宁抵达庆元殿时,正值午时。

殿前侍卫见她凤驾,忙躬身行礼。

姜宁踏入殿中,殿内空寂,御座之上不见姜厚钦身影,亦未见李鸿顺。她走出殿外,对着侍卫问道。“陛下何在?”

侍卫垂首,答得小心:“回殿下,太子殿下入宫,皇后娘娘请了圣驾去坤宁宫用午膳。此刻应在坤宁宫。”

见姜宁不语,侍卫额角渗出细汗,斟酌着补充:“殿下不若在庆元殿稍候片刻?”他心知公主与皇后关系不睦,此乃最稳妥之策。

“呵,”姜宁唇角逸出一声极轻的冷笑,“不必。本宫去坤宁宫给父皇请安。”话罢,拂袖转身离去。

侍卫愕然抬头,只见那抹背影渐渐消失在殿门光影之外。

“殿下今日……”待姜宁走远,侍卫才敢低声问同伴,“怎地转了性子?往日对皇后娘娘可是避之唯恐不及。莫非是我方才说错了话?”

另一侍卫压低嗓音,宽慰中带着几分揣测:“许是殿下真有急事?若说转了性子,倒也可能。京外都传遍了,殿下此番离京散心,可是从庆阳带回了位绝色男宠。殿下从前在长安虽有些流言,在京城却还算规行矩步。如今这般,或许真个放开了也未可知。”

“倒也是。”侍卫低声应和,心头稍安,重新挺直腰背,目光投向深宫方向,添了几分难言的复杂。

————

坤宁宫。

朱漆金字的牌匾高悬,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姜宁驻足抬眸,目光冰冷。

上一次踏入此地,还是八岁稚龄。冰冷刺骨的池水,姜齐刺耳的哭嚎,汪荣含泪的控诉,父皇盛怒的耳光……还有她砸碎满殿珍玩玉器的破碎声响,震彻深宫。

守门内侍乍见她的身影,惊得忘了行礼,使劲揉了揉眼确认无误,才慌忙伏地:“奴才叩见公主殿下!”

“父皇可在里面?”姜宁的声音带着寒意,比脚步更快抵达。

“在的!在的!”内侍连声应道,不敢有半分阻拦。

话音未落,姜宁已抬步迈过那道坤宁宫门槛,步履迅疾,直逼主殿。

内侍连滚爬起,一边小跑跟上,一边拼命向殿内宫人使着眼色。

主殿雕花门扉半敞,内里传出的欢声笑语,猝然击中了姜宁的心头。

“父皇,您尝尝这道醉虾,是儿臣特意吩咐小厨房……”姜齐清朗的声音带着讨好。

“陛下,齐儿一片孝心……”汪荣的笑语温婉。

姜厚钦低沉的笑声隐约可闻,正是姜宁记忆中已模糊了的、属于家的温暖声响。

姜宁的脚步,在殿门前那片被阳光分割的光影里,倏然定住。指尖无意识地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陛下,娘娘,公主殿下求见!”身后内侍尖细的通传声,带着无法掩饰的惶恐,骤然撕裂了殿内的和乐融融。

笑声戛然而止。空气中无形的排斥与冰冷,隔着门扉扑面而来。那寂静,比任何呵斥都更刺耳。

姜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翻涌的酸涩,面上已恢复一片清冷的平静,迈步踏入殿中。

主殿内,食案旁。

姜厚钦端坐主位,帝王威仪不怒自威。汪荣脸上的笑容僵硬地凝固着,随即强行扯开一个更为“温婉”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姜齐则霍然抬首,望向姜宁的目光充满了戒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李鸿顺与心腹嬷嬷垂手侍立,低眉敛目。

姜宁无视那几道各异的目光,径自对着姜厚钦的方向,深深一跪:“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今日,可还安好?”

“哼,”姜厚钦一声冷哼,“你还知道回来?”

“儿臣不该擅自离京,向父皇请罪,甘领父皇责罚。”姜宁额头重重扣在冰冷的地面,姿态恭顺。

姜厚钦胸口起伏,一阵压抑的咳嗽冲破喉间。

他望着伏地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他喜她平安无恙,怒她一去数月杳无音讯,忧她搅动风云不知收敛。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罢了,起来吧。”

“谢父皇。”姜宁缓缓起身,抬眸的瞬间,目光凝在姜厚钦脸上。数月未见,父皇的眉宇间似又添了数道深壑,面容透着一种力不从心的苍老。

她心头一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灼:“父皇龙体怎似比儿臣离京前更见清减?可是国事操劳过甚?”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姜厚钦迎上女儿眼中那抹真切忧色,心头微暖,眸光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出口的话却仍带着帝王的威严:“你再晚些回来,怕是朕闭眼之前,也难再见你一面了。”

“陛下!”汪荣惊呼。

“父皇慎言!”姜齐急道。

汪荣连忙劝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万寿无疆,怎可出此不祥之言。”

姜宁的心却直直沉了下去,鼻尖酸涩难抑,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是儿臣不孝,惹父皇忧心伤怀。儿臣日后再不离京了,定当常伴父皇身侧。”话音未落,两滴清泪毫无征兆地滑落。

“怎地还同小时候一般,遇事便哭。”姜厚钦蹙眉,带着一丝怜惜,起身自袖中取出一方明黄锦帕,递了过去。

姜宁接过,触手温润,带着龙涎香的沉稳气息。她拭去泪痕,抬眸望向姜厚钦,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柔软:“在父皇跟前,儿臣永远都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宁儿。”

见此父女叙旧的场景,汪荣适时出声,笑意盈盈地打破这父女间的微妙氛围:“陛下,殿下远道归来,想是饿了。不如请殿下先用些膳食?再好的话,也等填饱肚子再说。”

姜厚钦微微颔首:“皇后说的是。”

汪荣转向侍立的嬷嬷,“去,为殿下添副碗筷来。”

“是。”嬷嬷领命而去。

碗筷添置妥当,姜宁依言落座。汪荣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羹汤,递至姜宁面前,维持着笑意:“殿下离京数月,舟车劳顿,想必辛苦。这汤最是滋补,快尝尝。”

姜宁目光落在汪荣保养得宜、戴着精致护甲的手上,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皇后娘娘如此关怀,甚至日夜遣派人跟着,本宫实在愧不敢当。”

汪荣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化作恰到好处的愕然与无辜:“殿下这话,本宫就听不明白了。”

“哦?”姜宁眼波流转,正要继续,又被姜齐突兀的声音打断。

“说起京外,”姜齐目光灼灼,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好奇与不加掩饰的探询,“孤听闻皇姐在庆阳,得了一位才貌双绝的‘南院公子’,此番也带回了京城?不知是何等妙人,何时能让皇弟也开开眼界?”

那“南院公子”、“何等妙人”的字眼,充满了轻佻佻的暗示。

“齐儿,休得妄言!”汪荣立时呵斥,语调却并无多少严厉,倒像是长辈对顽童的纵容。

这一唱一和,落在姜宁眼中,只觉无比讽刺。多年过去,这对母子的戏码,依旧炉火纯青。

她并不恼,反而唇角弯起一个十分明媚的弧度,声音清脆:“皇弟既如此好奇,改日本宫定当为你引见。”

随即,她话锋一转,带着同样锋利的回敬,“说来也巧,本宫在京外,亦听闻皇弟在民间新纳了几位‘解语花’,甚是得趣?不知皇后娘娘何时为皇弟择定太子妃,以正东宫纲常?”

“砰——!”

一声脆响!姜厚钦手中的瓷盏被重重置在案上。

“够了!”姜厚钦霍然起身,面色铁青,目光扫过姜宁,“姜宁,你随朕回庆元殿!”

话音未落,他已拂袖而去,背影裹挟着雷霆之怒。李鸿顺匆忙向汪荣、姜齐躬身告罪,疾步跟上。

姜宁亦随之起身,行至殿门处,脚步微顿。她侧首,目光地投向食案旁的汪荣。嘴角那抹笑意依旧:“皇后娘娘,本宫如今所求不过一隅清净,做个富贵闲人罢了。莫不如,彼此放过?”

汪荣的脸上维持着雍容笑意,眼底却似结着千载寒意:“殿下说笑了,本宫待殿下之心,何曾有过半分‘为难’?”

四目相对,空气中似有无形的刀锋碰撞。

————

坤宁宫外,长而空旷的宫道上,阳光炽烈,却驱不散那沉凝的气息。

姜厚钦负手立于道旁一棵古柏的浓荫下,背影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见姜宁跟上,他朝身后一众屏息垂首的宫人摆摆手,声音低沉:“都退下吧。朕与公主单独走走。”

“奴才遵旨。”宫人们在李鸿顺无声的示意下,迅速退避至远处。

待四下无人,姜厚钦才迈开脚步,沿着宫墙的阴影,缓缓向庆元殿方向行去。姜宁落后半步,沉默相随。

沉重的步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回响。宫道两侧的朱红高墙,隔绝了尘嚣,也隔绝了窥探。

“庆阳之行,”姜厚钦的声音打破沉寂,“还顺遂么?”

“回父皇,一切顺利。”姜宁应道,顿了顿,终是还是将裴落改口为淑妃,续道:“淑妃娘娘与小皇子,母子均安。”

“嗯。”姜厚钦低应一声,仿佛只是确认一件公务,“这次,辛苦她了。”他目视前方,声音平淡无波:“待过段时日,朕自会颁旨,宣告姜霖的皇子身份。眼下,尚非其时。”

“辛苦”二字,像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千层波澜。姜宁的脚步蓦地停驻。

在父皇的眼中,裴落姐姐究竟是什么?一个温顺的、完成了任务的容器?一个用以制衡朝堂的、没有灵魂的符号?可她分明也是个鲜活的女子啊!

愤懑与尖锐的痛楚在姜宁的胸腔里冲撞,无处宣泄。她既痛恨父皇身为帝王的冷酷权谋,又在那偶尔流露的慈父目光下,忍不住想要靠近汲取那点稀薄的暖意。这撕裂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姜厚钦察觉到身后的停滞,也停下脚步,侧身回望,目光带着探询:“怎么?”

姜宁抬眸,目光直直撞入姜厚钦眼底,那眼神仿佛要剖开层层伪装,直抵核心。那个在她心底盘桓了十四年的疑问,终于破口而出,掷地有声:

“十四年前,幼弟宸儿夭折的真相,父皇是否早已知晓?”

姜厚钦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喉结滚动,却未能吐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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