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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044

谢琅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所见是摇曳的烛火和满墙的青泥。

身着青纹长袍的男子快步走到石床边,伸手按住刚睁开眼的少年肩膀,语气急促又沉重:“你终于醒了!阿琅,现在只有你能去药王谷。”

谢琅眨了眨眼,脑海中瞬间闪过昭陵的画面——练剑场的青石地、李玄通的伪善笑容、还有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最后一刻。

可眼前的洞府、身边的男子,却全然陌生。他看着对方焦急的脸,声音沙哑:“你是谁?”

男子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随即放缓语气:“我是赤离,你同母异父的兄长,丹霞麝鹿妖族的少主。你前几日去山谷采草药时,不慎摔下山崖,伤了头,许是忘了些事。”

“妖族?少主?”谢琅皱起眉,陌生的词汇与昭陵的记忆在脑海中碰撞,“我……这里是哪里?”

赤离愣了愣,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伤糊涂了?这里是丹霞啊。”

谢琅心中一震,丹霞……丹霞不是已经被魔尊沉朔屠灭了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修长,却没有常年做杂役或是握剑留下的厚茧,显然不是自己在昭陵时的手,也不是自己在纤阿峰的手。

难道……他再次穿越到了别人身上?

“你先别想这些。”赤离转身从石桌上拿起一张画像递过去,“你看,这是云舒,你嫂子,她是药王谷的弟子,怀了我的孩子。可药王谷的人说我们妖族要抢他们的炼药资源,把她关了起来,还请了昆吾宗的修士来镇压我们。”

“昆吾宗……?”谢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对,听说昆吾的既明剑尊会带着他的弟子前来,”,他声音发颤,“那些昆吾的剑修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在此之前,我必须把云舒救出来!可族里其他人都是纯血妖族,气息太明显,一靠近药王谷就会被发现。”

“只有你是半妖,你的父亲是人族修士。”赤离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身上的妖族气息很淡,只要稍加掩饰,没人能发现。我们麝鹿一族本就常伴木客居,深知草木所生,分辨草药是刻在血脉里的本能,你扮成逃难的草药童,很容易就能混进药王谷。”

“既明剑尊的弟子……?”谢琅低声重复。

片刻他抬起了头来:“我要怎么做?”

赤离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这里有草药、衣服和身份证明,上面写着你家乡遭了魔气,爹娘双亡,来药王谷求活路。记住,一定要隐藏好妖族身份,找到云舒后,想办法带她回来。”

谢琅拿起身份证明,纸上的字迹陌生,却让他想起昭陵时的户籍文书。他抬头看向赤离:“我……我记不清族里的事,要是露馅了怎么办?”

“不会的。”赤离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坚定,“分辨草药的本事在你血脉里,丢不了。你只要跟着本能走,别慌就好。阿琅,算哥求你了,云舒和孩子不能有事。”

谢琅看着赤离泛红的眼眶,攥紧布包,点了点头:“好,我去。”

三日后,药王谷山门外。谢琅背着布包,跟着逃难的人群排队,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人群瞬间安静。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白衣修士走来,为首女子一袭白衣,腰间佩剑泛着冷光,面容清冷,身姿挺拔。那熟悉的轮廓,让谢琅的呼吸瞬间停滞——是望泠!

此时的望泠约莫二十岁年纪,眉眼间褪去了昭陵时的稚嫩,轮廓愈发清丽。她的眉峰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剑修特有的锐利。眼睫纤长,眸子是极深的墨色,像凝了霜的寒潭,不见半分波澜。

这模样,与谢琅记忆深处、未来那个纵横十三州的顶尖剑修别无二致,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暖意都隔绝在外。

“是昆吾宗的人!看那服饰,定是来帮咱们对付妖族的!”身边村民的议论声拉回谢琅的思绪。

他抬眼望去,只见药王谷谷主已带着几位长老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着客套的笑,目光却越过望泠,往她身后的队伍里扫:“不知既明剑尊可在?老夫已备下灵茶,正想向剑尊请教镇压妖气之法。”

望泠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家师云游在外,此次丹霞谷之事,由我全权负责。我是剑尊座下弟子,望泠。”

谷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神里的期待淡了几分。

他上下打量着望泠,目光在她腰间的佩剑上停留片刻,虽没直接说什么,可那微微扬起的下巴、放缓的语速,都透着几分倨傲:“哦?竟让望泠仙子亲自跑一趟……只是不知仙子如今修为几何?丹霞妖族虽算不上凶悍,却也擅长隐匿,若是应对不当,恐会让妖气蔓延。”

这话里的试探与轻视再明显不过,望泠身后的昆吾弟子顿时面露不悦,却被望泠用眼神制止。她依旧神色平静:“略通元婴法门,应付妖族异动,足够了。”

谷主身边的一位长老见状,连忙凑到谷主耳边,压低声音道:“谷主,这位望泠仙子可是昆吾宗百年难遇的天才!您看她腰间的佩剑,是上古神剑皓羲!听闻她十二岁入剑冢,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就让皓羲认她为主了。”

谷主的眼睛微微一眯,再看向望泠时,语气里的轻视淡了些,却依旧端着谷主的架子:“原来望泠仙子年少有为,是老夫失敬了。既然仙子与众为仙友远道而来,不如先随老夫去谷中歇息,待明日再议镇压妖族之事。”

他说着,目光扫过排队的新弟子,随意指了指站在队尾的谢琅,“你,就你那个背着布包的,过来!”

谢琅愣了愣,连忙从人群中走出,低着头走到谷主面前:“弟子……弟子阿琅,见过谷主。”

“从今日起,你就去伺候望泠仙子的起居,仙子有任何需求,都要优先满足,不得怠慢!”谷主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望泠顺着谷主的目光看向谢琅,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这张脸陌生,可“阿琅”这个名字,却让她心底莫名一动。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有劳谷主费心。”

谷主笑着摆手:“仙子客气了,昆吾宗肯出手相助,老夫理当周到些。众位仙友,请随老夫来。”

望泠跟上谷主的脚步,谢琅也连忙背着布包跟在后面。

他悄悄抬眼,看向望泠的背影——白衣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可那挺直的脊背、沉稳的步伐,都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谷主边走边向望泠介绍药王谷的情况,话语里满是对谷中灵草、丹药的炫耀,偶尔还会提起几位与昆吾宗交好的长老,试图拉近关系。

望泠只是偶尔应一声,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目光却在观察谷中的妖气分布,神色专注。

继续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一座雅致的竹屋出现在眼前。屋前种着几株兰草,石桌上还摆着一套未收的茶具,显然是提前打理过的。

谷主这才停下脚步:“这里就是为仙子准备的居所,清净得很,适合修炼。阿琅,你先服侍望泠仙子安顿,老夫去吩咐人送些灵食过来。”

言罢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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