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珠脑海中“轰”的一声,心神激荡过后,反而有种“该来的总会来的”尘埃落地之感。
她就知道,祸害遗万年,沈长风又怎么可能这么好死。
短暂的惊恐后,她很快镇静了下来。她和他已然和离,她是自由身,他再也无法对她发号施令,她为什么要怕他?
沈长风看着眼前人,心里百感交织。
离京之前,他已将其中利害关系厘清,林媚珠要为王氏守孝三年,在这三年里,她是绝无可能成婚的。这个时长让他狂躁的心稍稍安定。他预感要让她回心转意是一场持久战,因此并没有贸贸然去找她,那样会将人吓跑,他选择以静制动,来了个守株待兔,打听清楚她落脚的地方后,立即去最近的荆州卫应募入伍,谋了一份差事。
卫所大多职位可世袭,他所在的卫所治下松散,许多人只是守着位子领着俸禄混日子,流寇来了做做样子赶一赶,久而久之贼寇也越发猖獗起来,见了官兵非但不逃,还将反客为主将士兵们压着打,坐了大半月冷板凳的沈长风终于等到了机会,于暗夜突袭而出,一举砍杀对方两个头目,生擒十几名手下,被擢为小旗。不到两月,沈长风已在盗匪窝里打响了名号。及至前两日,卫所总旗病逝,百户赏识这位猛将,最主要也是找不到肯干活也不怕死的人了,向上保举他为总旗,如今正是试任期。
沈长风来时心急如焚,每每想起她,脏腑都不由自主翻滚起酸涩,真到了此处反倒渐渐沉下心来,一遍遍告诫自己,莫要鲁莽,切莫再将人吓着了。
陈惠生看林媚珠脸色变了又变,请来的客人望着林媚珠的眼神也是痴怔了一般,奇道:“你们认识?”
林媚珠冷笑,何止认识啊,简直可以说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仇家啊。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不那么难听,简洁道:“有何贵干?”
沈长风听到唯恐避之不及的疏冷语气,心中像梗着一根刺,缓声道:“我,你落了东西,我顺道给你捎来了。”
话未讲完,沈长风怀里忽然冒出来一只兔子头,而后那只大的兔子底下又钻出两只粉糯可爱的小兔子。
听到沈长风的回话,青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两三千里啊!顺道?之前不是说挺好的吗?他只恨这六只兔子不会说人话,不然早叫它们齐声喊娘了!叫祖母也行!他苦笑着将身前包裹掀了掀,同样冒出三只兔子头,谁能想到,出门时还是两只兔子,几个月过去变成了一大家子?他真是养怕了!
林媚珠认出那是自己养在王府的兔子,当时走得急只能托人嘱咐沈察礼照顾,离开时还很不舍。她想着刚刚露怯,再也不能输人输阵,率挺了挺脊梁,拿出最凶的气势指了指沈长风怀里的兔子,再指指地面,而后用更凶狠的神色指了指杵着的两人,瞪着对方伸长臂指着门的方向,用眼神斥道:“给我滚!”
她也很想来一场慷慨淋漓的骂战,将对面的人羞辱得无地自容,无奈这破锣嗓子听起来颇有喜感,恐怕帮不了她撑场子,只好化言语为动作,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陈惠生看着自家外孙女儿像一只愤怒的鸡崽,挺着胸膛张开羽翼指指点点,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歉然,“叫二位见笑,前两日小女发了高热,举动失妥,请不要见怪……”
林媚珠傻眼了,就差没拎着陈惠生的耳朵说话了,“他是那个你说不得好死的王八蛋啊!他是王八蛋啊!”
陈惠生好死不死犯了耳背,问:“谁?什么?”
沈长风望着林媚珠着急的脸,忽然垂下脸,说:“我是沈长风。”
四周只剩下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的雨点声。
陈惠生望向林媚珠,眼神征询:就是他?
林媚珠用力点头,咬牙切齿:没错!就是他!
陈惠生轻轻啊了一声,“原来你就是沈长风啊。”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留下一句话转头就走:“你且等等!”
沈长风蓦地觉得有些羞愧,方才陈惠生与他交谈甚欢,还说要留他吃茶用饭,可现下此情此景,林媚珠分明还是激愤不已,他哪里还有好意思再待下去?用膳一事,还是得另择时日。
他正想叫住陈惠生,忽听见一阵狂乱狗吠,只见倒座房里猛扑出来一黑一黄两条恶犬,陈惠生紧随其后,手中藤棍舞得呼呼作响,“你这千刀万剐的贼杀才!禽兽不如的丑□□!鸟猢狲!小牢子!你还有脸到我这儿来!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一时间,兔子在跳,看门狗在狂吠,陈惠生在哐哐一顿打,时不时还有一两声惊恐哀嚎声夹杂着衣裳撕烂的声音响起,四下街坊探头围观,热闹非凡。
青松被唬了一大跳,见那老者一点不收敛力气,沈长风也傻站着任人打,最可怕的是那两只疯犬竟不怕他手中刀剑,他又不敢真的杀狗,一面扯着人后退,一面从狗嘴里抢布料,直至退到门口时,两人身上衣破烂不堪,真是好不狼狈。
陈惠生“嘭”一声关上了大门,一转脸却看见林媚珠红了眼眶,见他望来,嘴一瘪落下泪来。
陈惠生气喘吁吁,扶着门闩说:“哭什么呢?胆子忒小!”
林媚珠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陈惠生走近两步,顿了顿,粗粝大掌擦去她脸上的泪,难得放轻了声音:“你不要怕。他们进不来。”
林媚珠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抱着陈惠生像小孩一样“哇”地哭出声,“外公,外公啊,外公啊,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原来她受了委屈,也是有家人会为她出头的,也会有人告诉她不用害怕。她等了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陈惠生听说过外头不少传闻,听到有关沈长风的他必臭骂一顿,听到说林媚珠不好的他只当是在放屁。他自己养大的孩子,是好是坏,他心里有数。
自得知林媚珠在湖北安置了宅院后,他逢人便说外孙女有出息了,要等开春接他到老家养老。但他却等不及了,在岭南待了二三十年,连老伴儿走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举家搬迁,接到这封信的第二日便打点行囊北上了。
在湖北见到林媚珠,已是初春时节。
可他没认出她,差太远了。
快要擦身而过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轻轻唤了声:“外公。”
陈惠生转身,将立在桥头的纤瘦女子看了又看,轮廓是她,眉眼也是她,声音也是她,可合在一起,却不是记忆中的她。
桥头单薄的身影套着宽大的袄裙,空荡荡的袖管被风灌满了,像两片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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