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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 56 章

铜锅边缘凝着半圈牛油,暗红色的汤底咕嘟咕嘟吐着泡,花椒与干辣椒在气泡中沉浮,白菜帮子吸饱了汤汁,半透明的叶片挂着油花,已经煮的快化了。

大理石圆形餐桌中央放着电磁炉,盘子里的菜品几乎都只涮了一半,桌下的垃圾桶被空啤酒罐填满。

显然,二人都高估了他们的饭量,而低估了借酒消愁的欲望,胃里大半空间被酒水占去,但都不算醉,只是听着锅里沸腾的声音,相顾无言地发着呆。

“哈哈哈哈……”

温初夏两脚踩在板凳边缘,忽然笑起来,酒饱饭足过后的声音有些憨憨:“去照照镜子吧亲,你脸红的像刚从锅里捞出来的一样。”

季明轩酒量还行,但属于一喝就上脸的类型。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狂抹有美白功效的护肤品,皮肤变白后,看起来就更明显了,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闻言,季明轩手背贴了贴脸颊,在室内暖气开到23℃的情况下都觉得有些烫,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脸有多红,于是踩上拖鞋去阳台,打开窗户,想通过吹冷风降降温。

结果发现,今夜伦敦的天气竟意外的柔和,虽然依旧很冷,但罕见地没有起妖风,也没有下雪。

并且因为是跨年夜的缘故,哪怕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街上还有许多人在闲逛,安全感和松弛感都拉满,有种梦回国内的感觉。

“诶,温初夏。”季明轩关上窗户,回头说:“我们出去逛逛吧,听说伦敦之眼零点的时候有烟花秀,一年就跨一次年,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得有啊。”

“出去可以,但烟花秀还是免了吧。”

温初夏喝掉最后一口啤酒,把易拉罐甩进垃圾桶,相比于季明轩的苹果脸,她要面不红心不跳得多,回忆道:

“我去年看过,人巨多无比,比国庆期间的天安门还要挤,而且我的Tiffany项链还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给扯走了,反正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第二回了。”

“那就不去伦敦之眼吧,换个地方。”

季明轩也不喜欢挤来挤去的地方,还容易有踩踏事故的危险,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想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人。

季明轩想了想,说:“要不去你学校?来伦敦这么久了,我还没去逛过呢。”

温初夏挑起一边眉:“我学校有什么好逛的啊,而且现在这么晚,里面说不定连路灯都……”

“因为学校里人少还安全嘛。”

季明轩走过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锅留着我回来再收拾。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房间换衣服,穿暖和一点啊,再敢只穿两件,腿打断。赶紧gogogo速度速度速度……”

五分钟后,温初夏裹着一件长至小腿肚的黑色羽绒服,拉链一路拉到下巴,把整段脖子包得严严实实,深棕色长发用大号鲨鱼夹盘在脑后。

如此朴素的穿搭,和她平常时尚弄潮儿的人设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下够暖和了吧?”温初夏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我都要出汗了!”

季明轩却紧盯着她的微喇牛仔裤,表情怀疑:“你里面确定穿秋裤了?”怎么看起来还是细的跟杆似的。

温初夏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揍人的念头,无可奈何地把裤脚拉起来一点,露出里面的粉条纹秋裤,瞪道:“麻烦睁大您的狗眼看清楚。”

“嗯,看到了,两只狗眼都看到了。”季明轩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从下午的购物袋里拿出一双手套来,“提前送你的新年礼物,戴上吧。”

“你什么时候买的???”

“当你在水产区玩波士顿龙虾的时候。”

“……这颜色好丑,像屎。”

“你色盲啊?这明明是奶!酪!黄!”

“管它什么黄,反正我不要戴,丑死了。”

……

三分钟后,温初夏两手黄黄地出门了。

深冬时节,夜幕笼罩下的大学校园显示出别样的静谧与庄重。

头顶,铅灰色的天空早已被浓稠的夜色浸染,只有几颗星子在云层间隙若隐若现,和城市璀璨的灯火比起来,要相形见绌不少。

这个点,虽然偶尔能看见有学生从身边经过,但无一不是面色憔悴或者行色匆匆,肩上挎着容量很大的沉甸甸的包,显然是刚从图书馆出来,被学习吸干了精血。

“就说你的想法很奇葩吧。”温初夏呵气成雾,胳膊抱在胸前,走路时羽绒服摩擦发出细微声响,“大半夜的校园有什么好逛的?”

空气又湿又冷,让季明轩红苹果的脸蛋变回了正常状态,声音也清亮,说:“我觉得很好逛啊。”

走着走着,两人拐进一条不算宽敞的河边小道,季明轩的左边是温初夏,右边是一片草全部枯掉的斜堤,斜堤之下,尚未结冰的小河在静静流淌。

很隐秘,很安逸。

除了鼻子呼吸进冷空气有点痛之外,其余的一切都堪称完美。

如此美妙的夜晚,如果不谈点什么有意义的话题,那就太浪费了。

“等毕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季明轩问。

温初夏答得很快:“还能做什么,回国继承家业呗。”

更重要的,是要完成给霸总文男主当舔狗的宏伟大计,以及找女主麻烦、虐女主、挑拨男女主的感情关系,最后,罪有应得地光荣嗝屁。

“你呢?”温初夏也问。

“我……”季明轩想了想,“应该也会回国吧,但具体想做什么还不知道,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你不是独生子吗。”

“是啊。独生子怎么了?”

“那你还考虑什么?你和我一样,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哪儿的事,别这么悲观好不好。”

季明轩瞥她一眼,分析起来:

“你之所以想回去继承家业,是因为你有个私生子弟弟,导致你从小危机感就很重。但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你做喜欢的事情啊,干嘛非要把自己束缚在一条固定的航线上。”

“像周雅宜,她家庭状况和你差不多,当初报专业的时候全家都劝她学金融学金融,特别是我大姨。但她偏不,非要选自己感兴趣的历史,现在每天上课娱乐谈恋爱,过得可开心了。”

“再说了,”季明轩莫名笃定,“我觉得相比于金钱,你肯定还是更喜欢自由。”

温初夏笑:“何以见得?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万一我就是更喜欢金钱呢。”

“凭你高中单靠奖学金也能生活得很好,你就不可能更喜欢金钱啊。”季明轩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然后话锋一转:“而且我感觉你那个弟弟,其实挺亲你的。”

“每当逢年过节,还有你生日,他都要给你打电话或者发祝福短信——刚才咱俩涮火锅的时候,那个电话应该也是他打的吧?国内当时都凌晨三四点了,人小孩儿还熬夜给你送祝福,说明他是真的挺关心你的。”

“一般亲妈生的亲弟弟都做不到这么用心,你也大人有大量点嘛,别老是对孩子那么淡漠,总冷着屁股,再热的脸也贴不长久啊。”季明轩好言相劝。

温初夏:“……你这什么破比喻。”

她懒得跟在完美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掰扯自己家的那些糟心事,遂闭上嘴,不再说话。

安静的空气在二人之间流淌,气氛虽沉默,但并不尴尬。

走出一段路后,季明轩又开口: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在海外跨年,也是第一次没有和家里人一起跨年。”

“哟,想家啦?”温初夏松开抱着的胳膊,很大度地说:“想哭就哭吧,本小姐可以假装没听见。”

“是吗?”声音没有半点儿哭腔,而是硬邦邦的:“那你掏手机干什么?”

“……”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温初夏伸进兜里的手僵住,然后故作淡定地抽出来,摁亮屏幕看了眼,又放回去,言之凿凿:“少度君子之腹,我是为了看时间好吗。”

季明轩心说小人不和君子计较,问:“现在几点?”

“11点59。还有不到一分钟,就是新的一年了。”

“那一会儿放烟花的时候,咱俩一起许个愿呗。”他突发此想,“这种特殊时刻许的愿,通常都会比较灵验吧?”

“……”

温初夏的脚步渐渐停住。

脑海里冷不丁响起两个声音——

“好无聊啊,我们来玩个游戏呗。”

“什么?”

“马上就要零点了,到时候这附近应该会放烟花。现在开始,我们每人轮流说一个愿望,不能随便说,要特别真心实意的那种,比比看谁运气够好,在烟花响起的瞬间说出愿望的人,对方要帮他实现。”

……

“我什么都不缺,不需要许愿。”

没有未来的人生,就算许了愿也没用。

撂下这句话,温初夏快步向前走去,把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生气、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季明轩远远甩在身后。

季明轩从懵逼中回神,喊道:“欸!”

但这一嗓子不仅没能把人叫住,对方反倒还加了速,黑色羽绒服的背影就快与远方的黑夜融为一体了。

季明轩立马慌了,扬声威胁:“温初夏,你要是再不回来,信不信我现在立刻马上跳河里?冻坏了你负责啊!”

“腿长在你身上,你爱跳不跳关我屁事?”话虽如此,温初夏还是停下脚,垂头闭上眼,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和无关的人发什么脾气?他又什么都不知道。

别把他当做情绪的垃圾桶,这既不公平,还很残忍。

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

无声地反复告诫自己四五遍,直到终于把外泄的坏情绪分毫不差地藏进心底,温初夏转回身,刚好这时,到零点了——

大本钟的第十二声钟鸣撞碎夜的寂静,紧接着,墨蓝的天幕之下忽地腾起一串翡翠色的星子。

它挣脱河面倒影的束缚,带着哨音般的锐响直刺向苍穹,在到达最高点时骤然炸开。

银白的火星四处迸射,将天空点亮,转而又化作千万条金红色的游鱼,甩动着流光溢彩的尾鳍,坠入白腾腾的硝烟之中,漂亮极了。

伴随着烟花的爆响,模糊热闹的欢呼从远处传来,连冰凉的空气好像都变温暖。

“温初夏——”季明轩夸张地挥动着双臂,脸上的笑容哪怕隔了十多米都能清晰看见。他站在小河边,拖着嗓子大声喊道:

“新年快乐——你一定会自由的——”

“噗嗤。”温初夏被他的傻样逗乐,忍不住笑起来时,眼底瞬间变得湿乎乎的。

她两手放在嘴边当喇叭,也大声对季明轩说:“你也是啊,新年快乐——”

季明轩完全没想到温初夏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应自己,一瞬间,心里也升起绚烂的烟火,像是平安夜过后从床头的袜子里拿出礼物的孩子,拆开包装,发现礼物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

然而美好心情还没持续两秒,他就因为挥手幅度过大,身体一晃,脚下又因为分心而没有站稳,于是非常丝滑地,顺着斜堤,摔进了河里,“噗哗——”

公寓。

“我靠,39度3?!”

温初夏放下温度计,膝盖压在床边,弯腰啪啪拍了两下枕头上潮红的脸颊,语气有些急:“你真的发烧了,快别睡了,起来,我们去医院挂急诊。”

季明轩刚喝了两袋退烧冲剂,又被塞了一把退烧药,现在脑袋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闻言,他嘴里嘟哝了句“不去”,连眼皮都没掀开一点。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脑袋往右偏,压住了温初夏的手。

“你……”温初夏把手抽出,没好气道:“你就不怕脑子烧傻了啊?醒醒醒醒醒醒……”

她直接捏住季明轩的鼻子:我就不信了,叫不醒你?

“嗯。”几秒后,季明轩皱眉挣开温初夏的手,虚浮的眼神呆愣愣地看着一脸担忧的女生,然后——

“阿嚏!”

温初夏躲避不及,甚至还来不及屏住呼吸,就被喷了一脸均匀的口水。她手背抹了嘴,一把揪住季明轩的衣领,想把这不听话的倒霉孩子拉起来。

但因为体型悬殊太大,她没能成功,而对方居然又睡过去了,眼皮沉沉地闭上,连句道歉也没有。

“……”

得得得,算算算。

温初夏离开自己的床,退居到旁边的小沙发上,扯出张湿巾擦脸。

就让他睡吧。她想,现在是凌晨的一点四十,如果明早他还没退烧的,再带他去医院也不迟。

新年第一天,清晨。

明媚的阳光大摇大摆地透过窗帘缝隙,溜进卧室,把床上的人晃醒。

醒来后,季明轩并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温初夏发丝的味道。

他翻了个身,把鼻尖埋进柔软的枕头,深吸一口气,胸膛鼓得涨涨的,却舍不得吐出,刚退烧不久的身体又开始发烫。

好香,好好闻……

沉迷地吸了好几口,脑子终于慢半拍地升起一个问号:我现在是在自己家吗?

季明轩抬起头,睁开眼,看见了沙发上的人不安稳的睡颜,脑袋歪在肩膀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毛毯,眉心轻折,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散发出明显的病气。

某人退烧了。

但某人,却被传染了。

“大小姐,我求你了,就喝口药吧。”

季明轩端着温热的马克杯,里面是泡好的退烧冲剂,插着吸管,单膝跪在床边,急的要死:“你又不愿意测体温,又不愿意喝药,又不愿意去医院——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给你跪下了!”

皱成一团的被子之下,传来温初夏沉闷但倔犟的声音:

“谁让你昨晚那么对我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好不好?”季明轩光速滑跪,苦苦哀求:

“昨晚我真的是因为太困了,所以才没理你的。而且我喝了药啊,只是没去医院而已,今天一早烧就退了,说明你给我买的药还挺有效果的,你也喝点吧,不然病怎么好啊?”

鼓起的被子包:“不要,你好烦啊啊啊啊啊。”

……

小学鸡斗嘴了许久,温初夏才最终松口吃了药,没一会儿就昏沉沉睡过去。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季明轩伸手,把肩膀处的被子掖得更紧一些,然后,坐到昨晚温初夏呆的单人沙发上,好好品尝这独一无二的时刻,连手机都不想看。

虽然他平均每周会来温初夏的公寓两次,但却是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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