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未晨身上带着药味的苦涩,与唇上胭脂的甜香混在一起。
他带她进屋,抵在书案边,梁若鸢腰后硌着卷宗的硬角,她起手推他,他反攥住她的手,按在案上。
“聂未晨!”她偏头躲开他,气息微乱,“你伤口的血……”
“无妨。”他低笑,指尖蹭过她唇角晕开的胭脂,眸色幽深,“夫人既回来了,不如说说,为何半途折返?”
梁若鸢别过脸去,从陈白瓷房中“借”来的衣裙并不合身,略有些松松垮垮。
“怕你死了,没人给我翻案,锦衣卫指挥使可不是哪都能找到的刀。”
他挑眉,忽而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撒谎。”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她颈侧发烫,猛地抬膝顶向他。
聂未晨早有防备,单手扣住她膝弯,顺势将她整个人抱上了书案,案上卷宗散落一地。
“大人!”张五匆匆赶来,愕然一瞬,低头跪下,“大人,御前司的人围了府邸!”
聂未晨眸色一沉,仍盯着梁若鸢:“程墨亭动作倒快。”
梁若鸢趁机挣脱他,跳下书案,冷声道:“你故意放我出去,就是为了引他上钩?”
聂未晨不答,从袖中抽出一把新制的短刀递给她:“待会儿别离我太远。”
她愣了愣,接过刀,心头莫名一颤。
府外马蹄声隐约传来,聂未晨推开书房暗格,露出一条密道:“若事有不对,从这里走。”
梁若鸢嗤笑:“指挥使这是要逃?”
他侧眸看她,忽而一笑:“是要杀人。”
院门轰然破开,数十名御前司侍卫持刀涌入,程墨亭一袭紫袍立于阶下,手中折扇轻摇:“聂大人,别来无恙?”
聂未晨负手而立,唇角微勾:“程大人擅闯锦衣卫府邸,是想试试诏狱的刑具?”
程墨亭目光掠过梁若鸢,笑意更深:“梁姑娘,昨夜的金叶子,可还喜欢?”
这人不是约了她三日后见吗?怎么闯进来了?梁若鸢尚未开口,聂未晨已拔刀上前:“程大人既喜欢送金叶子,不如本官回你一份大礼?”
他抬手一挥,屋檐上现出数十名锦衣卫,弓弩齐发,箭雨直逼程墨亭面门。
程墨亭折扇一展,竟将箭矢尽数挡下,笑意不减:“聂大人好大的火气。”
聂未晨眸色森寒,绣春刀指向他:“程墨亭,你当真以为,凭御前司这几个人,能活着走出这里?”
程墨亭摇头叹息:“聂大人误会了,在下今日来,只是想请梁姑娘去玄妙观一叙。”
梁若鸢指尖一紧,袖中短刀已滑至掌心:“程大人请人的方式,倒是别致。”
程墨亭轻笑:“梁姑娘若肯配合,自然不必动武。”他目光转向聂未晨,“毕竟……聂大人身上的伤,再不好好治就晚了。”
“程墨亭!”她厉声喝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程墨亭折扇一合,眸中笑意渐冷:“我要的,从来都是真相。”
梁若鸢愕然,却见聂未晨面色冷峻,眸中杀意凛然:“你是要真相,还是要你想要的真相?”
程墨亭忽然失了从容,厉声喝道:“动手!”
御前司侍卫拔刀冲上,聂未晨绣春刀寒光一闪,冲上来的侍卫血溅三尺。
梁若鸢短刀出鞘,与他背靠而立,低声道:“聂未晨,你瞒我的事,今日若不说清楚……”
他反手一刀劈开袭来的侍卫,身上伤口一痛,血气涌上喉头:“若活过今日,为夫任你处置。”
梁若鸢看着他擦去唇角血迹,沉了口气:“好,你记着这话。”
程墨亭袖中寒光一闪,淬毒的袖箭直射聂未晨后心。
“小心!”她猛地推开聂未晨,袖箭从她肩头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聂未晨眸底骤红,一把揽住她腰身,绣春刀脱手而出,直取程墨亭心口。
程墨亭急退数步,刀锋在他肩侧划开一道血口,他捂住伤口,面色阴沉:“聂未晨,你当真不顾同僚情面?”
聂未晨冷笑:“程墨亭,你当真以为……青蚨血引……东厂能自己搞到?”
“什么意思?”梁若鸢动作一顿。
聂未晨唇角微勾,不再多言,揽着梁若鸢掠上屋檐,冷声喝道:“张五!一个不留!”
锦衣卫的弩箭齐发,御前司侍卫接连倒下,程墨亭退至院外,厉声道:“聂未晨!你以为你骗得圣眷,算无遗策?扬州百姓可都等着看你人头落地!”
聂未晨似没听见,带着梁若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街巷尽头。
梁若鸢肩头血迹渐浓,她忍着毒伤疼痛,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约会,好不好?”他忽然笑起来,瞥见她渗血的伤口,又皱起了眉头,“先去一趟医馆。”
他抱着她翻进一家偏僻医馆的后院,老郎中正捣着药,吓得差点摔了药钵。
“治伤。”聂未晨嗓音低沉,丢出一锭银子,“别声张。”
老郎中战战兢兢接下,瞥见梁若鸢肩头的血迹,连忙去取药箱。
聂未晨将她放在矮榻上,动作虽快,却极小心,生怕碰疼了她。
梁若鸢脸色发白,却仍瞪着他:“聂未晨,你还没回答我……”
“先治伤。”他打断她,语气冷硬,不容置疑。
老郎中取来清水和解毒止血的药粉,刚要上前,聂未晨便伸手接过:“我来。”
梁若鸢挑眉质疑:“大人还会治伤?”
聂未晨唇角微勾:“夫人若舍不得好,可以忍着。”
“谁舍不得好?!”她大声叱他,却见他俯身靠近,手指轻轻拨开她肩头的衣料。
伤口不深,但袖箭上淬了毒,边缘泛着青黑色。
聂未晨眸色一沉,用软布沾了清水擦净血迹,又取来药粉细细撒上。
药粉触到伤口的瞬间,梁若鸢疼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榻边的被褥。
聂未晨抬眸看她,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疼就咬我。”
“谁要咬你。”她别过脸,耳尖却微微泛红。
他笑了笑,指尖拂过她伤口周围的肌肤,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夫人嘴硬的样子,倒是可爱。”
梁若鸢气得踹他,他侧身躲过,单手扣住她的脚踝:“别乱动。”
老郎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低头眨眼,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的呼吸声,聂未晨替她包扎好伤口,指尖流连在她肩头,轻轻摩挲。
“聂未晨!”梁若鸢忍不住扬起了巴掌,“你的手再乱动,我就剁了它。”
他低笑,非但没松手,反而凑近了些:“夫人舍得?”
药味混着沉水香扑面而来,梁若鸢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推开他:“你……”
聂未晨闷哼一声,脸色微微泛白,衣襟下隐隐渗出血迹。
“活该!”她嘴上骂着,手却伸过去,扯开他的衣襟,“逞什么能?”
聂未晨任由她动作,眼底带着笑意:“夫人这是心疼了?“
“我是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解释!”她冷着脸,手上动作却极轻,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聂未晨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梁若鸢。”
“干嘛?”她躲了躲,没好气地应道。
“你回来找我,我很高兴。”他声音低沉,带着难得的温柔。
梁若鸢浑身一顿,心跳快了几分,故作冷淡:“少自作多情,我只是……”
话未说完,聂未晨低头吻住了她。
他很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轻,梁若鸢愣住,一时忘了推开他。
良久,他松开她,额头抵着她,低声道:“下次别挡箭。”
“谁要挡你的箭!”她决定嘴硬,耳根连着后颈发烫。
聂未晨低笑,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夫人害羞的样子,我很喜欢。”
“聂未晨!”
她气得要打他,他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别动,”他嗓音微哑,“就好好抱一会儿。”
“青蚨毒……什么意思?”她由他抱着,低声问道。
聂未晨手指在她肩头包扎好的纱布上摩挲,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窗外雨声渐起,打在医馆老旧的瓦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青蚨血引……”他低声道,“是南疆蛊毒的一种,你去过,定知道……”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梁若鸢抬起头,看见他眉头紧锁,似在回忆什么不堪的往事。
“扬州之后,你便一路去了南疆,我跟不了你,派了锦衣卫跟你……”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淹没在雨声里。
梁若鸢猛地抬头:“跟踪我?”
“那时你刚逃出扬州,东厂便发现了你,派人追在你后面。”聂未晨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握在她肩头,“我的人跟你到南疆,在一处古墓中发现了青蚨蛊的培育方法,本想带出销毁,却被跟踪你的东厂番子截获。”
雨声渐大,医馆内的烛火摇曳,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梁若鸢想起什么:“……程墨亭说扬州百姓等着看你人头落地……”
“他一直觉得是我枉顾无辜百姓的性命,兴许扬州还有许多人都这么想……而东厂,只是为了压制我才走了错路……其实是有人在算计他,就像有人在算计我。”他眉头动了动,拧得更紧了些。
梁若鸢眼珠一转,笑着直起身子:“说说你是如何获得陛下青睐的?”
他看她片刻,开口道:“故事的开头啊……”他低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她腰间鱼佩,“那年我本该冻死,有个小姑娘把狐裘扔给我,还告诉我有个地方在征兵。”
梁若鸢想了想:“……所以你本来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是你给了我名字。”聂未晨握住她的手指,引着她触碰自己右眉骨上那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痕,“你不是记得这个么?你当时还说了一句……‘破了相就当不了驸马了’。”
她怔怔看他,手指在他眉骨上抚过:“后来呢?”
“边关四年……”他忽然解开衣领,指了一下肩头一道疤痕,“这个是驯野马摔的。”又翻开袖口,小臂上有一道极浅的刀疤,“这是杀鞑靼探子时留的。”
梁若鸢倒吸一口凉气,那伤痕在烛光下显得光泽诡异,似一条白色的蜈蚣。
“最饿的时候……”他忽然凑近,呼吸浮在她耳畔,“我吃过同袍的尸体。”他感觉到她浑身僵硬,又笑起来,“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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