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戚应物在囚室里仰面躺成了一个大字。
他攥着被拒收的吊坠,忿忿地瞪着天花板——就好像天花板是顾礼然的脸一样。
那家伙!凭什么代替那位Omega拒绝这个吊坠!
顾礼然自己也是Alpha,而且都这个年纪了,肯定早就标记过Omega了。难道他就没想过,刚刚被标记过的Omega,如果骤然离开Alpha的信息素,会本能地产生焦虑、害怕,甚至哭泣不止?
啊没准还真是这样。反正那家伙骨子里都透着狠戾凉薄,说不定标记完就走了,根本不会管Omega的感受。
可那位Omega,那位被自己标记的Omega……
……一想到那不曾见面的Omega,戚应物不由自主翻了个身。
虽然没能看到他的面孔,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自己既然对他进行了完全标记,就要尽可能地负起责任。
这是Alpha最基本的义务啊。
更何况……
那不是普通的Omega。
戚应物的手落到自己左肩处。
从他的左肩到胸口,有一道略显狰狞的疤痕。
这道疤痕来自于寂灭之剑,来自于十二年前闯入皇宫的顾礼然。
或许是因为年龄小、生命力足够顽强,自己从他的剑下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只是容貌大变,连精神力都消失殆尽。
这之后,母亲宣称“王子殿下当场身亡”,带着自己偷偷逃出首都星,逃离了王室的一切。
唯一留下的只有这道疤。
这么多年过去,这道疤痕依然如同一只怪异的虫尸般趴在胸口。
自己幼年时问过外婆,这道疤是不是永远好不了。
外婆总会揉着自己的脑袋说:“会好的喔。等小戚遇到百分百匹配的Omega,伤就会好啦。”
长大后,自己也学过AO间的基本知识,知道在理论上,信息素匹配程度极高的Alpha和Omega之间,确实会催生一种独特的疗愈效果,能促使陈年旧伤愈合。
但现实中,能达到这种匹配度的Alpha和Omega,可谓世所罕见百年难遇。
戚应物知道这件事的概率太低,便也从未对此抱有过希望。
直到今天凌晨。
回到囚室后,他发现疤痕的颜色变淡了。用手碰触,还会觉得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痒,呈现出明显的愈合迹象——这正是那种“独特的疗愈”,才能产生的效果。
所以,那位神秘的,无论声音还是容貌都隐于黑暗中的Omega,就是在这浩瀚宇宙,在这无尽时空,对自己而言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位。
百分百匹配的Omega啊……
不知不觉间,戚应物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独特的檀香梅味道。
在最冷最冷的雪地里,带着寒气,带着凌傲,令风雪都为之臣服的气息……
让人完全沉陷于其中,再无法思考其他。
还有,对方紧致的皮肤,结实的腰部,灼热至发烫的腺体,以及即使用了变声器也无法隐藏的低低气声……
戚应物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荡起来。
没办法,作为一个第一次完成标记的Alpha,他根本无法不去回想这件事。
直到他察觉出不妥,暗骂一声自己真是连发..情都不分场合,翻身下床,用简易花洒冲了个冷水澡。
*
同一时刻。
顾礼然闭目躺在床上,双臂规矩地压住被单。
按理,他两个夜晚未曾阖眼,如今终于信息素稳定,生理状态正常,应该能快速入睡。
一刻钟后,他有些不适地将身体侧向一边。
皮肤下方,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磨蹭,磨得人难受。
他翻向了另一侧。
血管之中,血液的温度仿佛比平素都高,灼得人心痒。
顾礼然一咬牙坐起身,拉开床头柜,习惯性地准备取出抑制剂——
他顿时想起江奇的嘱托,“不能使用抑制剂”。
他又关上了床头柜。
有没有什么能替代抑制剂的东西……
顾礼然赤着脚,冷着一张英挺却疲惫的脸,在偌大的卧室里来回走动两圈,最后停在一个隐秘的柜子前。
他打开生物识别锁,从柜子里取出一件东西——
眼罩。
凌晨副官依照吩咐送回来的眼罩。
上面还还带着淡淡的、糖果独有的甜腻味道,和略显刺激的清爽海盐气息。
顾礼然的指尖在冰凉冷硬的眼罩边缘摩挲着,鼻端下意识嗅着上面的气味,脸上有一瞬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失神。
但他很快又清醒过来,暗斥一声:顾礼然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要跟一个虚弱无助的Omega一样到处寻找Alpha的信息素吗?!
他黑着脸,将眼罩重新锁好,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十分钟后。
顾礼然一脸怒气地再次打开柜子,取出眼罩,丢在了自己的枕头边。
这一次,他很快就睡着了。
睡姿向来规矩的顾礼然,在睡梦中转过身,手挪到枕头边,紧紧抓住了冰凉的眼罩。
*
次日清晨。
顾礼然坐在靠背椅里,左胳膊上绑着监控仪,眼睛盯着光脑上的数据。
方才,副官谢岭已将他需要的信息都传过来了:被顾仪轩毁掉家园的难民状况,戚应物他们劫掠的矿场现状……
顾礼然一边看,一边低声下着指令。
直到江奇拍着监控仪惊叹道:“好消息!好消息!效果比我想的好很多!”
顾礼然切断通话,以探寻的目光看着江奇:“怎么讲?”
自己不需要再接受那种“深度治疗”了?
江奇:“我原本以为,这一年内,需要至少二十次以上的完全标记才能让你度过这个紊乱期——”
“现在看来,不需要啦!”
顾礼然眼底闪过一抹亮色。
很好。如此一来,自己就能按计划把那个Alpha送走……
江奇:“你只消把他像个挂件一样放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日常吸入他正常散发的信息素,就不用那么频繁地接受标记了!”
顾礼然眸色一暗,直接开口道:“什么意思?‘不用那么频繁’?!”
江奇打开光脑投影:“哎你看,我刚刚做出一套测算公式——”
“如果你和他保持这种接触频率,那么二十天接受一次临时标记,易感期接受三到四次完全标记,应该就能完成矫正了!”
“如果频率降低一点,那么十天一次临时标记……”
江奇兴致勃勃地说了许多。
顾礼然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面色已完全黑了:“按你的推算,无论如何都需临时标记和完全标记?!”
江奇挠挠头:“唔……那不然把临时标记省掉?……”
顾礼然捏了捏眉心,疲惫道:“不用再说了。把公式传给我。”
*
审讯室。
沃尔夫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和戚应物像聊家常一样聊着他们到底会被关多久。
“难道真要关上180年?那放出来的时候我们不就是老头子了?”沃尔夫颇为忧虑。
戚应物沉思片刻,慢慢摇头:“不应该。”
“如果那家伙要这么做,根本不用费劲审我们。”
以顾礼然的权势,直接把两名星盗丢去深空监狱终生监禁,又有谁敢质疑半分?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迟疑间,顾礼然进来了。
他换回了制式常服,灰褐色的衬衫一直扣到喉结下方,黑色的领带压着衬衫,分毫不乱,一丝不苟。
顾礼然坐下之后,示意副官:开始。
谢岭便有条不紊地说了起来。
他说的是关于沃尔夫的安排。
听着听着,沃尔夫先是张嘴,后是呲牙,而后又疑惑又迷茫,看向戚应物,又看向谢岭。
最后,谢岭道:“有什么不理解的?”
沃尔夫瞪着眼睛:“你们……要把我放了?”
“不但放了,还让我,让我,回家??”
按谢岭方才所说,明日,军团会派出一支灾后重建的特别小组前往沃尔夫的家乡——那颗满目疮痍的五等星阿洛斯。
沃尔夫会被转送至该处接受看管,同时协助小组和当地人沟通,共同完成重建。
谢岭当即纠正道:“不是‘放你回家’!”
“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沃尔夫的嘴角抽搐几下,眼里先是一片茫然,随后渐渐亮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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