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从小生活在明光寺，他自从有记忆来便是明光寺的佛子，广信是对他最好的人。
不仅是明光寺的主持，还是了悟的师傅。
他教导了悟佛门清规，为人处世，善恶，生死，因果，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佛子，你跟他们不一样。”
当年了悟曾困惑问他：“师傅，哪不一样？”
广信告诉他：“你是天生的佛。”
“你注定要回到天上去的，记住，你一定要回去，回到西方极乐世界，至纯至洁之境去。”
……天生的佛？
了悟很难理解，但他将师傅的话记在心底，尽管他认为他与芸芸众生没有不同，更无特殊。
可是没人告诉了悟，他错了。
他确实是天生的佛。
因为他不是佛，佛是他。
了悟是上界佛的化身，亦或说转世。
广信从轮回珠沾染的上界气息中推断此事，并且坚信，明光寺的任务便是帮助佛历经九九八十一次转世轮回，受尽人生苦难后再回三十三重天上去。
听起来很疯狂，不可思议。
但广信确实这么做着，他是一个走火入魔的造神者，对成佛有着不可言说的执念。
当年，如今的欢喜佛还是广信师兄时，他目睹师兄堕魔遁入凡尘，也许是那时给他留下太大的震撼，导致心魔悄然诞生，不知不觉卡在心底某个隐蔽角落，蠢蠢欲动。
直到他遇到了悟，名为心魔的种子，一夜之间，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
“只要你再经历这一次轮回，就能彻底超脱凡身，立地成佛！”
彼时，被了悟发现与焚寂教勾结证据的广信将一切与他托盘而出，向了悟怒而斥道：“我是为你，为了整个佛教！”
“就算搭上明光寺又如何？他们都是自愿的！只要将变数一一解决，你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天命之人，天道会将一切气运倾注到你，到佛教身上，你会立地成佛，而这个天下，也会是佛教的天下，我们佛教的兴盛指日可待！”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了悟，我知道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你很快就能想明白，这个世界完了！我只能拼尽全力保住明光寺。”
了悟沉默了很久。
他垂着头，大半张脸沉浸黑暗，只能看见半阖着的眼皮在室内昏暗的烛光下近乎透明。
半晌，他轻声道：“这就是您给全寺下毒的原因吗？”
“修真界前段时间出现的狂化魔兽，想必也是因为这种毒而神智全无，陷入狂暴的吧。那么多条无辜之人的性命，在您眼中，又算什么呢？”
广信一顿，似乎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然而不过片刻，他便恢复正常，婆口佛心道：“……了悟，这都是为了铲除魔族势力而作出的不得已牺牲……”
了悟的语气很失望，他抬眸望向主持，生平第一次语气严厉地打断他的话：“主持！”
广信一顿，陷入沉默：“……”
“牺牲整个修真界换取的佛道昌盛？天下生灵皆死尽，三千世界化齑粉，这是您想要的吗？”
“……你心中有太多杂念，成不了佛！”
“菩提本无树，灵境亦非台；佛即万物，万物皆可化佛，若世间无尘，世间亦无佛。”
广信：“……”
“何况，沾染这种剧毒的下场，那些死去的魔兽已经为我们上演千千万万遍了，师傅，您不要执迷不悟了……”
话音落下，现场沉默许久。
半晌，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广信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了悟，是为师……”
话未说完。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金戈之音，嗡鸣震耳。
！
广信震惊地抬眸，看向自己这个大徒弟，却被对方波澜不惊的眉眼震慑，诧异道：“你……”
方才那一击被了悟轻描淡写挡下，他手持紫金钵，看起来竟丝毫不惊讶。
“舍利子！？”
广信的目光落到了悟手上，语气中充满震惊：“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舍利子的？”
了悟垂眸，低眉道：“在您找我的前一刻钟。”
广信脸色青了红，红了白，白了黑，最后他打定主意，换了一副慈爱面孔，对了悟说：“了悟，为师……”
了悟抬眸，在对面昏黄的镜中，看到朝自己背后涌来，无数黑压压，如同鬣狗虫蛇一般的师兄弟们的影子。
“……阿弥……陀佛。”
广信得意的表情还未升起，一支带血的锡杖透体而过。
眼前，是了悟依旧平静的脸。一半沐浴光中，一半浸在黑暗，仿若神魔一体，半死半生。
广信的表情彻底僵在脸上，临死前，他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看向这个老实本分，甚至有几分迂腐的弟子：“……你、”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明悟，何为佛子。
渡人渡己，生为渡，死亦为渡。
神魔本一面，只不过以前自己只看到慈悲面，却忽略了金刚怒目……
现在知道，晚了。
——
听完故事前后，现场一阵沉默。
“阿弥陀佛，怎么都不说话了。”
了悟抬眸，扫视一圈，神色淡然中带着笑意。
……渗人。
了悟性格似乎变了一些，是悟道方向影响所致，还是回归本质了？
祝丹摸了摸胳膊，脑袋晕晕乎乎，还是很茫然。
所以……
她指了指了悟：“上界大佛。”
了悟一顿：“……阿弥陀佛。”
祝丹指了指白灵凤：“冰凤转世？”
白灵凤惊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她自觉说错话，表情一顿，讪讪道：“……我也才知道不久。”
祝丹：“……”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重华：“……你也？”
“……”
很好，沉默代替了回答。
你们的沉默都震耳欲聋。
呵！呵！好啊。
祝丹气得面目扭曲。
爹的，都是挂*，她要举报这个遍地开挂的修真界！
拼死拼活修炼，结果身边全是大佬重修！
“那你是怎么回事呢？感觉知道的比我们还早。”
白灵凤好奇的看着祝丹，拖着下巴，笑眯眯道：“前几次轮回，可没有你哦～”
祝丹一顿，偃旗息鼓：“……啊哈。”
她摸了摸鼻子，心虚：“在下不才，区区异世之魂……好吧，其实天机子给了我你们的批语，所以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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