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的一座不知名县城内,顾安牵马信步走在街头。两旁的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哎~过往君子听一言勒,算一算,知天命,测一测,解千结!”
顾安目不斜视地从算命的摊前路过。
一白胡子老道赶紧探出半个身子向她打招呼:“公子公子!”
顾安微微偏头,疑惑地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老道坐回位置上肯定道,“老夫夜观天象,今日会遇到我命中注定的缘分。”
顾安困惑眯眼:“啊哈?”
老道边摸着胡须边叹道:“那人便是您啊,所以老夫要免费送您一卦,公子,来吧?”
顾安挑眉,想着反正也无事,全当打发时间了,便走了过去。
算命摊上一块褪色的红布铺在木桌上,上面摆着两枚古旧的铜钱、竹签和靠手的小枕头。
老道笑眯眯地说:“小友,不灵不要钱哦。”
顾安:“你刚不还说是送我一卦?”
老道:“这是当然,可小友得了卦后难道不想听听卦象如何吗,本道精通法术,上可通天,下可入地,算不遗漏,小友舍得不赞助些辛苦费吗?”
顾安面无表情点头:“舍得。”言罢她抬脚要走。
老道立马开大:“诶诶,姑娘留步!”
见顾安闪到自己跟前,他乐哉乐哉地又捋起胡子:“小友现在可要卜上一卦吗?”
顾安狐疑地抽出一条竹签:“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她的扮相明明很爷们。
老道接过她手里签,闭眼不答,反倒老神在在地掐指算了起来:“签文意为人如流水,印证姑娘并非此间来,乃天边弱水坠入凡间。”
不是此间人?
顾安抓住关键词,心中奇道:真的假的,这老头真有本事能算出这玩意?
她面上未显,可老道阅人无数,还是成功看出顾安的瞳孔地震。
这把稳了,老道搓手手:“姑娘,你已来此地,既来之则安之啊~”
顾安:!!!!!!
她激动拍桌,桌上的铜板随之震三震:“那可有回去的办法?”
半缩着肩膀以为要挨打的老道闻言放松下来:“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即可。”
“啊?”顾安连环震惊,“你当西天取经呢,不能打折吗?”
老道习惯性地抬手搓下巴,摸到险些秃噜皮即将暴露的假胡须,他赶忙手动恢复,清清嗓子故作深沉道:“天机不可泄露,算的太多会消耗老夫的精力,除非……”
顾安赶紧追问:“除非什么?”
见大师看向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她瞬间秒懂,正要打开荷包取坨银锭子出来,哪想眨眼的功夫整袋都被薅走。
好快的手速……
顾安心中赞叹的同时,唰地抬头瞪了眼面前的算命老头。
这老头也不当面全部吞了,说一句话就拿一块银子,然后放了半天的屁,掏空了钱包,顾安啥也没听懂。
就在她的理智快要战胜疑惑时,远处走来一对骂骂咧咧的老夫妇,有认识他们的人问发生了何事。
老妇人当场开始哭诉,昨日她健健康康的大儿遭人戏弄,说她娃不能生育,她大儿年纪轻着了贼人的道后,当真买了那什么劳资的送子药,谁料当晚就在房中闹了一夜,折腾得她大儿媳妇第二天醒来就见红了。
路人听后觉得奇怪:“药是你儿喝的,关你儿媳啥事?”
“怎么没关系,怎么没关系!”老妇人拍着大腿嚎出声,“我儿媳原来已经有了身孕,只是月份早没发现,谁想碰上个害人的病痨鬼对我儿瞎白话,可怜我的乖孙还没出世呢,就这么走了……”
她边喊边跳脚,这画面瞧着着实吓人,那些看热闹的马上绕开这队老夫妇十米远。
顾安也将视线转了回来,却见白胡子老道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全部家当,拎起桌布拔腿开溜。
顾安拽住他的胳膊:“诶,大师,我还没听明白呢。”
老道用力甩开,半边胡子还掉了下来,凄惨地黏在上嘴唇上:“姑娘,师父领进门,剩下的得靠你自己领悟啊。”
那对老夫妇朝他们这看了眼,大喊骗子别跑!
顾安警铃大作,她反应过来自己怕是遭骗了,迅速运气朝老道追去。在追到一胡同时,前方无路,胡同里也无一人在。
见鬼了?
顾安仔细勘察周围,没发现有其他的出路,而这里的围墙恰好特殊,毗邻县衙,造得有三丈高,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那么快爬墙溜走。
难不成他还会飞?顾安边往回走边思考人生。
当她牵回红枣准备寻个客栈落脚歇息时,正好迎面撞上方才那对老夫妇。
“老伯老母好。”顾安礼貌且客气地行了个礼,“请问你们刚刚是在寻那个白胡子老道吗?”
“谁老谁老啊?!”老妇人翻个白眼,“我认识你嘛,再说我好端端的找什么道士啊。”
顾安皱着张脸:“不是,就刚刚在东大街那,你们不是要找骗子……”
“没有没有。”老妇人不耐烦地扬了扬手里的菜篮子,“没看见我在这买菜吗?”
她的老伴扯扯她的袖子催促说家里的娃要饿了,得快回家做饭。
顾安顿时一整个怀疑人生中。
那老夫妇向前走两步后,妇人拍下脑袋恍然大悟,捅捅老伴的胳肢窝说:“方才那小伙不会也是要找城南那病痨鬼吧。”
老伴摇头猜道:“估计又是一个被骗的。”他们说完双双回头,但身后已无故安的身影。
而此时在大都,武帝携妃子到山庄避暑。闲时众皇子比赛打猎,四皇子拔得头筹,武帝龙心大悦问他要何赏赐。
四皇子快步上前行礼,无视兰贵妃的眼神,请命外出到江南拜师学武。
真真糊涂!兰贵妃心里骂娘,但她知道儿子还在为三公主被送到陈国和亲一事与自己生气。
武帝似笑非笑地瞥眼下方的兰贵妃,他摩挲着玉扳指问道:“为何要去江南?”
四皇子拱手跪地:“听闻锻体大师几日前定居新州,儿臣诚心求学,只为强健体魄,日后更好地为我们大庆效力……”
武帝闭眼,单手斜撑着脑袋,他似是倦了。四皇子赶紧低头不再作声。
“去吧。”只见武帝大手一挥,算是应下。
视线再回到清州原木县县城内,顾安糊里糊涂牵着马走到了城南,随意寻间客栈住了进去。到饭点时她感觉有些饿,就去找小二要饭菜。
“等会给我送房间里去。”顾安交待道,转身时顺带扫了眼楼下,结果一眼瞅见角落里磕花生米的熟悉男人。
那不是之前在山洞里被匪徒称作采兰侠的大盗嘛!!!
顾安下意识捏紧栏杆不敢眨眼。
许是她的目光太热烈,采兰侠刚好抬头并朝顾安的方向招了招手。
顾安疑惑不解外加莫名的激动,头次碰见江湖传言里的著名大盗,她怀着忐忑且复杂的心情下了楼,坐到了大盗对面。
谁料凳子都还没捂热呢,对面就喷了口老血溅在顾安眼摸前。
“你你你……”顾安刺啦挪开凳子后退半步,“你这是咋回事?”
采兰侠无所畏惧地摊手:“中毒了。”
他平静地说出四个字:“命不久矣。”
顾安:“……啊?”
“江湖险恶啊~”采兰侠连连叹气,又倏地抬头问顾安可想听听他的故事,“我怕再不讲就没人知道了……”
顾安:“……好吧。”
于是抬手间,采兰侠就招呼跑堂的再要了壶酒,外加一份炙羊肉。
小二犹犹豫豫没有去传菜。采兰侠对着顾安挪挪下巴:“今日我小友在,她是有钱人,她请客。”
顾安:???
采兰侠理所应当道:“怎么,听故事不用钱啊,讲的人可是要费口水的。”
顾安:也是哦。
见被动请客的已经点头答应,小二才放心地到后头吩咐厨房备菜。
采兰侠说自己本命张三,三年前到一权贵人家窃宝时,无意撞见那家主人在用活人炼丹,其中最小的孩子不过四岁。
顾安听他描述时也跟着愤怒起来:“真是可恶,是谁这般目无王法,胆大包天,你告诉我我去抄了他!”
采兰侠看她一眼,叹气摇头:“没用的,那地方隐蔽不说,看守的护卫更是凶神恶煞、个个武功高强,我当时因为心软不忍见其中一个幼童被投入丹炉,出手相救,不想却高估了自己,被歹人生擒住,那个变态主人一反常态地并未杀我,只是拿我试药,也幸好我碰上了从前江湖上结交的兄弟,只是没想到他竟会为贼人做事……唉,多说无益,毕竟他念着兄弟情分助我逃出了生天,只希望莫要因此连累到了他……”
讲至此处,采兰侠神情异常低落,他缓缓讲道:“也正因为那一年的囚禁,我日日被强迫试药,如今毒入骨髓,神仙难救……”
顾安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或许还会有转机的,毕竟世界那么大,奇人无数,再说你也是因为救人才着了坏人的道,不管如何,起码那个幼童会感激你的帮助……”
哪料采兰侠听后咳嗽起来,越咳越激动,肩膀耸动。
顾安一时不知哪里说的不对,她莫名感觉这张三是在笑,可当丝帕从张三嘴角移开时,鲜红的血迹赫然印在上面。
顾安唾弃自己怎么能怀疑眼前这个即将告别人世的人。
忽地,她想到什么又问:“可那日山洞里见到你,你怎么会和匪徒待在一块?”
采兰侠捂住心口仿佛很痛的样子:“因为他们就在那富贵人家里干活,经过我连续七天七夜的跟踪,调查出那俩货本是按主家命令外出采买的,不想进城赌瘾发作,在赌坊输光银子,怕不能交差就打起了劫道的主意……”
顾安一听更觉得奇怪:“可我依稀记得他们那时喊了你的外号,这不就暴露了吗?”
采兰侠:“跟踪到一半时我偏巧毒发,内力全失浑身无力,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他们发现后瞬间起了贼心,打算直接杀人越货,我因此不得不将身份告知他们,诱导对方领我去接榜讨赏银,只为暂时保自己一命。”
“他们就这么简单被说服了?”顾安奇道,转了圈眼珠问出心底纠结许久的问题,“你是怎么证明自己就是采兰侠的?”
“嘴巴说说就行了。”采兰侠又看顾安一眼,似是好笑地弯了弯唇,“先不说我肯定是采兰侠,单论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啊,最是好骗,要不我一开始怎么会挑他们下手呢。”
他着重强调了头脑简单四个字。
顾安半信半疑地点点脑袋,眼瞧着采兰侠脸色越发难看,这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不忍再问,只说:“那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吗?”
哪晓得这话彻底让对方破功,采兰侠低头大笑,再抬眸望向顾安时,他感慨道:“小友,你真是太……太善良了。”
他拭去眼角挤出的一滴泪:“果然,女孩子什么的最善解人意了。”
顾安:!!!
她瞬间警觉:“你说什么?”
采兰侠挑眉:“姑娘,你的扮相确实不错,但身上的熏香味我隔十里地都闻着了。”
顾安:……
她撇嘴否认:“难道只有女的会熏香吗?”
顾安心想从前她在宫中时,人人身上都是香喷喷的,多好。
采兰侠指尖点桌:“刚才这桌子你用自带的帕子足足擦了三遍,单是碗筷还倒热水烫了两次……”
顾安面不改色:“我爱干净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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