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琰扶着车壁坐正身子,先关切身旁的秦羽薇:“没磕到哪儿吧?”
秦羽薇飞快摇摇头,明艳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惊惧之色。
给程琰驾车的车夫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定北军老兵,御马之术精湛娴熟,绝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程琰对于这点亦是心知肚明,稍稍抬高音量,对着外面道:“月桂,月桂——发生了何事?是撞到人了么?!”
“姑娘!”月桂惊魂未定地打了帘子进来,神色还带着些许仓皇,“是神策军,神策军的人突然纵马拦车,才会停得这么急……”
神策军,太初帝南征北战时亲手带出来的亲军,大梁建国后被设为禁军,分设三营,驻扎在洛京及京畿城镇,拱卫皇城。
神策军并不受兵部辖制,政出中央,直属天子。
因这直达天听的特殊性质,神策军行事颇有些放荡不羁。
车上挂着镇国公府的牌子,通常来讲,即便是神策军也不会不长眼地拦府上车架。
程琰抿了抿唇,先安抚似的轻拍秦羽薇握紧的手背,而后抬手,轻轻撩开车帘一角,露出一张素白如玉的面庞。
她看向横亘在车前的神策军士兵,径直问道:“不知所为何事?竟劳得小将军纵马拦车。”
拦在车前的是一个眼生的年轻军官,骑高马、配横刀,蓝衣玄甲,是个低品级的校尉。
年轻校尉翻身下马,快步行至程琰面前,拱手行礼,脸上的神情还算得上谦逊:“夫人抱歉,近来有贼人进京作乱,今日好不容易查获其行踪,已封锁了所有城门,逐门逐户地搜查,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当街纵马可大可小,但这校尉骑马拦车却是极为危险的举动,若是马匹受惊,落得个人仰马翻也未可知。
程琰素来不是个爱为难人的性格,虽然校尉言辞恳切,她心中仍有些气不顺,抬了抬精巧的下巴,道:“小将军言之有理,只是闹市街头,车马慢行,小将军若行事温和些,焉知不可得偿所愿?”
秦羽薇是直来直去的爆竹性子,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开口附和道:“校尉瞧着年纪小,许是有些分不清轻重。今儿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们两个身强体壮的,晃一晃也不打紧。若是这车上坐了个身怀六甲的,被你今日这出惊吓到有个什么好歹……”
年轻校尉被两人一暗刺一明讽的话语弄得满脸通红,只能再度躬身拱手,赔着笑道歉。
“是小人唐突,二位夫人宽宏有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说着,又简单解释了一下需要如何仔细排查,请程琰与秦羽薇下马稍等。
虽说心有不悦,但两人都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蛮横之人,于是掀开帘子,准备步下马车,年轻校尉抬手制止,说道:“以程夫人的身份自不会潜藏要犯,下车自是不必,只需让我们搜查一番车顶和车底便好。”
程琰点头应允,与秦羽薇坐回了车里。
年轻校尉拱手说了一句“得罪了”,话音未落,便对着身后的士兵挥掌一指,立刻便有两士兵上前仔细搜查起来,一个纵身一跃,轻轻巧巧落到马车顶端,还有一个俯下身子,一溜烟便钻进了车底。
趁着他们搜查,程琰拨开车帘向外张望,当真是好大的阵仗——素来车水马龙、人潮熙攘的启明大街难得显露出几分萧索,行至其上的行人、车马也大都如她们一般被三三两两的士兵拦下,搜查问话。
程琰秀眉微蹙,已然嗅到几分危险的讯息。
“瞧着不大对劲。”她压低声音对一旁的秦羽薇道,“要不今天算了吧?过几日咱们约上芊芊再聚……”
秦羽薇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略显愤愤道:“也好,刚刚晃那一下,把我逛街的美丽心情都给甩没了!”
三言两语间,士兵完成了搜查,对着车夫比了个放行的手势。车夫扬鞭正欲驱车起行,忽而响起一阵喧哗骚乱之声。
“杀人了!”不知是谁高喊一声,立时,伴着人群惊惧的尖啸声,士兵们随着校尉一个抬手,齐刷刷拔出腰间佩刀。
霎时间,银光乍现,一片肃杀之意。
事态急转,车内众人连忙屏息,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自己惶恐无措的神情。
程琰小心地掀开车帘一角,查看外间的情况。惊恐的百姓慌乱逃窜,街道两边的好几家商铺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火光,陌生的军士努力维持镇定,一面命人救火,一面目光在杂乱的人群中迅疾逡巡。
“怎么办?”秦羽薇气音急问道。
程琰浅淡如琉璃的瞳孔右上左下轮转,脑海中飞速思索。
怎么办?!跑还是不跑——
跑,外面如此混乱,鱼龙混杂,刀剑无眼,无异于一场豪赌——不跑,马车目标大,镇国公府的标志如此显眼,若是贼人冲着自己一行人过来,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全然就是进退维谷的场面!
车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腾跃之声,那年轻校尉短促平稳地唤了一句“指挥使”。
程琰正在思索这神策军指挥使有何许人也,便瞥见秦羽薇脸色骤变,张开口正准备说什么,车帘被粗鲁地掀开,一只绑着银质护臂的手自外间伸进来,拽着程琰的胳膊便将人往外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秦羽薇与月桂尖叫着从车里追出来,程琰已被那人打横抱起,扔到马背上。
“啊——”秦羽薇尖利的声音随着看清男人的面容,如同被掐住喉咙般骤然停歇,她愣在原地,呆滞地眨了眨眼。
通体雪白的高大骏马上,锦袍银甲、腰佩长剑的男人凤目低垂,睥睨众生般扫视一圈,气势卓然不俗。
淡淡晲了一眼秦羽薇,男子扔下一句“护好她们”,双腿一夹马腹,如流星赶月般扬尘而去。
劲风呼啸,如有实质般劈头盖脸朝程琰面上砸来,她紧紧闭着眼,既是有些睁不开,也是不想睁开。
强劲有力的手臂横亘腰间,身后是无法忽略的炽烈灼热的身体。男人只是双手握着缰绳,就自然而然地将她揽在自己怀里。
程琰紧紧抓着马鞍,在颠簸间勉强和他拉开些距离。
明明是亲昵紧贴的姿态,马背上的两人却谁都没有开口,只余风声猎猎、马蹄达达。
裴霖垂眸在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上扫视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嗤,猛地一抽马鞭,骏马立即高声啸鸣,痛快地撒开腿加速狂奔。
冷风倒灌进程琰嘴里,顺着喉管一路俯冲,呛得她猛地俯身,剧烈地咳嗽起来。再不敢闭着眼,程琰一面掩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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