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决策者应当具有戍边者血统。
类似这样的表述从未在须臾白纸黑字的规定中出现过,却是中枢所有成员的共识。当然,随着近年中枢思想变迁,如此共识也开始有所松动,但不可否认,其仍占据主流地位。
不只因为戍边者将君山王枭从君固雪山中带来人世,更因须臾之门立世,历经波折。
在极北之境戍边者的部落,仍是开蒙者主导的社会形态,长不出“开蒙角”的“驽人”遵循其字面含义,是残缺之人,饱受歧视与鄙夷。机缘巧合之下,这样两位被排挤出部落的“戍边者驽人”在雪山中偶遇迷失的救主卓越神,将其带出创世神所设迷障。神明感念,召来君山王枭赐与二人。君山王枭开出“须臾之门”,驽人进入其中,可直面因理本源。
两人大喜,携君山王枭翻越雪山,来到属于驽人的社会,原生界六国。原以为,以如此人口数量之众,加上“须臾之门”这样的法宝,定能极快解决人类所面临的最迫切的危机——末日毁灭。好似光明和希望就在脚下,就在前方。
然而现实却是,君山王枭进入六国,除了被视作巫蛊之祸四处驱赶,就是以稀世玩物之名被人据为己有。圣血高官、富商教权,几经辗转,没人还记得当初答应两位单纯乡野之人“善加利用”的诺言。一度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驽人不可信。
森朗与珍娜瓦尔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惜等他们明白过来已经为时已晚。而后花了将近一百年,才将君山王枭追回。
再然后,两人带着秘宝与信众,离开原生界前往云照栖身,于是有了“须臾”。
短视的私欲是实现光明理想的巨大阻碍,“须臾”要实现戍边者、人类和救主卓越神的伟大理想,必须要有清醒的带领。这艘神赐的奇迹航船应当驶向全人类的解放,绝不可成为船长的私物。在有更好的选项问世之前,戍边者及其血脉,应承担领袖之责。
然而血统论将带来另一个毁灭性弊端——特权的积聚与传递。这一点不用体验,圣血永固的六国已经给出了足够多的参考案例。创造力死亡、社会活力死亡、圣血以下矛盾冲突不停,无止境的无用消耗,原地打转。这些对神与契约下的六国来说无关紧要,对须臾却刀刀致命。
于是初代统治者除了花大心思制定规则制度,更是对继任者施以严苛的公心教育,杜绝特权偏私让须臾从内部腐烂。
西美是一个完美的决策机器。怀疑一切、利用一切,全身心投入须臾使命,冷静地、近乎冷酷地化解所有危难,带领须臾走向既定目标。
几乎完美的决策机器。唯一的缺点,他是人。人是最精密的机器,人终究不是机器。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将引起波动。人会老去,会老到再也无法延续生命,人会死。人必定会死。
那为何不做一台这样的机器?不受情感与欲望与生理状态的影响,只有计算,唯一的指向就是为人类找到出路。
“在哪儿?”芙路思四下扫视这座城市,没有看见明确的标注。
进入游魂之前,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在游魂对中枢的单向映射中,她也从未找见过所谓的“决策机”。只是听珍娜瓦尔说过。珍娜瓦尔,与森朗一同跨越雪山来到原生界的两位“戍边者的驽人”之一,芙路思和西美的母亲。
珍娜瓦尔告诉她,这是须臾的权力核心才能知晓的绝对机密。
芙路思想了半天觉得不对劲,问她难道我不在权力核心?
在她的概念中,西美是一号人物,她和辛尔敏在争夺二号人物的地位。似乎中枢所有人都这么认为。难道这都不够核心?
珍娜瓦尔沉默良久,顾左右而言他。说这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课题。
“这里就是。”凡娜回答,“这里都是。”
灰黑色的钢铁都市,望不见尽头,直到玫瑰色天幕。
“决策机”的项目由来已久,在森朗任上就已经立项,在珍娜瓦尔任上成型。
它需要一个模本。只输入期望数值以及一些过往数据无法撑起完整的决策形象。
西美就是那个模本。
从他出生起,就与这台机器深度绑定。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思维的火花,都在与它共享,与它比较,与它一同接受训练,满足万众期待。
病房里,西美望着窗外。
她曾无数次站进这间病房,看着年轻的警卫被处死,看着西美被戴上面罩,目光逐渐涣散,看他问并不存在的自己“你不回来吗?”。如今真实地踏进这间病房,反倒更觉得虚幻。
他醒着,已经被唤醒了,呆滞地坐在窗边显出老态。窗是假的,病房在塔顶,在穹顶之上,窗外只有深不见底的黑色但窗外看上去是光明灿烂的街景。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他舒展开笑容,说道。
芙路思走到他身旁,靠在窗边,打量他许久,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
他很坦然地回答:“哪有上辈子,你也没有,我也没有。”
她同意,笑。说:“好了,总之,我的任务完成了。”又忍不住抱怨,“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太信任辛尔敏。那小卷头狼子野心,迟早是祸害。你瞧吧。”
他也点头,也笑,笑得有些暧昧:“你说得对。”
她不喜欢这种好像看透一切的神情,继续说:“总之,现在凡娜已经控制住他了。”
“是的。”
“那好,既然你得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得救?”他重复这两个字,有些意味深长,轻哼了一声。她便顿住脚步。西美问起另一件事,指着她,颇为惊奇:“你把那一半取出来了?”是说维系她生命的远征者的命核。
“对。”她没否认。
“你想把它复原?”西美揣摩着问。
“怎么了?不行吗?”
“没什么不行,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只有你才能做。”他缓慢地说道,面露疲态。
芙路思不想搭理,凡娜“恰好”站在门口,挡住去路,也不打算让开。
芙路思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要你来当理事局的主席。”西美在她身后说道。
“不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
他也不吃惊,履行程序一般问:“为什么?你和辛尔敏争斗那么多年,不该有个结果吗?”
“我对你的位置不感兴趣,只是不想让他太得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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