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能专精瓷器,郝钧专精杂项。书画他们只是不精,而非不懂。
包括这个“不精”,也只是相对于林思成而言。
之所以走了眼,主要还是受了林思成的影响:从前到后,林思成就扫了几眼,都没用到一分钟。
所以两人走马观花,只是匆匆一扫。就感觉画的很普通,装裱材料也是普通的松木和民间常见的宣纸,而且薰的已经开始褪色,就以为这画只是一般。
而且说实话,哪怕现在再看,抛开纸、墨、颜料,这画依旧一般。
但问题是,这难道是仿的好不好,艺术水准有多高的问题吗?
一幅不知底细,不知作者来历的画作,却仿自皇宫大内,那其它的那些呢?
一群人默不作声,看着林思成打开囊匣,一件一件的往外拿。
三幅画,三方印,一本相书,并一樽香炉。林林总总共八件,稀稀落落的摆在办公桌上。
而后,他展开那幅《长春**》,又在电脑上一顿敲。
一群人围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看。
依旧还是仿作,落款还是樊正,整体而言,艺术水准比那幅《砺剑图》要高一些,保存的也比较好。
仔细再看,这次的装裱材料好了很多:裱背为罗文生宣,天地为苏造湖色绫,轴头则为紫檀木。虽达不到宫廷大内级别,但至少也是官贾一级。
再看画心,郝钧和赵修能面面相觑:又是贡纸、贡墨、贡色(颜料)?
说明什么,说明这幅画也是在皇宫中仿的。
但这幅又没被烟薰,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
正不知该说点什么,叶安宁“咦”的一声:“贺长春**……长春**?”
“还有这个道号,有点耳熟?”
赵修能怔了一下:“景道士说过,这上面画的是全真掌教丘处机!”
肯定不是丘处机。
叶安宁没回应,扬起头努力回忆:“还有这画,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过就对了:仿画的原作,如今就藏在故宫。
叶安宁觉得道号耳熟,是因为雍正赐给乾隆的道号是“长春居士”,樊道人以示崇敬,称为“**”。
至于觉得画眼熟:故宫藏画数万幅,叶安宁不可能每一幅都记得。能隐约有点印象,感觉见过,都得夸一声她记性好。
林思成笑了一下,转过了电脑屏幕。
一群人往前一凑,但只是看了一眼,就跟蛇吐信子似的,响起一连串的吸气声:“嘶”、“嘶”、“嘶”、“嘶”、“嘶”……
头戴冬朝冠,劲围黑龙披领,身穿明皇龙袍……这谁?
旁边就有题:乾隆元年八月吉日。
这是乾隆登基画像……都不用猜,绝对是郎世宁执笔的写实像。
再看另一幅,七八个人齐齐的睁大眼睛。
倚树斜靠的那个男道士,和乾隆画像上的,难道不是一个人?
仔细再看,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正愕然不已,林思成一点鼠标,屏幕上的画面一变,又换成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幅。
一模一样的服饰,一模一样的构图,一模一样的景物,乃至于线条、渲染、设色都别无二致。
唯有一点:画中的男道士稍有差别。
再看电脑上那幅的题词:《胤禛行乐图·乘槎成仙》!
即便叫个小学生过来也能看的出来:桌上这一幅,就是照着电脑上这一幅仿的。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把青年时期的雍正换成了青年时期的乾隆。
所以,这难道不是乾隆的肖像画?
有多稀有?
可以这么说:有据可考存世的乾隆肖像画拢共七十二幅,其中的六十九幅珍藏在故宫、雍和宫、布达拉宫。
剩下的三幅在国外:大英博物馆两幅,美国弗利尔美术馆一幅。
民间珍藏,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不管是名家还是佚名所作,一幅都没有。
关键的是,这一类作品压根就不用看什么艺术水准,意境神韵,就看像不像。
再看,像不像?
不敢说百分百,至少七八成。
但并非樊道人没画好,而是前者为写实肖像,要求就一点:有多像要多像。
后者为道教修仙题材的工笔设色叙事画,必须保留一定的艺术加工成分。
反而言之,故宫藏的再多,也不可能拿出来拍卖,国外的那三幅更是想都别想。这样一来,这一幅,岂不就是民间唯一流通的乾隆肖像图?
郝钧双眼泛光:如果把这幅画给他,他能开一个“御容”拍卖专场。以后他这个荣宝斋的经理,天王老子来也换不掉……
顿然,呼吸就粗重起来,郝钧刚嗫动嘴唇,林思成摆摆手:“郝师兄你先别急……”
说着,他打开最后一幅,也就是那幅乘槎成仙,然后在键盘上一敲。
几个人齐唰唰的一瞅,不知道说点什么的好。
桌上:《胤禛行乐图·乘槎成仙》!
电脑屏幕上:故宫珍藏,《雍正肖像图》。
甚至于,比乾隆那两幅还要像。唯一的区别:画上,道装的雍正五十岁。电脑上,戴花翎,执金林芝的雍正四十岁。
这个更少,不论国内国外,拢共只有十七幅。同样的,民间一幅没有。
等于,这就是雍正的第十八幅肖像图?
至于价格……压根就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谁他妈敢估?
霎时间,郝钧嘴唇一哆嗦,刚要说什么,林思成笑了笑:“郝师兄,最后肯定会允一件给你,不过你先等我说完!”
而后,他又拿出那樽香炉:
“《清实录》载:尚(雍正)为雍亲王,广寻高士,自号“圆明居士”……《清史稿》又载:(康熙四十年)(雍正)予潜邸服饵、烧丹……”
“包括《藩邸集》(雍正皇子时期文集)、《圆明居士语录》(雍正自纂修道心得)中都有详细记载:大致从二十二三岁开始,雍正皇帝已开始修道,一直修到驾崩去世……”
“但前期因为康熙皇帝对道教不是很感冒,称其‘幻妄无实’、‘多为无衣无食游手好闲之人’,所以雍正修的很收敛。”
“之后登基,因为政务系忙,时断时停。直到雍正八年大病一场,举大内上百御医束手无策,却被李卫寻来的道士贾士芳治好后,雍正便一发不可收拾……”
“《活计档》(造办处档案)记载:自雍正八年,雍正在乾清宫、养心殿、澄瑞亭、钦安殿、雍和宫等处立斗坛(祈福、斋醮、告天),并公开谕令各省总督,‘访医术精湛、精通丹药之人进京’,之后集中安排住在后花园千秋亭……”
“包括内务府采购的木炭、矿银、硫磺、黑铅等炼丹材料,都有详细记载……而炼丹的地方,则设在圆明园的廓然大公……
这里是圆明园的二十四景之一,传说建成时有双鹤栖于此,又称双鹤斋。所以凡供奉、炼丹、陈设等器,皆铭双鹤……”
林思成指了指炉腹,又把香炉翻了过来:“也是那一年,雍正改道号‘圆明居士’为‘破尘居士’,意为‘脱胎换骨’‘涅槃破尘’……”
几人愕然无言,紧紧的盯着炉腹上两只飞鹤,并炉底的底款:破尘居士。
都知道雍正崇道、炼丹,甚至于史学家对于雍正暴毙,十有**是服丹过量导致铅汞**的推断,知道的也不少,包括王齐志、商妍、郝钧、赵修能。
但前后拢共不到六年,之后又被乾隆下了封口令,文献烧的烧,东西砸的砸。所以知道起因、详细经过,乃至于在哪里祈福,哪里炼丹,道士住在哪里,各处修道和陈设器具各有什么特征等等等等,能有几个?
叶安宁应该知道一些,但她跟着单望舒在故宫混了整整十年。至于林思成,迄今为止,他连紫禁城的门朝哪开都没见过。
所以,活该他捡漏……
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几个人盯着香炉和两幅画,心中复杂莫名。
好久,王齐志呼了一口气:“剩下的呢?”
林思成拿起那方和田玉的《清和散人》:“这就是景道长的开山祖师樊清和,全真道龙门派第十代传人。原名樊正,字正则,《兰州府志》称其:家累万金,弃而学道……且精内丹、易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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