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爷子最近心里头不大熨帖。
两件事。
第一件,庄忠那次来找他要钱,他没给,庄忠在薛氏大闹一场。人虽然最后被“请”出去了,但薛且鲁总有预感,觉得这事儿还没了结。
二十多年前薛且鲁一念之差,在税务上钻空子,庄忠替他顶了罪,坐了三年牢。
薛且鲁是感激这个后生的。所以庄忠刑满释放,他亲自去接,接庄忠出狱的当天,就带他去提了一辆奔驰,转头又把薛氏餐饮生产线上,最赚钱那个公司给了他。
但三年牢狱之灾和突如其来的富贵,让庄忠性格大变,胃口也被养刁了。
这些年他打着薛氏的旗号,在外头骗了不少投资,薛且鲁看在当年他顶罪的情分上,把他身后的那些窟窿都一一料理了。
薛且鲁也多次警告过庄忠,起高楼也好,宴宾客也罢,都得靠着天时地利人和,许多年的积累,但楼塌的那一天,或许只需要一个弹指。然而庄忠不听劝告,还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薛且鲁对这件事的不安之处在于,以庄忠死缠烂打的性子,被请出薛氏大楼之后,居然没有再来闹过,而且听说,庄晓梦入职了净天。
晓梦这丫头也是在他跟前长大的,他自然知道她对小十四的心思,但他素来反对他们两人在一起。一是因为,庄晓梦虽然不坏,可心胸太窄,事业上也不是个上进的,跟小十四不是一路人;二就是因为庄忠的品性实在做不起薛家的亲家。
薛且鲁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想起宋清规。
宋清规……
现在看来,小十四倒也不算被爱情冲昏头脑,宋清规确实有点本事,不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
至于让薛且鲁心焦的第二件事,就是他这几天发现身上有些发黄,昨天就去医院做了做检查。
为了不给儿子添堵,薛且鲁看病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净天,去了澜城的海军总医院。
他把该做的检查做了一遍,大夫说肝功有点异常,而且肝门静脉那个地方有个小阴影,建议做个活检(注),但薛且鲁还没拿定主意。
他倒不是讳疾忌医,他拿不定的不是做不做,活检手术他早晚要做的,他拿不准的是做活检的时机。
要是一旦发现是癌,恐怕会在薛家、薛氏集团甚至整个澜城商界都掀起波澜。
他得先做点准备,给薛律铺一铺路。
于是时隔二十余年,薛且鲁重新踏入了发妻文霜竞的院子——慈航斋。
薛家老宅是庭院式的别墅,慈航斋位于老宅东头,是独立出来的一进院子。
“慈航”这个名字,是当年文霜竞自杀不成,遁入空门后,文家请了一位佛门大师亲自取的名、提的字。取的是“苦海慈航”之意,也是为了开解文霜竞,让她不要再寻死,好好活下去。
自此之后,文霜竞跟薛且鲁立下约定,非死不再相见,文霜竞就蜗居在慈航斋,带发修行,长年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薛律和一位照顾她的菲佣——芳雅礼。
这次薛且鲁造访慈航斋,也是早早就跟芳雅礼递了话。
二十年岁月,或许把爱恨都冲淡不少,听了薛且鲁的来意,文霜竞竟然答应了。
薛且鲁一进慈航斋,就闻到淡淡的檀香,他很不习惯,他周遭的女人,喜欢各式各样的香水,檀香的味道对他来说,实在陌生。
薛且鲁坐定片刻,文霜竞就从房间走了出来。
看着来人,薛且鲁一时有些出神。
文霜竞衣着简单,褐色的粗花毛衣,白色的灯芯绒裤子,纤瘦的腕子带一枚玉镯和一串菩提,齐肩的短发,有些自然卷的弧度,发丝已经染了些许霜痕……
最后,薛且鲁的眼睛落在文霜竞的脸上。
她的脸没怎么老……
她竟然没有老……
岁月竟然如此善待这个抛弃了他的女人……
薛且鲁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心里对文霜竞是有些恨的。
他和文霜竞也有过年少夫妻的甜蜜岁月,可仅仅因为他的风流,她便选择了自裁,自裁不成,就宁可侍奉佛陀,也不愿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可是风流,在他们那个年代的商场,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哪个男人没有几个红颜知己?
怎么就只有她文霜竞看不得,忍不得……
文霜竞坐到薛且鲁对面的太师椅上,两人中间隔一张红木桌子。
“是你找我,怎么又不说话?”文霜竞开口,语气平常,没有情绪,更别提爱憎。
薛且鲁被这句话唤回了神:“我只是有些惊讶,你容貌同二十年前相比,变化不大。”
文霜竞露出浅笑,面颊上那曾经让薛且鲁曾经喜爱至极的梨涡仍在,这样俏皮的面部特征,出现在一个老年女性的脸上,竟然毫不突兀,平添几分优雅。
薛且鲁又是一阵晃神。
文霜竞:“我在慈航斋,烦心事少,阿律也懂事孝顺,不比你,在外头虚耗。事业、女人、子女……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吧。”
薛且鲁看着文霜竞,她不是在讽刺她,她是真的觉得他不易。
但这种体谅又不是出于什么情谊,而是一种……神性。
薛且鲁垂首,平复好内心因为重新见到文霜竞带来的波澜,他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我昨天去了医院,肝脏上有个阴影,恐怕不太好。”薛且鲁直言:“具体性质还没有确定,要做活检才能知道,但我怕是癌。”
文霜竞当即意会:“你怕检查结果出来,是癌的话瞒不住,生出什么乱子?”
薛且鲁点头。
“薛谈和薛律……”文霜竞已经猜到今天薛且鲁的目的:“我能为他们做什么?”
薛且鲁一共九子五女,薛律是文霜竞从小看大的,薛谈是除了薛律之外唯一一个会时常来慈航斋看她、跟她说说闲话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的事,文霜竞自然放在心上。
薛且鲁右眉微挑,这是他感到惊讶时的习惯性表情,他年轻的时候只知道文霜竞好看、读书好、骨头硬,但如今过了大半辈子,他才知道,他这个发妻绝顶聪明。他只说了一句,她就知道了他的目的。
薛且鲁:“老七我不担心,他气候已成。至于小十四,的确让我心焦。私立医院和私立学校的买卖,不是那么好做的。最近两年,净天医院闹到热搜上的新闻已经两件。而且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结婚了,生育率也不好,这两样事业,靠他单打独斗,维系下去实在太难。”
文霜竞抬了眼,她大概知道薛且鲁接下来要说什么。
薛且鲁:“薛谈遇到什么难处,商场的事,我能帮他,但是薛律,恐怕……”
“我知道了。”文霜竞道:“到底是我养大的孩子,他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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