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挚清楚记得,在他初二那年的中秋家宴上,母亲曾在饭桌上云淡风轻地提及一件往事。
她说她创业那会儿,卢宇年的父亲卢震南总会有意无意地接近她,虽然并没有肢体接触,但缺乏边界感的突然靠近就已经让她感到十分不适。后来,她考取了教师资格证到高校任职,那人还连续送了一年的花到她的办公室。可不论那人如何努力,她对他的印象都因为初见时的鲁莽而大打折扣。
说到最后,邓玉瑛托着腮,笑意盈盈地看着宋言林不爽的表情,还顺带调侃了一番宋挚,让他以后追女孩子的时候一定不要学那个老板。
所以,宋挚并不认同某些攻略里写的“制造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在他看来,至少是在快要确定关系的暧昧期才适用这一方法。
现下,虽然肢体接触并不是他造成的,但雎安尴尬的反应让他更加确信这一点。
“试试鱿鱼?”
宋挚将法棍、黄油和刚上的大鱿鱼推到雎安面前,借此不露痕迹地看了眼她微肿的眼皮和总是低垂着的眼眸。
很明显,她哭过,情绪并不好。
“好。”
雎安见盘子里有两只鱿鱼,觉得没有客套的必要,直接用叉子弄了一只到自己的盘子里。
紧接着,鸡胸肉藜麦沙拉、黑松露培根意面、三文鱼牛肉盖饭,路易波士柠檬红茶和茉莉柠檬绿茶,全都摆在了雎安面前。
“想喝哪个?”宋挚指着两杯饮品,“饮品是随餐送的,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另点。”
“不用。”雎安连忙摆手,将那杯路易波士柠檬红茶拿到自己面前,“我喜欢喝红茶。”
“好。”宋挚拿起另一杯绿茶,直接喝了半杯后,叫住了经过的服务生,“要一壶玫瑰红茶烤奶。”
雎安立刻阻止,“别!我喝不了那么多。”
“是我想喝。”宋挚轻勾唇角,坚定地加了单。
后来听到雎安说她不怎么爱吃沙拉,又发现她对烤鸡胸肉有兴趣的时候,直接用公共餐具将沙拉上的鸡胸肉都放到一个小盘子里,推到雎安面前。
这顿饭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进行着......
为何要用诡异这个词来形容?雎安也说不上来。
她边咀嚼边回忆,以往和家人朋友吃饭,她都偏向于是照顾人的角色,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全程关照着用餐。
有一个瞬间,她以为她到了某底捞。
可问题是,宋挚和她算不上熟人,称不上朋友,更不是服务员,没有必要这样照顾她。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他对她有好感,二是他有求于她。
对她有好感?
不可能!
有求于她?
雎安不由地看向宋挚身边那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她刚落座的时候就发现了它的存在。
中午十二点,无声的黑白电影结束了播放。紧接着,大屏幕突然亮起高饱和的蓝色灯光,音响发出颇有年代感的气鸣声,待轻缓的钢琴声响起,屏幕被多彩的高饱和色彩布满,倒映在了雎安的眼眸中。
店里播放的电影,居然是《哈尔的移动城堡》。
“擦擦手吧。”
雎安的手指上有飞溅出来的奶油酱,虽然只有零星两点,但宋挚很快注意到,将桌边的湿纸巾撕开并递给了她。
“谢谢。”雎安接过湿巾,眼睛从屏幕上移开,专心地为自己擦去污渍。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冰凉的湿巾给她带来了清凉绵柔的触感,耳边是哈尔温柔且愉悦的声音,“总算找到你了。”
随着音乐节奏在逐渐加快,雎安奇怪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晰,突然间,只觉后脑勺一麻。
难怪,难怪她会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
除去长相,她完全无法将她在现实接触到的宋挚和装置里的宋挚联想到一起。
因为他们太不像了,她需要一点一点地寻找他们身上的共同之处,才能得到也许、类似、大概的类似感。
凭空出现的记忆,凭空出现的无微不至、体贴关怀的宋挚,就像是她臆想出来的。
可今天,这个坐在她面前的名为宋挚的男人,他的行为和给她感觉却意外得和在病房里照顾她的宋挚极为相似。
她不用刻意寻找,不用刻意联想,他们身影就能重叠在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他没有刻意在找话题聊天,她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用餐,也没有尴尬和不安,反倒有一种平静且安心的感觉。
这和之前在学校里碰见的宋挚大不相同,那时的他身上有戾气、有锐气、有防备,她和他明明没有独处一室,但他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时,她都会紧张得不行。
可在这,她却能从紧张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越来越放松。
“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请你帮忙。”见雎安用完正餐,宋挚终于开口说正事,“当然,我会成倍的回馈你。”
宋挚的潜台词是:帮我,你必定稳赚不赔。
这就是他结合攻略客户的第三点:表明能提供给客户的价值,以此来表明自己是个能给雎安带来价值的人。
“啊?”
有求于她,在雎安的意料之中,但雎安没明白,会成倍的回馈她是什么意思?
雎安疑惑地看着他,发觉自己眼中那重叠的身影正在慢慢分离,她越是看得仔细,就发觉他们越是不像。
尤其是他们的眼睛,一个总是带着浓烈的情绪,眸底似阳光下的湖中涟漪,时常波光粼粼,另一个却非常淡漠,眸底似一潭死水,即便有光能打过去,透出来的也是刺目的寒意。
宋挚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交个朋友吧。对朋友,我一向讲义气,只要你愿意帮我,往后我一定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尽我所能地帮你。”
朋友,义气。
这两个词搭在一起,雎安突然就想到了周浮沉,想到了记忆里那狗血到让她脚趾抓地的对话和情节。
见雎安轻咬下唇,眉头微皱,表情和反应都不太好,宋挚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面露担忧之色。
昨天,他一整天都闷在家里研究该如何处理母亲和邹雎安的事。
母亲的事,他还算是有眉目。
一是找出寄件人,二是请周浮沉帮忙调查,他纠结的点,无非是要不要告诉父亲和舅舅。
而如何能让邹雎安打心底里愿意帮助他,则有难度得多。虽然有攻略为他指了条路,但是不是条明路,还不好说。
于是,他从“如何快速获得客户的信任?”的第一点,就是“了解客户的背景,提前做好功课”着手,找了个私家侦探调查雎安的家庭和生长背景。
因为他想了解的并不是什么过于私隐的事,而他本身就有邹雎安的手机号和社交账号,又给对方加了点钱。所以对方手脚格外麻利,今天一大早就将整合好的资料发给了他。
邹雎安,女,24岁,就读于华州财经大学商务英语专业,毕业后一直在杰达电子有限公司做外贸业务员。
其父邹伟聪,华州本地人,大专毕业后就安娜维诺旗下的工厂上班,但社保已经断缴五年,目前是待业状态。
看到这,宋挚的眼皮一跳。
安娜维诺旗下的工厂众多,但位于华州市区内的工厂就只有那一间,她父亲工作的地方大概率就是他母亲出事的那间工厂。
不过,她父亲早已失业,能知道她母亲被害内幕的可能几乎为零。
这样想着,宋挚接着往下看。
其母纪小梅,也是华州本地人,初中毕业,换过好几份工作,目前在华州当地一家老式茶楼做楼面经理。
再来,便是二十几页的社交动态截图,分别来自于微博、小红书和□□空间,时间跨度长达六年。
对方兴许是怕宋挚看不出门道来,还贴心地做了注解。
大意是:邹雎安是个家庭条件差、和父母有矛盾、身边只有三两好友,没什么资源和人脉的女人。
看到这里,宋挚就知道对方把他归档到了婚前调查另一半的那类客户名单里。
果不其然,对方接下来就问他,要不要细查对方父母有无犯罪史和不良信用记录?或者是家庭遗传病,他说他有渠道,可以查看他们家在公立医院的就医记录。
只是,费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宋挚拒绝了。
因为手头的资料已经足够他分析邹雎安这个人了。
一个没担当且缺乏责任感的父亲。一个能力有限却不得不独自承担经济压力多年的母亲。而她本人明明有着相当不错的容貌和出众的书卷气,却总是低眉垂眸、不敢与人对视,说话做事时常有畏缩之态。
宋挚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里,男人坐在桌边抱怨生活,女人站在洗碗池边歇斯底里,女孩则垂着头、站在桌边默默流泪。
宋挚确信,她是个极度缺乏爱和关怀的人。
而她这类人,一旦被谁理解和支持,就会特别容易感动,把某人随手给予的一点点善意铭记于心。
这就是雎安的弱点,也是他的突破点。
只是,她这类人的内心防御往往很重,对家人、朋友和伴侣都会设有防备,而一旦卸下防备,就极易陷进自我感动的付出中无法自拔。
宋挚一番思考后,觉得自己必须得先攻破她的防备,才有获得她信赖的可能。
虽然怎样都要利用她,但他不想为了救母亲就合理化一些不择手段的龌龊行径,母亲知道了也必定会对他感到失望,所以他并不打算以感情骗子的身份去攻破防备,而是以朋友的身份。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说“我们交个朋友吧,我一向讲义气。”的原因。
可当下,雎安表现出的竟然不是他预想中的防备和淡漠,而是出乎意料的质疑和抵触。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那不如......”雎安终于开口,试探性地询问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听听看,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可以吗?”
“可以。”宋挚完全没犹豫。
“那天你送我出校门的时候,说宋教授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说他有可能会伤害到我,是有什么依据吗?”
雎安问完,又担心自己会不会像是在质问宋挚,故而语气柔和的补充道:“说实话,我听了以后多少有些害怕,可我也不可能一味地听信你的话,你总得是有依据的吧?”
电影播放到苏菲威胁卡西法、让卡西法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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