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空荡荡，没有人踪。

梅莉对着诊室的后门，一副警惕姿态，好像那里刚才还有人出没，但霍尔小姐来到诊室后，里面同样空荡荡。

通常情况下，白天里霍尔小姐都会开放诊室，就算是今天她在休息也不例外，所以，有人进来又离开也是正常的。

这样想着，霍尔小姐又到门边看了看，街道上同样空无一人，只有对面的医院门大敞着，她前去询问福特医生，问他是否看见什么人进来，福特医生表示一概不知，霍尔小姐则敏锐看向那扇通往后院的门，那里门帘仍在晃动中。

帘子后面有人吗？从凯瑟琳的尸检开始，福特医生就与凶手有所勾结，那么帘子后面的会是凶手吗？

霍尔小姐忽然间深吸口气，大步流星走到后门，不顾福特医生制止揭开帘子。

“霍尔医生，您做什么？”福特医生大吃一惊跟来门边。

院内空荡荡，霍尔小姐按下猛烈的心跳，镇定自若转过头：“我以为那个人藏来这里了。”

“我是老了，又不是瞎了，有人进来还能不知道吗？”福特医生撇嘴道。

霍尔小姐目光沉静看他，静默后说：“福特医生，也许您的眼睛对您还够忠诚，但您的嘴巴就不同了。”

口吻略带冷意，福特不免瞪大双眼，惊诧于她的不客气，继而像是愤怒：“霍尔小姐，您未免太不礼貌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斥责她不礼貌，霍尔小姐反而微微一笑，低眼直视眼前头发和胡须都花白的老者。福特怒视她的双眼几乎即刻败下阵来，有些心虚地转看向一边，而这样的眼神更令霍尔小姐失望。

“我只是觉得，您作为医者，至少该对那些病者和伤者诚实。”

“发生了什么？”一人突然从门外进来，打断二人，不过像是随口一问，接下来便坐到座椅上，对福特道，“来看看我的伤。”

霍尔小姐注意到福特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在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后门和霍尔小姐后，福特走去座椅旁，戴上眼镜点亮灯。

霍尔小姐也走近问：“墨菲长官，您怎么受伤了？”

“还不是那几个一出狱就不老实，下午突然来镇上闹事，”墨菲抬起头来，他最近比以往无精打采许多，恹恹道，“霍尔小姐，您最近可要当心呐，这群家伙想必还会四处生事。”

霍尔小姐皱眉，又看了眼后门处，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退回兽医站内。

克莉丝塔坐在诊室通往后院的门下和梅莉等待她，见她回来，起身递出一封信，那是她在门侧的夹缝中发现的，刚才霍尔小姐急于找人忽略了这封信。

霍尔小姐拆开信封时，一件东西从中滑落，她险险接住，看清那件东西时不禁呼吸一滞。

一段记忆蓦然涌现在脑海，那是她初到蒙特城寄宿学院后，用为院长打扫学院和房间赚来的钱给凯瑟琳买的第一件礼物，一枚蝴蝶胸针。

于是，霍尔小姐的大脑在这个瞬间被两个想法占据——

什么人将这枚胸针送过来？

为什么这段记忆出现得如此恰到好处？

天色晦暗，克莉丝塔发现霍尔小姐的指尖在隐隐发光，她问：“霍尔小姐，他说了什么？”

霍尔小姐收回思绪，握着胸针迟缓展开信纸：

「为了凯瑟琳，为了您的姐姐，不要再查下去，请转告布莱恩特。 ——A」

克莉丝塔探头看上会儿，问她：“是艾什顿吗？”

A知道她的身份，霍尔小姐攥紧信纸和蝴蝶胸针，低声对克莉丝塔道：“克莉丝塔，我要去找伊森。”

克莉丝塔点了点头，但当她们找到殡葬馆时，伊森并不在那儿，道奇也并不清楚伊森的去向，并含糊其辞表示道：“我估摸着，是因为布莱恩特那小子一整天都在找他，所以他才不回来……”

霍尔小姐离开后有些茫然，走出几步后，她问身旁的女孩：“克莉丝塔，你……或者你认识的那个人，她能找到伊森吗？”

克莉丝塔想了想，摇头。

-

克莉丝塔骗了霍尔小姐，因为孔映要操作电脑才可以找到他，但她不想让身体被孔映占据。

她讨厌孔映，因为孔映说她如果不听话，就再也不会还给她身体。她还是喜欢拥有身体。

但这天晚上克莉丝塔前所未有地失眠了，她在草席上翻来覆去，感觉有小虫子在身上爬动，但她四处抓挠也没有找到究竟是哪里在痒。

月上中天时，她突然说话：“孔映，虫子也会有虫子吗？”

孔映很安静，沉吟很久才回答她：“任何程序都有可能出Bug，哪怕是个Bug程序。”

“那会怎样呢？”

“也许会引发次级Bug，更加不可预测，更加乱套。”

“那我会变成另外的Bug吗？”

“我不知道。”

孔映说完，没再听见克莉丝塔说话，作为她的“感觉”，孔映一整天都感知到克莉丝塔心绪的微妙波动，那是她在不高兴的表现。孔映对此有些厌烦，她不想向任何人道歉，何况这家伙还只是一个Bug。

牛棚里重归沉寂，只有克莉丝塔在她的脑海中听见一道声音，那个声音说：“或许，你在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另外的Bug了。”

毕竟，她是一个自行运行的Bug，她身为Bug的轨迹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位了。

但孔映自认这番话说得违心，因为克莉丝塔切切实实地完成了承载自己破坏意志的使命，她这样说，无非是想给她一些安慰，让她不再陷入奇怪的存在危机。

克莉丝塔想了很久孔映的话，似懂非懂，最后问她：“你可以帮我找到伊森吗？”

她再次让渡这具身体的使用权，孔映试着调出电脑里的开发者助手，定位了伊森在地图上的位置，那是宾利太太的旅店。

克莉丝塔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告诉霍尔小姐，但翌日醒来时，她发现她再次失去身体。

而孔映甚至没有发现克莉丝塔醒来，因为她正忙于和那道失踪的信号联系——

她与对方初次交流的那个早晨，她因受到某种冲击而陷入昏迷，她的意识似乎回到现实世界里，她听见一些仪器运转的声音，听见模糊而遥远的人声，直到克莉丝塔炸毁那面岩壁，她才从巨响声中惊醒，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岩壁已经被炸毁，她不知道那个声称自己的世界被她破坏的人怎么样，于是她回到牛棚，试图再次与对方取得联系，但从那时起对方就失去了音讯，就好像真如她所说，她破坏了她的世界。

这些天，那面破损的数据墙总是引发异动，而这天凌晨时，她也是因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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