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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得君行道

她看见他的眉心,不知是因病痛还是因她故意的激怒而深深攒聚,裂开了两道陵谷崩摧般的痕迹。或是两者兼有,相辅相成,齐头并进,激发了令他沉迷的快感。

她的心意也因此变得急促而混乱,就像原本就不明白,他对她的本分,是发自丈夫对妻子的情爱,还是仅仅只是势如泄川的欲望。可是谁会在罗帐香帏间,鸳衾枕席上去理论道德?这样的道德会将她衬托得无尽可笑。

她却又不自禁地想到冯氏,以及那个秋末便要出世的孩子。他与冯氏必也有过这样的夜晚,可他为什么迟迟不肯给他的第一个孩子取名,而她又为什么总要用这个孩子去挑衅他……

不期然的疼痛传袭到她的身上,但她咬在口中坚决没有放声。忽有冰凉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可耳畔是悬崖,聚不起可以渡鹤的深渊,水中的明月,清风拂过便不再圆满。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停了下来,通红的双眼有着叫人分辨不清的怜惜。他为她牵衣盖毯,轻抚着她潮湿的鬓发,将她揽到自己炽热的胸膛,终于也落下清澈的泪水。

“对不起。”他忏悔道。

她却微微一笑,手臂将他环紧,红润的脸颊贴着他汗湿的肌肤滑到他的腹部,“还疼吗?”

他的声音似有隐忍的哽咽:“不疼了。”

“看,我就说我是良药。”

她得意地笑出来,笑声清越,与那时杏园相见,她因别怀目的而粉饰的巧笑一样。

一样真切。

*

当高齐光再次因同霞被参之事到访高琰府邸时,阍房的小仆虽照旧迎了他进去,却也只叫他在中堂等候,并不像从前都是直接将他引至高琰的书房。

他因而猜测这并不是高琰的意思,便问这小仆道:“老师可是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若是有疾,小仆自然不会叫他空等,果然一句试出底细,小仆面容尴尬,眼睛翻上翻下地忖度了半晌,终于赔笑道:

“非是小奴有意怠慢,小奴也知高驸马不是外人。实则是……是王妃回来了,家翁正与王妃说话呢。”

王妃自然是指肃王妃高慈,只是这女儿回门的寻常事,高慈再是贵为皇妇,也不必这家奴摆出这般神秘又为难的态度。然而,齐光也没再继续追问,遣走了小仆,平静地等了下去。

约有一二刻,他似乎定了神,忽觉眼前人影移动,恍然才抬起头来,“二公子?”

高惑才自外头归家,远远便见中堂廊下立着一个熟人,没多想就改道而来。但不似上回相见情急,说话前先见过一礼:“高驸马近日来得真勤,想必是为公主之事焦心不已。”

原来他不过表面从容,话意却比前次更直白,齐光只一笑:“高某惭愧,虽是驸马,仍旧官职低微,不得直接面君,都中也再无亲朋旧故,便唯有叨扰许国公了。”

高惑轻嗤一声,道:“亲朋或者无,旧故难道也无?礼部的裴尚书不正是你的座主么?”不容齐光反驳,又道:

“其实这些事的源头不过都在你身上,公主向来柔弱无争,更非男儿关涉朝事,别人为什么针对她呢?”

齐光本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听这话竟大觉意外:他与同霞是自幼相伴,同霞还曾亲口说愿意嫁他,可他原来一点也不了解他思慕的公主——这位公主哪里能以“柔弱”形容。

“只能是因为嫉妒你骤得恩宠,一日登龙。可你却根本不自知,还成日奔走我家,恐怕连我父亲也要为你所累!”

因为意外,他紧接着的无稽之谈,齐光更如耳旁风般,只温和道:“二公子年已弱冠,或者参加春闱,或者门荫备选,已足可以入仕为官了。为何老师仍叫二公子在弘文馆读书,高某先前也不解,可现在倒是有些明白老师的苦心了。”

这话分明是在羞辱高惑无知,高惑也只听出了羞辱之意,便无心再深思,余下的几分从容也抛开了:“我再如何,也不似你宠妾无度,私德不修,纵是功名傍身,官运亨通,也是君子不齿之人!”

此时此刻骤然提到冯氏,却果然是射中了齐光的短处般,他不由暗暗切齿,背在身后的手也不觉攥得骨节脆响。

但不及二人再有交锋,高琰差来的小奴匆匆而至,道:“家翁请高驸马移步书房相见。”

话音未落,已见高惑拂袖而去。

*

大约是近日“冯氏”被人提得太频繁了些,齐光去往内院的一路都难以平静,直至转过一道长廊,瞥见了对面廊下高慈低头掩泣的情景。为避嫌,他很快正过了眼睛,虽也不可多问,心中浮躁一时却都平顺了下去。

稍待进到书房,甫见高琰是一副略显严肃的面貌,想起方才高慈的情状,他躬身行礼后,只小心问道:

“学生听门奴说,肃王妃回来过。老师如此忧容,难道是王妃受了什么委屈?”

高琰抬了一眼,却道:“安喜长公主的事,陛下没有理会那些奏章。公主盛宠,此事也不知源头,你不必太过担心。”

“陛下召见过老师了?”齐光微露惊讶,直欲起身拜谢,被高琰伸手托住,又对他道:

“你知道,陛下说了什么?陛下于内朝便殿召见,同在的还有御史大夫蒋用。陛下先斥了蒋用无能,转头却是一顿盛怒,说公主从未主动求赏,所谓逾制只是对陛下对幼妹的疼爱。公主与你婚后也相敬如宾,崇尚节俭,更不去招揽门客,如此行端坐正,却屡遭恶议,这弹劾之人当必是居心叵测。”

高琰说得这般详细,齐光却知关键不过就是最后一句。

高琰身为首相,虽则事事该管,但御史台的职责,上至君王下至百僚,几乎无不可谏奏之事。所以皇帝原无必要在斥责蒋用时,让高琰在场。而天威降下,实在是有指桑骂槐的意思——

居心叵测,是什么居心,又是怎样不测,便是不言而喻的了。

“老师是说,御史台查不到弹劾公主的人,陛下怀疑是老师在背后弄权?因为老师是肃王的舅舅,而公主素与许王交好,学生如今也是许王的老师。”

高琰不意他说得如此直接,心中暗暗一惊,但缓而还是点了头:“公主是没做什么,但素来的名声却是最容易为人诟病的。许王又即将选妃,许多事从许王着手太过明显,公主便成了出头之鸟。只是我也好奇,这人真以为自己是不动声色么?”

叹声摇头,又道:“只怕陛下也未必想找到这人——老夫只能吃了这暗亏。”

齐光听罢却淡淡一笑,沉声道:“不论陛下如何想,或至此事就是陛下……老师只需按兵不动,那人又能如之奈何?”

他的见解如此深刻切至,高琰不由目色一亮,倒吸了口气,又想起他上次探病时的言论,忽而心底油然生出无尽赞赏。细细端详他半晌,抚须又道:

“公主之事不过诬告,可许昌郡公徐纵受财枉法,却是确凿无疑。徐纵便是肃王侧妃徐氏之父,弹劾他的奏章是今早呈送了陛下。他受财为人得官,陛下虽一时未发落,却已将那人除官下狱。”

齐光波澜不惊,问道:“难道也是匿名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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