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月圆之夜,姜青岚三人便大包小包地扛着东西出了海岛,那模样活像逃难。
姜青岚的乾坤袋阵法已损坏,她带来的东西有太多太杂,只能靠人力运出去。
而正因她带的东西太杂,竟从中那堆东西中翻找出几个极结实的麻布袋,正可以装上必要的物件。
姜青岚挑挑拣拣,拿起斧头又放下,拿起长棍又放下,过了好一会儿,仍没做出取舍——她觉得这些都挺实用的。
庄邈幽幽道:“拿贵的,轻便的。”
便有了这一幕。
剑灵扛着一个大包袱,边走边死死瞪着姜青岚,却偏偏不开口,试图用刀子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扎出几个洞。
“这都多久了,还生气呢?”这气性也忒大了!姜青岚万分无奈。
那夜后的次日,姜青岚把剑灵从横秋剑里放出来,她便只用这个眼神剜自己,偏偏还不言语,冷不丁瞧见,还以为是个阴暗的哑巴女鬼,吓人一跳。
“你走路就看路嘛,看我做什么?仔细摔着了。”
话音刚落,剑灵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完了。
姜青岚与庄邈同时想到这二字。
下一刻,剑灵哭嚎声起。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呜呜呜,骗子!都是骗子!”
姜青岚哄了几句不见好,身心俱疲,觉得自己在养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大喊了一句:“少儿不宜懂不懂?我是为了你好!”
剑灵安静了。她明白了。
此后,一路上,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庄邈能察觉到身后剑灵不容忽视的窥伺,面上虽不显,心内却发窘。
剑灵则是似懂非懂,一面看看前头的庄邈,一面看着后头神态自若的姜青岚,若有所思。
进来时是误打误撞从海里游上岸的,出去则是找到阵眼,走的传送阵法。
仍是那个药谷,仍是那片花圃。
姜青岚翻出因放在乾坤袋中而幸免于难的传讯符,燃起,给华禾传讯:“我在药谷,你告知我方位,我去寻你。”
顿了顿,见传讯符不过燃了四分之一,觉得不再说些话实在太过铺张浪费,遂继续道:“我拿到了横秋剑,现在跟庄邈在一起,我们刚从试炼之地出来,不知道现在离我们分开过了多久。我得知了你们华氏的隐秘之事,等见到你再详谈。捉弄我们的那个小姑娘是横秋剑的剑灵,如今也与我们一道,到时候告诉师父师叔她是新收的小师妹,看她们能辨得出么。”
传讯符燃尽了。
过不多时,反倒是怀中的签笺有了动静。
取出一看,只见空白的花笺上浮现了字迹:姜师姐,我是徐霖,与华禾在一处。我们在东南方的密林中央的湖泊边,小师叔知道密林方位。林中猛兽环伺,太过危险,还盼速至。
这小子根本没改,还是叫她姜师姐!
姜青岚乜斜庄邈一眼,“你,待会儿让他不准再叫我师姐。”
猛兽环伺?姜青岚压根不担心!
华禾有师叔赠的法器,哪的猛兽能伤害她?
古树盘虬,层层树影遮蔽天日,久不流动的空气凝滞陈腐,透着阵阵死寂的阴凉。
杂草疯长到一人高,填满了树与树之间的缝隙,深深浅浅的绿把入目的一切都铺满了。
然而,厚重的青草间,一片宝蓝色的衣料漏了一角出来。
华禾躲在杂草中屏息,身子不自觉发颤,脑袋以极小的幅度扭转,望向身旁握着花笺的徐霖。
徐霖额头上渗出颗颗汗珠,抬头对上华禾询问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颔首。
华禾心下稍定。
二人是因地图上所载信息寻来,起先的确有一些没长眼睛的老虎狮子蟒蛇老鹰之类的扑上来,华禾得瑟地挡在徐霖身前,祭出法器,瞬间鸟兽四散。
接下来的旅途,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无阻。
她们顺畅地走入了这片原始森林的中心。
出人意料的是,越往里走,树木反而没有外头那般茂密,往上看,竟能见到湛蓝的天空和朵朵白云,就连空气也似乎清新了不少,甚至灵气都浓郁了几分。
直到她们看到那片巨大的湖泊。
起先她们并不认为这是湖泊。它像一面镜子,完完整整地倒映着天空的景象,平静得就连风吹过,都带不起水面的一丝涟漪。
俩人好奇地靠近,华禾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轻碰了下水面,层层涟漪顺着她的手指触碰处往外扩散。
按常理来说,这个环形波纹也就扩大一点就能消散了。可此刻,这一圈圈的波纹竟逐渐扩散,直至蔓延到整个湖面。
水中的云朵弯曲变形,湖面起了小小的波澜。
华禾正纳闷着,忽然间,地面急剧颤动,她跟徐霖险些站立不稳。
无数猛禽在往四面八方飞奔,被高大树木遮蔽的空隙里,鸟雀的翅膀扇动,躲得毫无章法。
华禾试图用法器驱使一只路过的野兔来到自己身边。那野兔的脚步慢下来,分明被召着往华禾身边去,却挣扎着想要逃离,像是被两股力量拉扯着,最后竟直直撞向了一块石头,缓缓倒地,有血从它身下淌出。
这些野兽奔向各处,根本无法探寻规律!华禾心跳加快,直觉危险靠近。
等等!它们的去处虽然各不相同,却都是在远离自己的这片区域……
她头皮发麻,来不及思考,便拽住徐霖就进钻入了身旁一片繁茂的草丛中,掩藏住气息。
…………
姜青岚与庄邈甫一踏入这片森林,便察觉到了不对头,相视一眼,各自警惕。
剑灵仍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下掐朵花,一下叼根草,百无聊赖。
两人来到了中心地带,也见到了那面镜湖。
惊讶还没过,旁边的草丛里冒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华禾露出个脑袋招手,面色焦急,示意三人一齐躲进来。
待华禾看清剑灵的模样,瞪圆了眼,愣了片刻,复又招手。
徐霖与她的动作简直如出一辙。
三人却没有躲起来,而是紧盯着湖面。
湖面仍旧从湖心往外泛着一圈圈涟漪,涟漪带起湖面的翻涌,且这翻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像是里头藏着个庞然大物,正待破水面而出。
“走!”姜青岚沉声对剑灵道。
她与庄邈不约而同奔向草丛,姜青岚捞起华禾,庄邈捞起徐霖,足尖一点,极速往外奔去。
剑灵边紧跟着两人脚步,边不住出神。她对镜湖有印象。
她不自觉回身再看了眼动荡的湖面,又往天上看,见到顶上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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