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大作,雨却是慢慢小了不少。
青色的油纸伞不知何时被他丢在一边,双手紧紧抱着眼下脆弱的姑娘,那盒子中银票,是她舍不得吃肉,舍不得买新衣,每日起早贪黑去市里打拼的,来救妹妹的钱。
她从未抱怨过,只是数着日子,求着那天快快到来。
可如今……
火光燃起,新衣被扔进火里,买来的糖和酥饼放在一侧。
她找不到小妹到底被埋在了哪儿,嘴里喃喃着她的名字:“香满云,阿姐给你买的东西,你过来拿。”
“你这丫头,不是说好了要等我来赎你,你个小骗子。”
“也不能怪你,都是他们的错,都是。”她哽咽一下,垂眸:“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
小风拂过面,那要落在她身上的雨水都被扫斜,落到了地上。
靳玄止不忍她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了,妹妹若是知道,不会怪你,也不会忍心你责备自己。”
香满棠闭上眼,她是穿越来的。
但从小长在这儿,穿越前的记忆仿佛是她的上一辈子了,妹妹是同她相依为伴长大的亲人啊。
世道无情,生长环境待她们也并不友善。
香家生了五个孩子,都是闺女,那夫妇成天盼儿子,大姐早早被卖给外地地主为妾,过得并不好,郁郁而终,二姐一出生就被摔死了。
三姐十五岁那年出嫁,路上遇到匪徒劫亲,自此消失不见。
而她,一个现代人,生在了古代,虽有学识手艺,可短时间内依旧跑不了,更不要说那对无良父母又生下五妹,她看着那小婴儿,只有无限悲凉,日子一天天过去,婴儿第一个喊得就是姐姐。
她怎么忍心抛下她。
香满云,名字还是她偷偷给取得呢。
“那年,我不是为了嫁而嫁,我知道那人是个要死的瘫子,他花钱买我冲喜,一个要死的人能帮我彻底脱离父母,相较我的姐姐们,那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当然要嫁,我利用他,鄙夷他,却感激他。”
香满棠深呼一口气,心头酸涩,她太需要一个人听她发泄诉说。
她跪坐在地上,看着前面逐渐熄灭的火:“两年后,我存了些钱,想回家把云儿接走,可他们却要把我妹妹卖到青楼。”
香满棠手里还握着那钱袋子,指尖因用力绷得微微轻颤:“没办法,我的钱不够和青楼出的价比,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若是再努力些,就可以赶在他们要卖掉云儿前,把她带走。”
抬手拭去眼角泪水,香满棠冷笑一声,颇为自嘲。
如今那让人无限懊恼悔恨的场景再现,那追在她屁股后面,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姑娘,已经玉损香消。
走得无声无息,从降生到死去,从未被人好好对待过。
她平静到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靳玄止却心痛到无法呼吸。
香满棠垂眸看着突来一股劲风将那一小堆糖吹散,一颗滚到她的腿边,糖纸上沾满泥土。
睫毛轻颤,轻轻捏起来,侧眸:“你吃吗,云儿给的。”
靳玄止抬手,却见她勾起唇撕开糖纸放进自己嘴里,甜味儿在嘴里炸开:“不给,她给我的。”
说完,却见他眼底也含了泪,香满棠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发现没有看错后,还略带错愕,随即叹了口气:“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她想起身站起来,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过来的路上,她浑浑噩噩,不知道跌了几次:“以前我总是让她再撑一下,其实有时候也在想,撑着对她来说,是不是一种残忍,那我可真是罪大恶极,平白让她受了多少罪。”
抬眸见靳玄止皱眉要反驳她,忙道:“我就是说说,我知道,我们都是受害者,真正该死的,是别人。”
说完,摇头一笑。
她不是一个会一直沉浸在伤痛的人,发泄一通,已经好了很多。
一想妹妹或许真的解脱了,不甘,却又一遍遍祝她下一世安好。
靳玄止定定看了她良久,上前,在人惊愕的目光下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恨那些人,也知道,你还在怪自己,若是需要,你就打骂我发泄。”
这种情况,任谁都会往自己身上揽责,可本不该如此的。
万幸她十分坚韧,只是一时情难自控,才发泄情绪到自己身上。
香满棠哑然,她和他说这些,本就是在宣泄了,打骂别人算什么:“看你说的,我又不是疯婆娘。”
靳玄止垂眸将这人的身影深深映刻在大脑里,他想,若是下次再失忆,也不会忘记她,不会忘了这样一双盛人的秋水剪瞳。
他朝她伸手:“那我们回去买些纸钱,让妹妹多带些阿姐最后能给她的东西,既然已经走了,那便好好走。”
一眼沉入他深邃似湖的眉眼里,香满棠突然有些慌神,下意识先将手放入他掌心。
本想撑着他的手站起来,却被他打横抱起。
“下山路很滑,我抱你回去,脚疼吗?你摔了四次,最后一次摔狠了,好半天没爬起来,我想去扶你,又不敢去扶你。”
眉心敛起,他看了她一路,跟了她一路,慢慢捧起这朵快碎掉的美人花。
香满棠眸色微动,闭上眼盖住眼底湿润,轻轻靠在他怀里。
“谢谢你。”
他不需要她道谢,他想她往后的路都开心。
隔天买好东西上坟,夜色漆黑,白纸纷飞,只听远方鞭炮齐鸣,随即天空烟火如火树银花般绽放,连连串串,如梦似幻。
烟花落,慢慢升起千百盏孔明,阴云无光,它们代替星月点亮无边深沉。
他们在山上,站得高,看得艳,香满棠抬头望着:“灵山寺,千灯会。”
她都忘了……
靳玄止深深看了她一眼,从他们带来的大包袱里拿出未燃灯的孔明,姑娘眸色微亮,他勾起唇,又拿出笔墨:“我打听过,是祈福灯,也是祈愿灯。”
写下愿望和期盼,神明会保佑你。
就算不信奉神佛,也可以寄托美好。
靳玄止贴心询问:“需要我帮你写吗?”他知道她没上过学堂,认不得几个字。
香满棠摇头:“我来吧。”
靳玄止挑眉,将东西给她,一手帮她托着灯。
垂眸看着她不太灵活地拿着毛笔,像拿筷子似的,落字却是毫不犹豫,且一笔一划,秀气的小字看着像是练过的。
不过,她写得有些字,倒是让靳玄止不认识了。
缺胳膊少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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