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叶清函的轿子才到秦家大门口,早就在外面候着的秦雪就迎上去,还没见到人小嘴巴就开始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想念,“叶姐姐,你终于来了,我好想好想你呀!!!”
是印象中那道软糯不失甜美的声音,这让许久没听人对她撒娇的叶清函,英气的眉眼,不由柔和下来,她一边掀开轿帘,一边回她,“我也很想你。”
伴随着声音,人很快立在秦雪跟前,垂眸看着眼前近五个月没见的小丫头。
月白交领短衫搭浅蓝素色马面裙,外面是豆绿比甲,一头乌黑亮丽的浓直长发梳成双环髻,只简单簪了一只银钗。清清爽爽的装扮,配上那张带着满脸濡幕之情的脸,无端让人心情舒畅。
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顶,“真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还有婆媳关系这层缘分。”
而后满心愉悦地说道,“很高兴你成为我的小儿媳啊,小雪儿。”
今天的叶清函交领素缎衫棉衬裙配织金马面裙,很是居家的穿着打扮,嘴上又说着这样的话,足见她将今天的见面当成了普通的长辈见晚辈。
这让原本有点忐忑的秦雪,瞬间轻松下来。
然后因为她直白的话,秦雪的脸慢慢变热,变红,她绞着手帕,有些羞涩地回应,“我也没想到,我更没想到您竟然是他的娘亲。”
“毕竟您看起来这么年轻,一点都不像有年岁这么大的孩子的人。”
想到自己刚才对她的称呼,秦雪小心翼翼的征询,“我能像以前一样,称呼您叶姐姐吗?”
“只要你高兴,称呼什么都无所谓。”叶清函爽快地应下她的问题。
女人,哪怕是叶清函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也一样喜欢听人夸她年轻。
能被小姑娘这样说,她的心情美得不像样,“其实我的外曾孙都是启蒙的年纪了。”
见秦雪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叶清函坏心眼地添了一句,“知言已经是爷爷辈的人了,而你也即将成为舅奶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秦雪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舅爷爷?舅奶奶?”
她明明才十五岁,怎么就一跃成为奶奶辈的人了?!!
柳知言怎么没告诉她这个。
她不想一下子变老啊!!!
如愿看到她脸上开裂的样子,叶清函哈哈大笑,“那臭小子是我的老来子,足足小他大姐十岁,他又迟迟不肯成亲,我还以为他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这颗老铁树竟然突然开花了,真是可喜可贺。”
作为拥有一颗现代灵魂的人,就算柳知言真的终身不娶,她也理解。
但作为母亲,她还是希望这孩子能够有个人陪伴在身边。
所以,她真的很感谢眼前这个让她儿子动凡心的姑娘,“叶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让他愿意成家立业。”
见她从头到尾都是开心的样子,秦雪的心情也很好。
虽然知道她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跟柳知言的亲事的特殊性,但她还是亲口告诉了她,并且替自己和亲爹辩说了一句,“其实得知他要参加科举,我爹就说只要将来我们的孩子有个姓秦就行,不用坚持当上门女婿。”
“是他坚持,最后我爹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秦家,秦来财也已经迎了出来,他接过秦雪的话说,“敏行坚持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都不愿意反悔,我又担心上门女婿的名头,不利他将来在官场上行走,就想了这么不是办法的办法。”
而后他看向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叶清函,“莫怪这丫头坚持要称呼你叶姐姐,您这看起来确实不像敏行的母亲,说是他姐姐更合适。”
眼前的男子,身量不比她高多少,玄色凌云巾,沉香色暗回纹道袍,腰间革带挂银算盘,金线绣“招财进宝”荷包,完全商贾人士的打扮。身圆体润,一张脸跟弥勒佛一样,很有福气的长相,“我还道小雪儿怎么长了这么张小甜嘴儿,合则是有家学渊源在的呀。”
“这孩子也就这点像我。”言毕,引着人往后院走,一边走一边说,“家里就我们爷儿两个人,有哪里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亲家不要见怪才是。”
按说见亲家母的事,应该由家里的主母出面才是,可他们家没女主人,只能他这个当爹的出面,所以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正好我也不喜太多繁琐的事,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请你们多多包含才是。”哪怕已经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好几十年,叶清函依然更喜欢现代那种简单的礼节。
“反正都是为了两个小年轻好,往后咱们有什么想法,直接提出来便是。”
“有道理。”
秦来财将人领到后院,又跟叶清函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自觉出了后院,将空间留给叶清函和闺女。
瞧着秦雪这处处透着小女儿风格的院子,叶清函由衷说道,“小姑娘家家的院子,就该像你的院子这般。”想到自家那臭小子,那简得不能再简的院子,“跟你这院子比起来,敏行那小子的院子,简直连僧人住的禅房还不如。”
“不对,那是他以前的院子,现在那院子看起来好多了。”虽然还是很空,但起码家具多了,小东西也多了,想到婆婆纳一言难尽的样子,叶清函满脸打趣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听说那些小东西,都是从你这边搜刮回去的。”
“这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样。曾经我再怎么说他,他都不愿意自己的院子多增加一点东西。用他的话说,那些东西没用,打扫起来还费事,没那必要。据说现在,不仅天天抱着那些小东西睡,还天天自己动手整理。”
想到每天从秦家离开,都要从她这里搜刮一件小东西的行为,秦雪就觉得脸热得不行,更不用说眼下还有未来婆婆那满含打趣的目光,她直接捂脸求饶,“羞死人了,叶姐姐您别说了。”
“哈哈哈,好,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咱们小雪儿的脸该滴血了。”小姑娘脸皮儿薄,叶清函怕再逗下去,把人逗坏,适时转移话题,“能跟我说说,你跟敏行相处的情况吗?你觉得他怎么样?”
觉得这话有点唐突,叶清函特意解释道,“别人家都是小儿子得宠,我们家有点相反。倒不是我们不疼爱他,而是当时条件不允许,所以几兄弟中,他得我跟他爹的照顾最少。”
“大概是这个原因吧,他打小性子就淡,除了在他祖母面前,偶尔顽劣一下,其他多数时候,对啥都是淡淡的,似乎什么都勾不起他的兴致。”
“除了他的两个姐姐,他从来不跟其他姑娘有接触,我怕他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所以才想着问问。”
“他大概跟我说过他的成长过程。”秦雪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一开始他的确对我很冷淡,能少说一句绝对不多费唇舌,我喜欢说话,那段时间我感觉可难受了。不过,我是真喜欢学外语,也真想学好外语,好在咱们再次见面的时候,给你大大的惊喜,所以我忍住了。”
当时她自己都意外自己能忍住,毕竟以往学任何东西,但凡有点不如她的意,她就撂担子不干,独独学外语这件事,她忍住了自己的小脾气。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听她这样说,叶清函由衷说道,“所以那臭小子能抱得娇妻归,还是多亏我慧眼识珠,一眼就相中你。不然,他这辈子怕真的要打光棍了。”
“那回头让他好好给您敬一杯茶。”
“我不仅要喝他敬的茶,还要喝你敬的茶呢。”叶清函说的是新媳妇婚后敬茶的事。
这次秦雪没像之前那样,一被逗就害羞,她由衷地说道,“我昨儿个跟我爹说,要不是有您这位伯乐,也不会有今天的我,所以我想给您敬茶,为您鼓励我学外语,为您给我找了外语老师。”
好学的孩子谁都喜欢,尤其这好学的孩子,还特别有天赋,“你这么说,那这杯茶我必须喝。不仅要喝,还要多喝几杯才行。”
“好,那等我爹在的时候,我再敬您。”听她应允自己敬茶的事,秦雪很是开心。
而后她说起了称呼的问题,“昨天爹来跟我说,您今天会上门,我一高兴就称呼您叶姐姐,爹说我再叫您叶姐姐不合适,让我改,可我不想改。”
说到这里,秦雪很认真地看着叶清函,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叶姐姐这个人,这个称呼是我人生转折路口的引路人,她对我的意义有如再造之恩,改了称呼,哪怕人还是那个人,可感觉却不一样了,所以我不想改。”
叶清函没想到,当时自己临时起的一个善心,于眼前的姑娘而言,竟是有如再造之恩,很是庆幸当初自己的这个善念。
一个善念,不仅改变了一个姑娘的人生,还让她那准备孤独终老的小儿子,找到了人生的伴侣,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好,咱们不改,我一直当你的‘叶姐姐’。”
跟志趣相投的人一起,时间过得非常快,两人感觉还没聊多久,嬷嬷就进来说午膳已经准备好,两人只能意犹未尽地暂停话题。
碍于男女大防,秦来财并没一起用膳,只在半中间让外院的厨房给送了两道菜。
秦家没食不言的规矩,叶清涵也没这个要求,两人吃饭时一边吃一边聊。
一顿午膳,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
用完膳,秦雪带着叶清涵在回廊处消食,看着回廊上昨晚在儿子院子里见过的小玩意,叶清涵有种儿子真要成家的感觉,“这趟我会跟你爹商量你们两的婚期,争取早日让你们两完婚。”
她的老儿子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他们全家巴不得赶紧让他完婚。
曾经说起婚事毫不害羞的秦雪,这会儿再说起来,早没了曾经的落落大方,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小姑娘家特有的羞涩,“这是叶姐姐跟我爹商量便是,我都听爹的。”
她相信她爹会替操持妥当。
“详细的当然是找你爹商量,但你作为当事人,于情于理都要提前告诉你一声。”虽然这年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作为拥有一颗现代人的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自己追求自己的幸福,“他们兄弟姐妹四人,乃至下头的孙子辈的亲事,都是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才给他们定下来的。”
自己同龄的闺秀的亲事,都是父母调好人选,各方衡量后才定下的亲事,除了她爹宠她,啥都替她想,在婚事上顾及她的意见,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说亲的时候征询孩子的意见,“那您跟伯父真是疼爱孩子。”
“我们只是比旁人看得开而已。”姑且不说拥有一颗后世灵魂的她,农家出身白手起身到现在的柳云帆,在宦海沉浮二三十年,比谁都清楚起点高,不代表一定能走得高,所以比起什么门当户对,他更愿意让儿女跟情投意合的人在一起。
用他的话说,夫妻齐心协力,携手一起努力,比啥都强。
最好的例子,就是娶了同为农民出身的他,因为夫妻恩爱,做啥都有商有量,他的仕途甚至比那些中进士后,娶高门媳妇的同门走得更顺。
有自己的亲身经历在,他的儿女婚事上,十分的包容。
此时的秦雪,还不明白叶清涵口中的想得开是什么意思,直到后面随着了解的深入,她才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不明白深层意思,却不妨碍她佩服,“感觉你跟伯父是好厉害的爹娘。”
“应该还可以。”对几个孩子,他们会因材施教,会尊重孩子的喜好,这是时下很多父母做不到的。
说到这里,叶清涵不由想起聪慧的小儿子,为柳家做的牺牲,“知言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也都是好孩子,尤其知言这小子,他为了柳家好,牺牲了很多。”
这个话题对秦雪来说有些超纲,她不太理解,“牺牲什么?”
见她懵懂的样子,叶清涵摇摇头,“这些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咱们先不提。”
她今天上门除了见未来儿媳,还想检查她的功课。
于是,她转移话题,“我听说你的外语学习成果非常喜人,我检查成果来了。”
说起自己喜欢的外语,秦雪当即两眼放光,“自敏行北上后,就再也没人跟我对话,这几天正嘴痒呢?!”
秦雪那双眼睛本来就又黑又亮,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那亮仿佛黑暗里的亮光一样,它在清楚地告诉世人,她是真的喜欢外语。
想到这么个人是她挖掘到的,还是她给找的授课老师,叶清涵也颇为期待地回应,“那就开始吧。”
于是,秦雪开始跟她进行日常对话,从最基本的问好开始,她每次开口叶清涵都第一时间接住她的话题。随着对话的深入,她将话题延展问询兴趣爱好,专业特长等。
无论她抛出什么话题,叶清涵都接得完美,还能在这基础上引导她进行拓展。
在两人你来我往中,秦雪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话题暂告段落时,她猛灌了一大口的水,“跟叶姐姐切磋,太痛快了。”
“你真的真的太出乎我的意外了。”叶清涵对眼前的小姑娘竖起大大的拇指。
这是她第一次听秦雪说拉丁语。
秦雪开口第一句,她就被震惊到了。
震惊于秦雪极为标准的发音。
一般而言,初学外语的人,因为不习惯外语的发音,又没有说外语的环境,更容易掌握的都是书面方面。
可秦雪明明只学了五个多月的拉丁语,开起口来,却完全听不出这是初学拉丁的人,“难怪敏行说你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可我说起来熟练程度不如您。”柳知言陪秦雪做过对话练习,秦雪以为他就够厉害,可跟叶清涵比起来,她才知道什么叫一山更有一山高,“无论我抛出什么话题,您都能完美接上,同时给我启示,启发我进入更深层次的思考。”
“这是我在一次次的实战中,练就出来的。”说到这里,叶清涵很认真地问她,“倘若我手上有推荐你出使外国的权力,想推荐你去,你愿不愿意去?”
这次东南亚之行,她在那边看到了野心勃勃的欧洲人,她想带使团到那里扬扬大昭国的国威,让他们不敢将矛头对向大昭国。
她自己是这个意思,天佑帝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不出意外,翻过年,她就得再次带团出使。欧洲路途遥远,这一去没个两三年怕是难以返回,这是难得的实战机会,她想亲自带带眼前这个极有天赋的小姑娘。
“想。”秦雪斩钉截铁地应道,“敏行先前就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认真思考过。难得我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又有那么好的师傅,我不想浪费自己的天赋。”
听她应允,叶清涵很是高兴,“我果然没看错你。”
以她对小儿子的了解,眼前这小姑娘跟她出使,那小子肯定也会跟着一起。
早知道给他找个瞧得上的媳妇,他就愿意干外交这事,她早就这么干了。
不过,那小子要是早就有媳妇,眼前这各方面都合他心意的小姑娘,就不是她的儿媳妇。
所以眼前的情况,就是最好的安排,“放心,不会让你跟敏行那小子分开的。”
说起这个秦雪又羞涩了,“他先前说过,往后只要我出使,他都会争取跟着一起。”
记得她当时对对方,她真出使去其他国家,一去好久,他会不会耐不住寂寞纳妾。
当时柳知言时这么说的:我好不容易找到想要一起共度余生的姑娘,恨不能天天跟她在一起,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飘扬出海。
见她脸上挂着甜蜜的傻笑,叶清涵心理默默为小儿子点了个赞。
亏她还担心这臭小子从没跟姑娘家相处过,不知道怎么对人好。
如今看来,男人在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她瞎操心了,“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好。”
秦雪点头肯定她的话,“他很懂得怎么照顾人,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叶姐姐不用担心我们。”
“他一直是个想做,就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孩子。”小儿子虽然性子淡,啥事都不太爱参活,但但凡他应承的事,就没有不认真完成的,“他既然决定成亲,一定会认真对待你,对待跟你的亲事,小雪儿不用担心他乱来。”
“祖母说他敢乱来,她会替我做主。”秦雪忍不住炫耀,“我相信他要敢对不住我,叶姐姐肯定也不会放过他,对不对?”
“对,他要敢乱来,我打断他的狗腿。”叶清涵很是配合地说道。
得到她的回应,秦雪颇自得地说了句,“我果然是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是的,你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姑娘。”叶清涵很肯定地说道,而后又将话头拉回出使的事上,“那下次有出使的机会,我就把你安排进去。”
听她说安排自己进使团中,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秦雪问出了心理的疑惑,“可是叶姐姐,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怎么有权力推荐我去外国?”
上次离开时,叶清涵就想好,再次相见,她会跟这小姑娘坦白自己的身份。
更不用说,现在这姑娘成了自己的准儿媳,她自然更没瞒着身份的道理。
不过,她也没有立刻自揭身份,而是反问她,“那小雪儿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叶姐姐说起外交的事务头头是道的,说明肯定对这事很熟悉。你上次离开的时间,跟我从静霜姐姐那边得知的叶大人出使的时间一样,你来扬州的时间,又恰好跟她跟我说的,叶大人要来的时间一样。再有,您先头给我捎带的那几本书,咱们昭国并没有,那应该是您在国外给我带的。”
想到种种巧合,秦雪心理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想到眼前,被自己称作叶姐姐的女子,可能就是自己崇拜的叶大人,秦雪有种不真实感。
这种不真实感,让她小声呢喃着问道,“所以,您就是我崇拜的叶清涵叶大人,是不是?”
叶清涵对她眨眨眼,用认真的语气玩笑道,“我刚才才答应你,永远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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